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魏晋玄学的发展,便会将正始玄学、竹林玄学、西晋玄学、东晋玄学一一列开。对于大多数对玄学接触不多的人来说,估计最清楚的就是竹林玄学,究其原因,自然是魏晋名士的功劳。据记载:“康寓居河内之山阳县,与之游者,未尝见其喜愠之色。与陈留阮籍、河内山涛、河南向秀、籍兄子咸,琅琊王戎,沛人刘伶相与友善,游于林,号为七贤”即竹林七贤,现在我们来试着从“竹林七贤”中的阮籍来探寻魏晋之风流。
一、性格风流
“瑀子籍,才藻艳逸,而倜傥放荡,行己寡欲,以庄周为模则”,寥寥数语勾勒出了一个才华横溢、风流倜傥、崇尚道家学说的学者形象,犹如画里走出来的美男子。对他更进一步的刻画是:“籍容貌瑰杰,志气宏放,傲然独得,任性不羁,而喜怒不形于色。或闭户视书,或累月不出:或登临山水,经曰忘归。”将阮籍傲然处世的态度展现了出来,纵情于自己的世界之中,丝毫不为外物所扰,正是他自身那不浑于世事的恬淡性格才造就了他在“竹林七贤”的稳固地位。
阮籍
阮籍还曾著有《大人先生传》:“上欲图三公,不失九州牧。独不见群虱之处褌中,逃乎深缝,匿乎坏絮,自以为吉宅也。行不敢离缝际,动不敢出褌裆,自以为得绳墨也。然炎丘火流,焦邑灭都,群虱处于褌中而不能出也。君子之处域内,何异夫虱之处褌中乎!”把人同藏在裤裆中的虱子作比,人在世界之中追求的是做不了三公就担任地方的州牧,而虱子藏在腐败破坏的棉絮和很深的缝隙中,着火了也出不来,还觉得自己很安全,讽刺了人和虱子一样目光短浅,为眼前的一时利益所束缚,摆脱不了周围的存在。
五石散
诙谐又直怦事实,毫不矫揉造作,把阮籍性格、品性、思想展露无疑,联系鲁迅先生曾说竹林七贤服“五石散”后博衣宽带、裸袒扪虱、行为癫狂等反常现象,阮籍的这种性格还是比较“温婉”正常的。
二、处世风流
处世之说是有很大的学问的,太过于精明或迂腐都不行,魏晋时期社会动荡不安,战争频仍,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阮籍这些名士为了躲避灾祸,自然要懂得处世之学,脱离魏晋的动荡不安之状。
魏文帝
据记载:“及曹爽辅政,召为参军。籍因以疾辞,屏于田里。”阮籍他无畏于曹爽执政的威严,凭借个人喜好处世,阮籍想逃离一些事情是有自己的办法的,诸如:“文帝初欲为武帝求婚于籍,籍醉六十日,不得言而止”,阮籍为逃脱文帝的赐婚以酒为利器,大醉六十日,成功让文帝放弃了打他女儿的主意。“钟会数以时事问之,欲因其可否而致之罪,皆以酣醉获免”,如我们所看到的那样,阮籍再一次用他独特的智慧——喝酒,免除了钟会对他不怀好意的责问,留得性命在。躲过了世间那么多的纷纷扰扰,特别是对于权贵的接近,是阮籍对官场丝毫不为所动吗?其实不是的,他还是有当官济世的抱负的,只是无奈世事变化无穷,魏晋的黑暗让他对此大失所望。
影视剧中的钟会
“籍本有济世志,属魏晋之际,天下多故,名士少有全者,籍与世不与世事,遂酣饮为常”,正描绘了阮籍因“天下多故”而“与世不与世事”,惹不起躲得起想必是对阮籍最真实的写照了。
如果仅以此就认为他只会喝酒以求避世的话,我们就大错特错了,“遗落世事,虽去佐职,恒游府内,朝宴必与焉,会帝让九锡,公卿将劝进,使籍为其辞。藉沈罪忘作,临谒府使取之,见籍方据案醉眠。使者以告,籍便书案使写之,无所改窜。词甚清壮,为时所重”,写的就是阮籍经常出没各种宴席,答应了给文帝写文章,时间太久过后忘掉,但在后来醉酒的情况下,皇帝催“稿”,阮籍立刻挥笔成文,和大家印象中的诗仙李白“斗酒诗百篇”可谓有一拼,如果在同一个朝代的话二人一定能够成为经常切磋才艺的好兄弟,只是世事无常,往往没有那么多如果。
阮籍醉卧其嫂侧
一个人的行为最能反映出他的内心世界如何。“籍虽不拘于礼教,然发言玄远,口不臧否人物”,就是说阮籍风流但不放荡无止,不轻易品评人物的好坏,有自己的思想,符合我们自古以来的“中庸之道”,有节制。很多人都会用“耿直”来描述自己的性格,可阮籍则更直。其一表现为:“籍又能为青白眼,见礼俗之士,以白眼相对。及籍喜来吊,籍作白眼,喜不怿而退。喜弟康问之,及赍酒挟琴造焉,籍大悦,乃见青眼。”对待不同的来客,态度千差万别,同样的人际交流,厌其所恶,怜其所爱,倾心而为。
其二表现为:“兵家女有才色,未嫁而死,籍不识其父兄,径往哭之,尽哀而还。”试想此情形发生于今日,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突然上门哭丧,还哭的一脸认真,好像是自己的亲人失去了一样,在平日肯定认为那人是个神经病,否则怎会做出如此荒诞的行为来,但这就是阮籍,一个不一样的阮籍。
阮籍醉酒
其三表现为:在阮籍母亲去世时“阮籍散发箕踞,醉而直视”,吊唁时阮籍不哭,甚至还大吃大喝、吐血,一幅好像有关系又好像没关系的样子,让人们猜不透他的心情。此时裴楷却在那里异常悲痛地哭,便有人上前问他:“凡吊着,主哭,客乃为礼。籍既不哭,君何为哭?”就是说你来做客就是礼数,阮籍又没哭,你为何会哭呢?裴楷说道:“阮籍既方外之士,故不崇礼典。我俗中之士,故以轨仪自居”,交友亦如此,了解你胜过你了解自己,不会被外人的一些言语或者行为影响到你们的关系,魏晋时期的阮籍都做到了,掌握了处世风流的要领,现如今的我们呢?
三、超脱礼教束缚而风流
阮籍,一个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的的人,即便是在自己为母亲服丧期间,仍能够“在晋文王坐进酒肉”,当时司隶何曾也在席坐,对于这种情形很不满意,便带着些许埋怨的语气说:“明公方以孝知天下,而阮籍以重丧显于公坐饮酒食肉,宜流之海外,以正风教”,文王也很豁达,说:“嗣宗毁顿如此,君不能共忧之,何谓!且有疾而饮酒食肉,固丧礼也!”阮籍呢,仍“饮啖不辍,神色自若”,这态度令何曾不能够继续发表自己的意见,因为文王都引出了《礼记》“居丧之礼……有疾则饮酒食肉,疾止复初”来维护阮籍的放荡不羁、超脱礼教束缚的行为。
原以为如上阮籍的行为已经够放荡不羁了,殊不知那些都只是阮籍灿烂人生中的‘小插曲’,更有甚的是,曾记载:“诸阮皆能饮酒,仲容至宗人间共集,不复用常杯斟酌,以大翁盛酒,围坐相向大酌,时有群猪来饮,直接去上,便共饮之。”人与猪共饮酒,并未嫌弃被猪喝过的酒,只是把表面的给盛出来,再继续饮酒畅谈。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世间立这么多规矩不是为了约束我们,而是希望我们在合法的范围之内好好的做自己,阮籍超脱了魏晋时封建思想的束缚,行事有种“阮籍风”。
四、怪诞而风流
人是感性动物,别人对自己好,自己便会拿出十倍百倍的好奉还回去,起码我认为是这样的,可阮籍对此事硬是有自己的一番道理,姑且认为他这是“怪诞风流”。王戎在弱冠时拜访阮籍,当时刘公荣也在座,阮籍却独对王戎说:“偶有二斗美酒,当与君共酒,彼公荣者无预焉。”“二人交觞酬酢,公荣遂不得一杯,而言语谈戏,三人无异。”令谁都会觉得很奇怪,后来有人问他,答道:“胜公荣者,不可不与饮酒;不如公荣者,不可不与饮酒。”感受到了阮籍的怪——爱他就要把他晾在一边,很怪异的思想。
影视剧中的司马昭
我们从阮籍一人来纵观魏晋风流,他——性格风流、处世风流、超脱礼教束缚而风流、怪诞而风流,都是属于阮籍他自己独特的“风流”,与魏晋名士大部分当时都以药和酒来超脱于自然之外有一定的区分,他随性、自由不只是简单的要远世避祸,更是当时整个魏晋社会形成的“风流现象”。
文史君说:
在历史长河中,每个时期都会有那么一两个时代的“代言人”,魏晋南北朝时期也有,那就是集褒贬于一身的——阮籍,他丧母不哭、醉卧嫂侧、尽哀兵家女、人猪共饮,但又能够“斗酒诗百篇”、交友分青白眼待,在当时的社会状况下,前者中随便一条罪名被有心者加以利用都可能置阮籍于死地,再加上他本身风流肆无忌惮的性格,能活下来的希望更小,可他偏偏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给后来对“竹林七贤”和“魏晋风流”感兴趣的普通大众或者是历史学者有了新的学习角度,同时丰富了历史的色彩。
参考文献:
1.陈寿:《三国志》,中国文联出版社 2018年版
2.房玄龄:《晋书》,中华书局 1974年版
3.刘义庆:《世说新语》,中华书局 2011年版
(作者:浩然文史·河南师大春秋学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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