栝楼成长记
高兴兰
我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叫栝楼，这是学名，还有一个别名，叫吊瓜、瓜蒌。这都是画家老爸给我赐的名。
栝楼在南方可不是稀罕物，树林、坡地、田边、地角，到处可见，当地也有人叫“野丝瓜”的，主要是用于中药材。画家老爸把栝楼从南方带到北方，说要出来闯一闯，见见世面，漂泊到一个艺术村落脚，租了一间工作室，静下心来搞创作，栝楼也就有了一个漂泊不定的家。
这年春天，老爸带着栝楼来到一个小山冈公园。公园山包不高，山巅有栝楼熟悉的松树、桃树、柳树、槐树等等，一些不知名的花草却簇拥在凉亭的周围，有四条路口连接一条玉带似的小路，绕公园山腰一圈，无论有人来与不来，这些花草树木依旧按自己的生长方式，笑看春去冬来。
老爸选择了一个极优的地理位置，旁边有台阶、小路、柳树、丁香树，面向一个大水池，过往行人多的地方，把栝楼放在一个小山坡的柳树旁。临别时，老爸对栝楼说：“孩子：这几年你跟我受苦了，我们来到这里不到五年就挪动两次家，一会是房租涨价，一会是房屋腾空，加上这两年全球性的新冠肺炎疫情影响，画的行情不好，房租费、生活费用压力大，有好多画家都打包回家了。我只有把你安置好后才放心回老家，你就在这里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到时我来接你回家。”
栝楼说：“您走后我会想您的。”老爸说：“你不用害怕，这里有柳树姐姐照顾你，你不孤单，我们还可在微视屏上见面。”
春暖花开的季节，柳树姐姐充满青春活力，柳枝万条垂下绿丝绦，像一位维吾尔族少女头上的发辫，随着一阵鸣着哨笛的风声，柳枝翩翩起舞。栝楼想拽住柳树姐姐的发辫一起飘舞，柳树姐姐说：“你还太稚嫩，经受不住这风的刺激，等你长大后我带你一起玩。”栝楼就天天盼望快快长大，不再是一株幼苗。
一天夜里，天下了一场雨。开始雨下得温柔，栝楼没有什么感觉，因有柳树姐姐的庇护，一时半会还淋不着。慢慢的雨越下越大，打在柳叶上的声音都能感觉到，浇了栝楼一身的水。一觉醒来，栝楼好像自己长高了，叶面舒展翠绿，带着水珠，试着把手伸向柳树姐姐，柳树姐姐说：“你再过几天我就能拉住你的手了。”
栝楼就依偎在柳树姐姐的身旁，晚上仰望着蓝蓝的天空，数着星星，看看哪颗星星最亮，我就是那最亮的一颗。朦胧中，嘴里还不停地念叨：“我都出来这么长时间了，不知我那画家老爸过得怎么样？想我了吗？也不给我打个电话。我迷迷糊糊地听到有脚步声，朝我的方向越来越近。可到了我身边，看也不看我一眼，走了！我望着远去的背影，大声疾呼：老爸——老爸，我是栝楼。”栝楼从梦中醒来，脸上挂满泪水，老爸根本就没来过，前几天他打过电话，告诉栝楼：“他已回到南方，等我成熟后来接我回家，我们父子俩再也不分开了。”
走过春天，夏天来了，栝楼真的长高了，叶大舒展而青翠，叶柄基部有一托叶变成的卷须，以利攀缘，栝楼的个人爱好就是攀缘。它靠着柳树姐姐的身躯，卷须依附树身一天向上爬，一米、二米。终于爬到柳树的一半，柳树姐姐伸出长长的手臂，将栝楼揽入怀抱，还鼓励栝楼继续攀缘。栝楼已高出柳树姐姐的头，亭亭玉立在最显目的位置开着白花。
那花看似不起眼，其实很漂亮，花型特殊，有一种独特的美，很有观赏价值，一时引来无数人围观。栝楼静美地站在高高的柳树上，听到一位内行，疑惑是导游，滔滔不绝地在向围观的人介绍栝楼花的美，指着一簇花说：“栝楼花分雄花和雌花。雄花生于上端约三分之一处，有3—8朵成总状花序，萼片线形，花冠白色，裂片扇状倒三角形，花瓣边沿长有‘流苏’（穗状）；雌花单生，花梗长约6厘米，花冠雪白雪白，花瓣边沿的穗状有一种爆发力，花期在每年6—8月，很有观赏价值。”
栝楼美滋滋的，听到别人这样的赞美，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拨通了画家老爸的电话，告诉行人的美评。老爸说：“那还不是你最美的风景，你最美的风景在秋天。”
夏天走了，秋天来了，花色褪去，花冠变成手拇指大的青翠果实，挂在树冠上，由小到大，压得柳枝伸不直腰。随着栝楼一天天长大，一抹醉人的颜色，由青翠变成黄色，由黄色变成橙黄光亮，形如橙子，椭圆形至球形，一根根藤蔓托着一个个小灯笼似的，垂挂在柳枝上，形成另一道风景线，吸引游人的眼球。
走在立冬的第二天，雪后的天空格外蓝，蓝的纯粹，天空离栝楼更远了，唯有艺术区房屋上还是白的，地上白茫茫一片。我们踩在厚厚的积雪上，脚下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一会寒风呼啦啦来，抖落树冠上的白雪。我们沿着小径，继续往前，路过小公园，孩子拉了拉我的手，指向远处的一棵柳树上，惊奇地说：“妈妈，你看，那树上还有‘橙子’。”我告诉孩子，那是栝楼，又叫吊瓜，在北方是个稀罕物，很少有人认识。可在南方到处都有，生长于海拔200——1800米的山坡林下、灌丛中、草地或村旁田边，成熟期在9—10月，药用价值很高，果实、果皮、果仁、根茎均为上等的中药材，主治：解热止渴、利尿、镇咳祛痰等功用，可说一身都是宝。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栝楼不管有人来与不来，都要活出自己的样子，就和一群小伙伴，从树冠上沿着藤蔓，拽住柳树姐姐的发辫荡秋千，风越大秋千荡得越高，一群小伙伴乐得更欢。
栝楼就这样简单的生活着，仍不愿意离开柳树姐姐，不管风雪多大，都要在这里等它的画家老爸。
老爸说了，“等我成熟的时候就来接我回家。”
（作者单位：石柱县林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