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讲座让人在讲座进行了一大半的时候,有种不知不觉时间过得真快的忧伤之感,就好像一本好书快要读完的时候,舍不得读最后几页。诗论家、诗文化散文作家、古典诗词鉴赏名家李元洛先生,在桐乡伯鸿讲堂和上海光海书局的讲座就给人这样的感觉。
八十二高龄的李元洛先生不远千里,从长沙来到江南,精心挑选并携带了收藏的古典诗词演唱碟片,给我们带来集讲解、朗诵、吟诵、演唱、问答互动为一体的形式丰富的讲座,让在场观众如沐春风意犹未尽。
摄于活动现场
好的讲座让人在讲座进行了一大半的时候,有种不知不觉时间过得真快的忧伤之感,就好像一本好书快要读完的时候,舍不得读最后几页。诗论家、诗文化散文作家、古典诗词鉴赏名家李元洛先生,在桐乡伯鸿讲堂和上海光海书局的讲座就给人这样的感觉。
八十二高龄的李元洛先生不远千里,从长沙来到江南,精心挑选并携带了收藏的古典诗词演唱碟片,给我们带来集讲解、朗诵、吟诵、演唱、问答互动为一体的形式丰富的讲座,让在场观众如沐春风意犹未尽。
摄于活动现场
内有李元洛先生朗诵的辛弃疾的《南乡子·登京口北固亭有怀》,朗诵、吟诵、演唱的李白的《静夜思》,吟诵的王维的《送元二史安西》,以及女歌唱家宋祖英演唱的李白的《将进酒》,李元华演唱的辛弃疾的《南乡子·登京口北固亭有怀》、蒋捷的《一剪梅·舟过吴江》。
古典诗词,有的人把它当作专业,有的人把它当作副业,有的人把它当作生活的点缀,而李先生把它当作生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李先生从小受诗人兼书法家的父亲熏染,浸淫于古典诗词。青年时代,在北师大就读期间,就以新诗和古典诗词评论为志业,力图在诗歌理论、新诗研究与诗词欣赏领域有所作为。尔后在艰苦的岁月里,人生不得志时,古典诗词成了他心灵的归宿。无论现实如何摧残梦想,他都矢志不渝。时代步入正轨后,他分秒必争,得以展露才华,在诗词评论领域渐渐开垦出自己的园地,《诗美学》《诗国神游——古典诗词现代读本》等诗学专著独树一帜。后来,他的五彩笔又挥向写作,以诗词为核心,创作出一系列诗文化散文集《唐诗之旅》《宋词之旅》《元曲之旅》《绝句之旅》《清诗之旅》。另外,李先生深爱古典诗词却不薄新诗,大量引介台港及海外华人新诗,著有《台港与海外新诗欣赏》一书,余光中先生的《乡愁》及《乡愁四韵》最早由他引介大陆。
在桐乡伯鸿讲堂和上海光海书局的讲座上,李先生首先对古典诗词作了总结性的高度评价:“中国优秀的古典诗词,是民族的魂魄,历史的记忆,文化的经典,诗美的宝库,现代人永恒的精神家园。审美是人的精神之最高境界,诗词审美是二度审美,审美之再审美。”并结合历史和现实,作了恰如其分的阐释。随后以“品赏古典诗词四美”为主题,串讲了十三首古典诗词,带我们领略了古典诗词的思想感情之美、意象意境之美、语言艺术之美、风格多样之美。白居易的《忆江南》寄寓了民胞物与的白居易对大自然美好河山的热爱与眷念;杜甫的《又呈吴郎》寄寓了仁爱之心的杜甫对人类苦难痛彻心肺的怜悯;李白的《将进酒》则寄寓了雄心勃勃的李白对生命的自我实现的强烈渴望。这三种形态各异的思想感情之美是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自我关系的体现。李先生给我们分享了歌唱家宋祖英演唱的《将进酒》,在音乐感发下,他乘兴为我们吟唱了《将进酒》,浓厚的男中音声透屋宇,令人意气风发。
摄于活动现场
关于意象意境之美,李先生特选了王维的《杂诗(之一)》、孟郊的《游子吟》与蒋捷的《虞美人·听雨》,将意象意境的静态与动态、具象与抽象之美展露无遗。王维的《杂诗(之一)》与王绩的《在京思故园见乡人问》,同是“问故人”,王维一诗20字,结句“寒梅著花未”意象葱茏;王绩一诗120字,所问巨细无遗,却不如王维“寒梅”一问,意境全出。《游子吟》则聚焦于“临行密密缝”这个动态意象,又以“寸草心”“三春晖”的比喻作结,将抽象的母爱具象化,传唱千年。
唐代民歌《君生我未生》:“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短短20字,以15个同字,显示了唐诗的语言艺术之美。清代屈复的《偶然作》:“百金买骏马,千金买美人。万金买高爵,何处买青春?”前三句层层递进,最后一句反跌,对比鲜明,具戏剧性效果,是语言艺术之美的另一种表现。白居易的《花非花》体现了风格多样之美中的阴柔美,辛弃疾的《南乡子·登京口北固亭有怀》则体现了阳刚美。在讲解古典诗词四美的过程中,李先生还给我们分享了女歌唱家李元华演唱的辛弃疾《南乡子·登京口北固亭有怀》和蒋捷《一剪梅·舟过吴江》以及男歌唱家姜嘉锵演唱的杜甫《春夜喜雨》。诗词具音韵之美,在古代许多诗词是可以入乐歌唱的,在音乐中,我们更深地理解了诗词所承载的四美。
讲座中,李先生一语中的地指出今日旧体诗和新诗的弊端。今人写旧体诗,甩不掉古典诗词的包袱,多是“古香古色”的味道,如同一个模子所刻;今人写新诗,唯西方马首是瞻,缺乏古典诗词的血脉与底蕴,“洋腔洋调”,少了诗的味道。对散文诗,李先生推崇印度诗人泰戈尔的成就,也赞赏鲁迅等新诗诗人的散文诗创作。此外,李先生还与在场观众分享了古典诗词的传承等问题。
两个小时的讲座,每个人都是侧耳倾听的姿态,李先生的博闻强记、幽默风趣、思维敏捷深深地吸引了我们。讲座结束时,李先生为我们讲解了吟诵的两个基本原则:一是,平声要长,仄声要短;二是,平声要低,仄声要高。吟诵是根据各地方言来的,可以根据感情的需要拖腔拉调,还可以加“啊”“哦”等衬字。李先生当场朗诵、吟诵(用长沙话)、演唱了李白的《静夜思》等诗,还送给桐乡一首小诗《别桐乡》:“风来云去两匆忙,明日桐乡万里长。夜坐石桥伤远别,月光湿透薄衣裳。”
诗是用来感受的。种种言说,都难免有“脱有形似,握手已违”的无可奈何之感。文字显得乏力,甚至不能捕捉万一。现场的观众是幸运的,有幸跟随浸淫古典诗词一辈子的名家李元洛先生,游走于古老的诗的国度,从总体上领略古典诗词的美,领略吟诵吟唱的美。这种幸运超越了知识的获取,超越了一般的启悟,它是油然而生的强烈感受到传统文人性情和才华的幸福感和敬畏感。传统文人背诵吟诵古典诗词的童子功,对古典诗词蕴含的人情世理的热爱,让记忆力越发衰退、审美越发迟钝的网络时代的我们禁不住遥想那个古老的中国。我们怀念那个并不熟悉但令人神往的矗立在来时路上的古老诗国,经由一位老者,我们得以“看见”另一段时空里的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