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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男,中国成就最高的女演员之一。
处女作《月蚀》就拿到法国杜维尔国际电影节最佳女主角,
独挑大梁的《图雅的婚事》在柏林摘得金熊,
10年拿8个影后,
还在柏林、上海等A类电影节担任评委。
电影《杀生》剧照
她是国内少有的性感型、御姐型女演员,
在《战狼》中一身制服,气场压过吴京。
《杀生》里披着一块破布,
也遮不住她满溢的性张力和神秘感。
《敢死队2》里的武打戏份征服史泰龙。
《敢死队2》中的打戏
与成就形成巨大反差的是她的低调。
至今没有接真人秀,很少拍广告,
只有作品宣传期才露面。
最近,她主演的刑侦短剧《谎言真探》正在播出,
我们和她聊了聊事业发展、女性魅力与日常生活。
她说:
“性感有的时候是一种专注。
你越不在乎的时候,
可能别人就越在乎你了。”
自述 | 余男
撰文 | 闫坤沐 责编 | 石鸣
和镜头里气场强大的御姐形象完全不同,现实中的余男是那种哪怕只相处一分钟,也会让身边人觉得舒服的人。
见到她是在新剧《谎言真探》发布会现场。许久没在大型活动露面的她留着短发,穿了一件丝绸质感的纯色上衣,面对镜头会仔细询问自己的仪态、说话方式是否满足要求。
她总是笑吟吟地看着周围人,语速不快,语调缓慢而温和,即便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也会试着思考一会,再娓娓道来。
《谎言真探》中俏皮的表情
如果只是远观,会误以为她是个温柔安静甚至还有点内向的人。然而随着聊天的深入,她的另一面会逐渐显露出来。
她喜欢听嘻哈音乐,热衷看悬疑烧脑的影视作品。外表的柔和与内心的倔强叛逆,二者统一在余男的身体里,构成她复杂而有层次的独特魅力。她本人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兼容:“正是因为你喜欢的东西是很强烈的、很有节奏感的,你才会变得很平静。这是一种心理上的历练。”
处女作《月蚀》中一人分饰两角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她善于在镜头中塑造有力量的女性。余男的角色身份跨度非常大,有草原上的农妇、纺织工人,也有精英律师、警察。不管从事什么职业,共同特点是都处在一种心理上的极端状态,用余男自己的话说,她喜欢“够力道”的、纯粹的人物。
《谎言真探》中面对嫌疑人时犀利的眼神
在新剧《谎言真探》里,余男饰演的凌然是测谎师,一个在公安系统真实存在,却几乎没有被国产剧表现过的职业。
接到剧本时,她几乎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这背后又有一个奇妙的缘分:20多年前,她为自己选定的理想专业之一就是狱政管理。在她看来,这个工作和演员有相似之处,都能看到人性最深处的柔软和黑暗,她对此有着巨大的好奇心。
这不是一个好演的角色,大量戏份都是在和犯罪嫌疑人进行心理战,对方可以咆哮,可以崩溃,她却必须要时时刻刻保持冷静,脸上几乎没有表情,只能靠眼神传达一种压迫感。
好在这正好是余男的强项。2013年,她和郭富城合作《全民目击》,两人是对簿公堂的对手律师,郭富城就评价余男的眼神戏气场尤其强大,以至于对戏时他几乎不敢直视她。
凌然办案时的行头
除了职业本身的特殊性之外,凌然还是国产剧少有的丰富的中年女性角色。她不是刻板的冷面女强人,而是办公室难得的亮色,喜欢穿紧身套装、高跟鞋,背着麂皮单肩包,对女下属温柔体谅,和儿子相处时又是一个偶尔迷糊却坚持原则的妈妈。
凌然用眼神吸引富二代的注意
余男还给这个角色注入了另一层魅力——性感。在剧中,凌然为了查案,需要接近一个纨绔富二代嫌疑人,她换上露肩装,涂起红唇进入酒吧,一句台词没说,仅仅站在远处打量了对方几眼,就吸引到目标的注意,让他主动过来搭讪。
余男的性感有她自己的独特的东方式味道,干练大气,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气质,而没有任何卖弄的感觉。而她的性感在不同的角色身上,也会体现出不同的特质。
电影《无人区》剧照
《无人区》里她是个舞女,一上来就跳钢管舞,但眼神反而是纯真的。《杀生》里不会说话的马寡妇是个性感尤物,被所有人垂涎,却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是神秘的化身。
《杀生》中的马寡妇
而到了《智取威虎山》,青莲是威虎山上唯一的女人,这时候她的性感又有了危险性,余男在描述这个角色时,频繁提及的一个动词是“使用”,把身体当做武器使用,放下自尊,甘愿成为座山雕的宠物,又去和别人睡激起他的嫉妒,挑起他们之间的斗争。
《战狼》经典台词
有时候,她的性感也可以是一种飒爽干练。《战狼》里余男演吴京的教官,穿着军装对他训话,是少有的气场压过吴京的女演员,他在她面前显得像个纯情的弟弟。他们俩的合作始于《西风烈》,后来余男陷入一个小绯闻,偶尔看电视,发现吴京主动在帮她澄清。他们互相都没提过这件事,但吴京自己要当导演找过来时,余男连剧本都没看就答应了。
以现在的眼光看,无论对戏还是对合作伙伴,余男身上都保留着一种老派。她的第二部电影是一部法国片,为了赢得那个机会,她把自己关在法国,学了一个月法语。
《图雅的婚事》中,余男的皮肤状态不用化妆就像当地人
拍《图雅的婚事》,她在当地生活了三个月。这部电影除了她之外,都是在当地找来的非职业演员,她就在那儿和他们相处,跟着他们生活和玩。开机之后,她脸颊上的高原红已经完全不用化妆,一边说台词,一边可以自然地打奶茶、喂动物、干农活。拍完这部戏,她说,如果让她离开大城市就到当地生活,她也能接受。
2009年宁浩的《无人区》开机前,她又花了三个月在新疆体验生活。她说之所以这样做,是要一种生活的质感:“那种太阳直晒的你的表情,过一周可能都不太一样。”
《无人区》剧照
这部电影被余男认为是她演艺生涯的重要转折。宁浩要求她改掉文艺片的演法,希望她能表现“有意思的真实”。为了找感觉,余男和发廊妹朝夕相处了两周,她和她们一起吃饭、打牌、做指甲,发现“她们有那种想遮掩自己的感觉,但是又因为太年轻,还对未来充满希望。”等到实拍的时候,宁浩已经不需要和她对戏,直接开机就是最准确的状态。
电影里有一场活埋的戏份,为了特写真实,余男没用替身,也没有用任何保护措施,直接上阵实拍。戏份要求她嘴上贴着胶布,手也被捆着,以至于即便感觉到不适也无法呼救。现场一锹一锹土埋到脸上,她什么都没说,直到收工回到酒店才感觉到后怕,哭了一晚上。
但在和一条编辑聊天时,余男并不愿意因为这些经历而给自己贴上任何标签。她认为每个人创作方式不同,体验生活并不是塑造角色必需的过程,也不觉得身体上受些苦就等于是敬业。
生活中的余男
很少有人知道,余男出身于一个知识分子家庭,爷爷奶奶是第一代留学生,奶奶是英文老师,父母都在理工科领域做研究。尽管她从事的职业和长辈们并无关联,但是家庭还是带给她一种不卑不亢又淡然的性格。
频繁在国外拿奖那几年,很多国际大片找她出演,但她清楚地知道很多项目只是把中国女演员当做一个符号,去演空洞的武打戏,于是她说:
“不是非要拍外国的电影才叫国际发展。我还是会把握一个度。我更愿意表现好自己文化的这一部分,如果好莱坞有适合我的,我认为它是能够表达我的,才会选择。”
有人说她会成为下一个巩俐,她说:“我肯定没有她那么美,她的经历是不可复制的。但是我也是不可复制的。”
以下是余男的自述:
《谎言真探》质感真实
中国女性进步挺大的
《谎言真探》的剧本来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就会答应。因为我平时就喜欢看那种特别烧脑的,我不太喜欢看谁爱上谁,类似韩剧《信号》或者美剧《哥谭镇》那样的,我就觉得特别好看。
测谎师这个职业在国产剧里边还不太多,开拍之前,我和人物原型相处了一周,每天在系统里边基本上是全程跟随。
当我见到她的时候,她穿的是豹纹的高跟鞋,很紧身的裤子,卷发,很美。办案子的时候突然变了一个人,又安静又有震慑力。犯罪现场有一些非常触目惊心的照片,她看的时候放大仔细观察每一个细节,需要很强的心理承受力。
她给犯人测谎的时候,别人不说话,她就真是在那坐着跟人家对视一天一夜,24小时不行,就再48小时,对方终于不行,但她始终特别平稳,那种感觉我现在说起来都觉得很有魅力。
凌然的戏服多为纯色修身职业装
我在演的时候,从她身上参考到很多元素,比如可以穿一些显身材的衣服,但是又不会跳出她的职业身份的底色。她不是美艳,但是她有她的气质,这是我很喜欢的角色类型。心理战是一种内心折磨,需要一种很精密的表演,很稳定的气场。
说起来也很巧,我高考的时候最想填的就是狱政管理这个职业,和凌然做的工作有些类似,她不是拿着枪冲锋陷阵那一种,但是她会深入地了解到人性。
凌然面对孩子时很温柔
我们这个剧是单元剧的形式,里面很多案子都让我很触动。比如第一个单元案里的周若君,她杀了丈夫之后主动自首,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丈夫对她家暴,她不堪忍受而激情杀人。
实际上展开调查后发现,她这么做是为了隐藏更大的秘密,真正受到伤害的是她的女儿。我觉得这个是最复杂最往心里去的一个案子,久久不能释怀。
这起案件里有一个关键物证,是儿童被侵犯的影像,在剧情里,我会让我的女助理别看,我来看。不管是女警官和女嫌疑人,还是女上司和女下属,我们想通过各种不同的细节去展现女性之间互助的这种情义。
凌然和助手查看儿童被侵犯的证据,一脸严肃
我觉得现在女性尤其中国女性进步挺大的,很多女性对自己所经历的欺凌也好,婚姻状态也好,我有时候看到那些评论我都觉得,大家非常豁达,非常有自己的看法,而且非常准确。
这部剧里和我搭档的邢佳栋是我大学的班长。我和邢佳栋大学时候经常一起合作作业,包括毕业大戏也是我们俩搭档,但是很奇怪,毕业后这么多年就没见过面,同学聚会的时候也总是错过。这是我们头一次合作,但是默契还在,不太需要磨合就知道彼此要什么。
网剧《东方华尔街》剧照
最近几年我拍了两部网剧,有人就说我在转型,其实我接戏并不看重什么类型,而是看重人物和戏的质感,我喜欢那种比较极致的人物。文艺片我已经很久没演了,因为现在的市场本身也在变化,我的作品也在随着变化。
早年拍《图雅的婚事》,花三个月体验生活,是因为你也不知道怎么骑马骑骆驼,你不知道怎么赶羊,你必须去学习,当这一套都熟悉的时候,这部电影可能就成功了一半。包括《无人区》我也去了三个月,我觉得导演其实他是需要一种生活质感,你在新疆待着,那种太阳直晒着你的表情,过一周可能都不太一样了。
《杀生》中余男和黄渤的对手戏充满荷尔蒙的张力
《无人区》和《杀生》其实都是一个节点,突然我对我自己很确定了,我有了自己的风格。去看回放,我会觉得这是我想象的那个样子,我能够达到。
但我不喜欢拿这些东西说事,我并不觉得体验生活是必须的,还是看戏的类型。我觉得不是说你很辛苦你就有职业道德,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方法,只要最终是好看的,都是可以的。
至于说去国外拍戏,我觉得跟英文一点都没关系。能在国外拍片的女性不一定是英文特别好的,但是她一定是在某一方面综合能力很好的。
关于性感:
不刻意、不自知是最好的
这么多年,大家都说我性感,采访也经常有记者问我介不介意这个评价,我当然不介意。
我觉得性感不分年龄段,不分时期,性感有的时候是一种专注,你越不在乎的时候,可能别人就越在乎你,类似这种感觉。你完全不自知,但是你自然而然就有,等你知道了,再要故意去做出慵懒的感觉,就没有了。
我喜欢悬疑剧,喜欢听嘻哈音乐,也有人觉得和外表不相符,其实我觉得这些不冲突,正是因为你喜欢的东西很强烈、很有节奏感,你才会变得很平静。这是一种心理上的历练。
《惊蛰》中让人惊艳的眼神戏
余男凭借这部作品获得金鸡奖影后
作为一个女演员,我感觉奖项也好,观众缘也好,收视率、票房也好,都是对你的一种奖赏,我不会刻意去追求,因为刻意不来,还是有运气的成分在里边。
早年我去国外参加电影节,就是觉得那是一个比较随性比较巨大的盛会,很开心。至于会对我以后有什么影响,我完全不知道。
这几年没有得奖,包括市场也有一些变化,我不会说有太多的焦虑。我觉得这个其实只是一个短短的时期,它不是问题的关键。
我是一个在镜头前很自如的人,但是如果在生活中没有镜头的话,就像当时考电影学院,跟我说你来朗诵一段,或者我给大家唱一段,我就觉得为什么。
包括你说我没接综艺,也不是我刻意的,我只是有什么做什么。目前如果还有这件事情在做,那另外的事情我可能就会错过,我不排斥任何形式,就看一个合适的时机。
我不拍戏的时候跟所有人一样逛街,出去喝咖啡吃饭,然后跳舞、不停地追美剧。我很满意自己现在的状态,做了想做的事情,走在想走的路上,还是挺开心的。
视频及图片资料由芒果tv、余男工作室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