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之后再开个唱,韩红想说的都在歌里了

《时尚芭莎》韩红咏生演唱会全纪实

今年五一之前, 国范围内曾有一次大幅降温,短短几天冷锋由北向南大俯冲,驱赶春末的暖意,迫使人们又拿出了早已收好的冬装。难以想象,从前的春夏之交是否也这样。过去三年里,人们对室外天气变化生疏了。

即将来临的夏天也因此是崭新的,而它属于音乐。五一假期第一天,4月29日,气温回升,多场音乐节在北京、上海、烟台等地同时开幕。七年没见韩红登台开唱的歌迷,也没错过这个气温和气氛回暖的时刻,他们熟悉的老韩就在这天启动了“咏生”巡演。

前一天是冷雨滂沱,当日又是大清碧空如洗。 五棵松凯迪拉克中心迎接了三年以来的首波观众。站在检票口前的小广场上,能看到清亮的天空之中,入场观众呼朋引伴,聚得人山人海。

妈妈带着女儿,或是女儿带着父母,又或是人手一杯网红奶茶的老闺蜜,小情侣、老两口,背着大包赶来的男孩,穿着古风衣裙的女孩,提着自制应援灯牌的阿姨,他们陆续走进预检区,其中的不少人,不忘回头看看这难得的好天儿,掏出门票拍照留念。

这也是北京今年的第一场大型演唱会,带着强烈的久别之感,加强这种气氛的,还有一些让人眼熟的场景,熟悉里又有陌生。 演唱会的票早已售罄,小路人群里的黄牛急着收票,又收不到,却没了以前的嚣张。商贩边走边叫卖荧光棒,声音不自信,动作还不熟练。一张可疑的门票被志愿者拒检,持票人默不作声,没走开,也不辩解。

再进场,临时售卖区整齐干净地就像1小时前刚出厂,饮料有机打封装的纯净水和果汁,没有牌子也没有标签,食物则是一大袋打包的汉堡套餐。可能还是为了避免扎堆,韩红签名唱片被摆在一个僻静角落里售卖,一群志愿者在向零星走向这一侧的观众做介绍,慌乱,但又特别热情。

晚上7:00整,演出正式开始,舞台面向的一万多个观众席位几乎没有空位。本以为观众年龄跨度大,场子容易冷,结果一到灯光暗下,久别重逢的狂喜就飙了上来。

在阵阵欢呼中,一首《喜马拉雅》仿若从天而降,观众熟悉的高亢嗓音横空飞出,台下的呼喊声又跟着高了一度,追光再“啪”一下打向舞台中央,韩红立于升降台,倏然现身。

紧接着,韩红一口气唱下了较为早期的经典曲目《远方的孩子》,大气厚重的曲风是韩红特有的声音签名。

台下的反应是仿佛终于惊喜地确认是韩红本人回来了, 欢呼越来越大。跟随光影变化,韩红接连唱起了她近年的新歌《人间剧场》《灵魂走在大街上》,曲风为之一变,从民族风格的通俗抒情陡转为情绪张力极致的摇滚。念白与演唱交错,她的声音与和声部彼此牵引,摇曳在一起,多层次的音响探索出整个剧场的空间性。不只是韩红回来了,音乐现场也回来了。

这是开场的首个篇章,韩红连唱四首,停下来,向观众打招呼,开开玩笑似的自夸“刚才小飙了一下”。韩红式的抒情、韩红式的摇滚、韩红式的幽默和得意,让这让观众也找到了看演出的状态,有人大声喊出“牛逼”,有人在喊韩红经典曲目的歌名。

接下来,韩红又唱了《若你是月光》《一小时》,唱到《一个人》《小屁孩》的时候,她和一架三角钢琴一起上台,边弹边唱。唱歌的间隙,韩红有几次清嗓,她解释说几年没唱,嗓子里容易生痰。这或者是欲扬先抑,因为当《家乡》《天亮了》接连无预警地唱响时,熟悉的旋律和无可挑剔的歌喉,让全场沸腾了。

在这之后,是一系列经典曲目,《美丽的神话》《北京的金山上》《绒花》《九儿》。气氛也在韩红不费吹灰之力唱起《青藏高原》时达到高潮,歌声甚至传向场外, 广场上的人也听得清清楚楚。有人发微博说,这场演唱会除了自己跟韩红唱却唱不上去之外,毫无缺点。

四川人郑朝晖做鼓手已经20多年了,他也经常和韩红搭档演出。掰手指数,认识了30年以上,肯定有这么多年。在郑朝晖看来,韩红其人在私底下和舞台上,都是一样的,不装,很自然。过去三年都没有演出,回来一看,郑朝晖觉得韩红的唱歌状态出人意料,还是当年那么强,甚至更好。

“她的很多歌我们都很熟,有些也是我练过的,所以音乐响起的时候,你内心和你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活了。”

经过韩红的排练室就能知道,就艺术表现而言韩红的Music live和Accoustic各有各的好,都同样是高水平发挥。只不过在排练室里,韩红和她的乐队伙伴们为“咏生”所准备的各种细节,能更加清晰地冲击听众的感官。

“干净”和“狂一点”是韩红经常在说的几个词。吉他手王传统对此的理解是,韩红更喜欢音乐的纯净,做到“干净”也能提升音乐的质感。比如在“咏生”巡演前,韩红提出希望能将《远方的孩子》一部分演奏从扫弦改为指弹,“艺术效果上,可能更有空间感,更松弛,再加上韩老师的音乐里有很多民族元素,干净的让音乐更体现出空灵的美。”

经过改编,这首歌就与其他使用更多乐器配器的流行歌曲区分开,很少有声音的延宕,同时又给人以叙事、对话的感觉。

至于“狂”一点,韩红在排练时也是开着玩笑提需求,“拿出你喝酒之后的狂来!”

“她那年代的,你得理解她说的那种狂的状态,就是真狂。”吉他手这样说。环顾排练室的众位乐手,吉他、架子鼓、打击乐的位置都站着与韩红同时代见证中国流行乐坛的老炮。

无论是在排练室还是演出现场,那一面中国大鼓都非常醒目。排练《远方的孩子时,韩红希望大鼓的声音更“脆”一点,打击乐担当王宏涛就更用力地敲击中国大鼓的鼓边。在排练经典曲目时,架子鼓和打击乐的加强能为大众已耳熟的歌注入新意,尤其是排在开场第二首的《遥远的孩子》,更脆更干净的大鼓让整首歌有了一种大山少年踏山而来的纯真与英气。

除了抒情大歌之外,这次韩红要在巡演里呈现的曲目里面,也呈现出她在创作上的钟情的流行摇滚风格。有两首风格凸显的歌《人间剧场》《灵魂走在大街上》,还有从韩红操刀的《满江红》电影原声拿出来的两支曲,摇滚结合着豫剧戏曲,滋味浓烈。除了要“干净”且“狂”,韩红还会连用几个“嗯次”来表达要乐手们加强风格化的曲风,把节奏感做得更明确。

与韩红合作了《满江红》之后,郑伟担下了“咏生”巡演音乐总监和编曲Program、键盘的重任。

“韩老师一直跟我说,音乐是活的,她在乎音乐现场的情感活力,加上她本身的技术已经非常扎实完美了,所以她的现场即兴绝对值得一看。”郑伟希望能利用技术为表现这种音乐的情感活力打好基础,更要将韩红在演唱时的松弛与自由表现出来。

据郑伟回忆,2019年初,“咏生”巡演已经开始前期打磨,韩红对郑伟说了许多她对于这个世界、对于生命、对于爱的一些理解和感悟。这与之前韩红“当红不让”巡演书的观念站位有极大不同。

因此,不单在编曲上,也在舞台概念上,韩红和乐队乐手们要呈现给观众的视听也必须要撑起“咏生”的宏大。

郑伟介绍说,大家商量后决定在演唱会上使用大量的合成器音色来体现出宇宙的包容万物的感觉,也是用了传统管弦乐加电音的配置来体现天人结合的概念。

“希望能够呈现一种全宇宙浑然一体,从无到有,从有限到无限到听感享受。”

由于排练时间紧张,韩红本来通常会有一周时间休息嗓子。“咏生”首场之前,也只能做到尽量。一练就是二十多首歌,加上首演之前的彩排,一周之内韩红练了五遍。

她说自己已经有六年时间不做采访了,说忙其实也不忙,但是心全放在了音乐和公益上。今年的“咏生”巡演,实际上是三年前就定下来的事情,但当时有一些情况导致了巡演延期。

2020年,韩红发行了一张唱片名为《咏生》,包含一部同名大提琴作品。爱音乐的歌手老韩一直有创作者的身份,也有创作者的实践。她接触不同乐器、不同风格, 吸收不同民族艺术里的精华。那部作品,就是她在古典乐上做出的一部分探索。

在韩红看来,无论是之前还是之后的“咏生”,她给它的寓意都是赞颂、歌颂生命。“只是现在可能多了一个,‘咏生’,也是歌颂平凡。生命很脆弱,所以我觉得能好好活下来,平平安安,就很了不起。”

延期重开的“咏生”定下来在北京和武汉两地举行。这两座城市,一个是歌手韩红的第二故乡和发迹之地,一个是过去三年里,韩红曾奉献付出的地方。

在很多年以前,韩红曾在采访中说, 做公益的缘由,更早的是在养育她长大的奶奶那里。奶奶希望韩红能做一个好人。做好人难不难呢?在韩红成名之后,坚持去做一个好人,难。

关于公益人韩红的报道,较早可以追溯到2008年汶川地震。那年已是知名歌手,37岁的韩红穿着迷彩服出现在救灾现场,捐助、发放物资。四年以后的五月,韩红发起了北京韩红爱心慈善基金会,基金会在2019年正式获得慈善组织公开募捐资格,到现在以基金会为依托,韩红做公益已经十多年了。

三年前那个一月下旬,韩红前往武汉提供物资支援,经过那次与疫情赛跑的惊心 惊心动魄的日子,现在韩红说在她心里,自己早已经是半个湖北人了。北京站演出结束后,韩红带着乐队全体成员谢幕,同时也在向在她做公益十多年中提供支持的所有人表达了谢意。

她发微博说,等到5月13日“咏生”武汉站现场,她还会为观众专门献上一首歌,用武汉方言演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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