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梁

午饭前，老爸接了一个电话，是张叔打来的。我听张叔在电话里说：“老王，赶紧到‘老味道’饭店来，几个老伙计都来了，就差你了。今儿高兴，咱喝个一醉方休！”老爸握着手机，愣了一下，说：“哎呀，你电话打晚了，我们刚吃过饭。这阵我家的饭点提前了，孩子们要上班，早早吃了饭中午好休息一会儿。”张叔又在电话里开了几句玩笑，两人才挂断电话。

我问老爸：“你咋不去跟他们聚聚？”老爸说：“人老了不爱凑热闹了，不想去的圈子就不去了。现在，日子得过得简单点，不能像年轻时那样吃吃喝喝了。你发现了没有，我那些酒肉朋友，现在来往的都少了。”

老爸这样一说我才注意到，这两年跟老爸来往的朋友的确少了。老爸性格外向活跃，年轻时做生意走南闯北，交了不少朋友。记得我们小时候，经常有他的朋友来家里吃饭喝酒。每次家里来人，都是老妈张罗饭菜。老妈有时候也抱怨家里来人太多，但老爸总说，朋友多了路好走，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他经常在外奔波，的确需要朋友来支撑。老妈只得顺从老爸。因为经常主厨，老妈还练就了一手好厨艺。

可是最近两年，经常跟老爸来往的朋友也就那么三几个人。老爸向我解释说：“人老了才明白，其实人这一辈子能交心的朋友真没几个。古话说得好，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我这辈子交的朋友不少，可很多都是泛泛之交。你也知道，我这辈子起起落落的。咱家遇到难事的时候，有的所谓的朋友躲得远远的，等没事了他们又往跟前凑。年轻时图个热闹，大家你来我往，添个乐子。如今呢，老了想清静，有些所谓的朋友是该疏远了。”

老爸的一番长篇大论，说出了他的人生感慨。我看得出来，老爸这是在精简朋友圈。都说人生要做减法，老爸这也是做减法呢。我对老爸说：“爸，你精简朋友圈的做法不错。我相信，留下来的朋友都是最知心的。”老爸点点头。

如今老爸经常往来的朋友是李叔和曹叔，他们两个是老爸的患难之交，感情一直很好。几个老伙计上了年纪之后，把一切事都交给孩子们，开始享受轻松闲适的晚年生活。他们有时在一起下下棋，有时候一起去听听戏。更多的时候，几个人坐在一起聊天，聊这么多年的悠悠岁月，聊彼此一起经历过的故事。每当看到他们坐在一起，我就感觉像是一台大戏开演一样，一生的传奇都在他们悠长缓慢的语调中起伏跌宕着。

记得前不久，老爸还跟李叔和曹叔一起去了一趟邻市。他们去当年一起做生意的地方走了一遭，回忆了一番曾经的年轻岁月，几个人相当感慨。几个老朋友怀恋往昔，也珍惜如今的生活。他们说还要趁着能走得动路，多走走转转，做些有意义有趣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