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甲、金文时代至今,汉字已经有了大约三千五百年的历史。在漫长的历史过程中,汉字具有一定社会性,一般在语料中反复出现,而且出现的速度呈现出先逐渐加快,又逐渐变慢的过程。
中古时代是汉字数量增长最快的时期,元代以后则增速减慢。再到民国时期以后,伴随着一次次的文字规范化运动,新汉字出现的趋势近乎停滞。
今天我们就简单列举几个产生于明代以后,比较有代表性的“新字”的例子,让大家认识一下汉字中的新生代吧。
在那些年我们一起学过的鲁迅先生的小说《故乡》中有一段经典描述:
“其间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项带银圈,手捏一柄钢叉,向一匹猹用力地刺去。”
注释援引鲁迅先生于1929年5月4日给舒新城的信介绍道:
“'猹'字是我据乡下人所说的声音,生造出来的……在想起来,也许是獾吧。”
/猹到底是什么动物还存在很多争议/
的确,古代文献中并无“猹”或者同形字的身影,这就是鲁迅先生自己发明的一个字。
很多人都知道,古书中的第三人称代词只有“他”和“它”,而且这两个字基本上是古今字的关系,指的是同一个词,含义没啥区别。
而作第三人称代词的“她”,以及“他”与“它”在表义上的区别,则是民国时期刘半农仿照印欧语中对两性第三人称代词的差异生造出来的。
/学者刘半农/
但是,如果我们查一下字典的话,就会发现宋代的《集韵》中也有一个“她”字。这是怎么回事呢?
/《集韵》片段/
原来,宋代的“她”读[chī],是一个女子人名用字,跟现代的“她”只是恰巧长得一样,但所指则完全没有关系,是两个不同的字。
“你”有个敬称叫“您”,而“ta”也有个敬称叫“怹”。这个字读[tān],只在老北京等地的方言中存在,是个民国以后才出现的字。下次再看老舍先生的《龙须沟》时,可不要不会读啦。
/《龙须沟》剧照/
许慎在著名的《说文解字》的序上引用《周易·系辞下》上面的话说,造字来源于“近取诸身,远取诸物”的探索。所以,表示身体的字普遍出现很早。
/东汉学者许慎/
不过“颚”是个例外。这个字最早出现在清朝,是个形声字,形旁“页”是脑袋的意思。
/笑起来时下颚的运动状况/
“甭”是一个方言词,无论字形还是词义都是“不用”的结合。这个字也大概产生于民国时代。不过,古代也有一个跟“甭”长得一样,但其实毫无关系的同形字。那个字,您可以想不到,“甭”其实是“弃”的异体字。
“俩”、“仨”的说法最早产生于清代,这两个字当然也是清朝的产物。它们也是合音词,猜猜看,它们分别是由什么合音而来的?
/杨绛先生的作品《我们仨》/
经过语言学家们考证,“俩”和“仨”其实分别是“两个”和“三个”的合音。不过这个“俩”字也有个同形字,而且还挺常用,你能想起来吗?
公布答案,就是“伎俩”的“俩”。是不是离开这个词就想不起来了呀?
“搞”字同样是近古时期产生的新字。现在已知最早用到这个字的文献是一本明代的小说。猜猜看,是哪一本呢?
答案是《金瓶梅词话》第五十回《琴童潜听燕莺欢玳安嬉游蝴蝶巷》。不过那一段文本不适合在此处公开引用,我就不举证据了。
“瘪”字有三个读音,分别读一声、三声和四声。这个字在明代以“彆”字的异体字的形式出现,但是不久后却产生了专属自己的义项,从此独立出来单干。
/让肚子瘪是一项技能/
到了几百年后的今天,“瘪”已经成为了常用字,但是“彆”字这个本字现在反而变得少见了。
伴随着现代化的传入,中国学者一度非常热衷于给化学用字发明新字。
据统计,晚清以来,中国人造的化学专用字有近百个,是这一时期新造字现象中最重要的一种情况。难怪鲁迅先生在《门外文谈》上面抱怨:
“现在最会造字的是中国化学家”。
不过现在化学界已经同意不再新造汉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