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的圈子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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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游戏《黑神话:悟空》火了!

早就听说,中年人都特别爱看《西游记》。许多人看了N遍也不厌倦。他们的兴趣早就不是儿时那些稔熟于心的降妖除魔的故事,而是关注孙悟空在职场运作上的成功。

早期的悟空是个直男,虽说是实力派,但情商不高。情商不高的悟空怎么可能成佛呢?

悟空是个集天地之灵秀的孩子,但作为无父无母的孤儿,悟空没有原生家庭的托举,完全靠自己去突破阶层是天方夜谭。在清醒看到自己的劣势后,悟空不久便奔花果山而去,此山聚集着他的同类,他融于集体后,极易博得认同感和归属感,最低限度也可以抱团取暖。

毕竟是见识过世面的猴子,悟空在花果山水帘洞轻而易举晋升为美猴王。这是他人脉的原始积累阶段。这一层面的关系网主要靠亲情支撑,对悟空后来的成名成家助力不大,却是他的温暖港湾,是他的“夜东京”。

每当悟空心情沮丧、工作失意,他都会回花果山疗愈身心。在大闹天宫后、在三打白骨精被唐僧赶走,悟空都选择了这个避难所和大后方。这与我们在遭遇挫折后,时常会想要回到故乡走走,是一个道理。

作为有前瞻眼光的聪明人,悟空很早就知道必须有自己的核心技术作为安身立命之本。于是出道初期就学习了筋斗云、七十二变等技术,用过人的实力,作为结交神、鬼、魔界大佬的敲门砖,比如太白金星、二郎神、牛魔王、四海龙王等。这一层面的关系网,在初期大多是慑于孙悟空的金箍棒被强行编织的,在后来取经过程中,一步步夯实。

大闹天宫时的悟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心智很不成熟,大闹蟠桃会,踢翻炼丹炉,令玉皇大帝龙颜大怒,这才引出如来佛,让悟空第一次受到真正的训诫,被压在五指山下剥夺自由500年。

这500年的身心苦楚,让桀骜不驯的悟空学会了夹着尾巴低调做人,这大概是他进入体制前的重要试炼。

进入体制,悟空不得不缔结更高端的实权派。悟空的实际领导,自下而上是团队领导唐僧、中层领导观音、高层领导如来。其中观音是如来的心腹,是维系灵山体系的重要力量,拥有极高的地位和影响力,也深谙平衡之术,不会过分提携和打压悟空,却会在关键时刻助力悟空。

孙悟空对他们的实际感情很复杂,又敬又厌又畏。

其余各路菩萨或神仙,多数是观音的平级,各路妖魔则是各路神仙的坐骑或童子,总之就是下属,出身不凡。

于是在《西游戏》中,被悟空打死的妖魔不多,关键时刻总有上位神仙来保它们,象征性训斥几句,再亲自带回去号称惩罚。唯一最著名的被打死的妖魔是白骨精。白骨精是草根出身,于是,打死也就打死了。

三打白骨精也是悟空认知的一次飞跃。其一,要遵守规矩,流程上必须没有漏洞。其二,不要用力过猛,用情过多,不要太有代入感。其三,对待工作要学会势利眼。

孙悟空对不同层面人脉的态度,也显示出后期越来越成熟的情商:

对花果山的亲情关系,他需要常常叙旧,常回家看看,成为他们明确的靠山,威慑群魔,有时送些酒菜水果即可维系。

对第二层面关系,悟空多数有能力驾驭,就算求人帮忙,也是态度轻巧,称兄道弟,并不当回事。他越是这样,别人反倒越把他的事当回事,因为悟空除了自身实力过硬,他也有官方身份、上层关系和取经的特殊使命,这些神魔界大佬都是世故人,都会暗自掂量以后开绿灯,便于未来的资源整合。

而对唐僧、观音、如来等上层关系,悟空越来越恭敬有加,因为他们实在不是草台班子,除了他们有制衡悟空的杀手锏,也不排除悟空无法抵御升官成佛的诱惑。

没有真正责任和利益捆绑的追随,不是追随。他们是真正意义的幕僚师徒。

且越是接近灵山,悟空越是随性不得,很懂得“向上管理”,用冷静的思考代替了情绪内耗,明白态度远比实力重要得多。

对于不卑不亢的下属,领导实际上都是不待见的。可以给予表面的尊重礼遇,但实际工作中基本不会给予他们资源、机会与支持,也不会让他们参与蛋糕的分配。

看透了这些的悟空,也学会管理领导的预期,慢慢做加法,留足了容错空间。

因为成熟的悟空已经明白,想清高,就闲云野鹤,清高到底,想要进圈,就放下身架,躬身入局。晋升从来不是奖励,而是交易。

孙悟空的人脉哲学,拿来运用到当下的上海也是十分适合的。

我的老师说,一个出身、资质皆平平的人,要在上海混好,必须具备“三金”:沉默是金,承诺是金,人脉是金。

对于普通人,做到人脉畅通必须要做到两点,在做人上,要做“场面上的人”,知轻重晓利弊,有性情的一面,更有冷静与分寸的判断;做事上,沉稳漂亮,最好有核心技术。做事漂亮主要靠的是硬实力,做人漂亮则主要靠软实力。

中国真正意义上的市民阶层最早出现于上海。市民阶层是乡下没有土地、仅依靠薪水来维持生活的阶层。他们赖以生存的就是城市。他们必须炼就良好的头脑和规划能力,要使自己和家人过得滋润,不仅硬件上要过得去,周边环境也必须要畅通友好,两者相依相存。而周边软环境就是人脉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个有思想、能感知的人,总会拥有适宜自己特性、身份、地位的圈子。圈子与圈子若能一环套一环,环环相扣,就可以套出一定的社会秩序。

在上海,无论是朋友圈、职场圈、玩伴圈等软性圈子,抑或金融圈、文艺圈、媒体圈、权力圈等硬性圈子,还是党校/社会主义学院校友圈、各种体制内协会圈、联谊会等弹性圈子,只要是一支健康高效的团队,往往可以担负起特定的社会责任和社会使命,成为促进社会进步的有生力量。

毕竟除了少数凤毛麟角的艺术家和玄学家可以遗世独立而有大成,绝大多数人的精神世界与现实世界是不可能剥离的。

这个国际化都市的生活特点是突破狭小群体,实现更大范围的生存合作。一个人认识的人有限,而要办的事情无限,便形成一条长长的传递链,甚至一张硕大的复合关系网。聪明而实际的人大多乐于把自己在这链上、网上的功能发挥到合适限度。

其实,人与人之间真正深层次的链接,怎会轻易示人呢?论友谊,内心每个层级所能容纳的人数都有限。在一顿饭时间内看到本质的人,和花半辈子也看不清本质的人,是不会真正同路的,凑到一起也只是吃吃喝喝的关系。李泽厚的熟人说他走路顾盼自雄,而他的好友则说,他是踽踽独行。

很多人参照孙悟空的方式将自己的人脉关系也分成三个层面,覆盖各个层级。有意识培养、构建自己的关系网。有时似乎无用的人在特定时空也会发生神奇的作用,他们不会随意放过任何一个看似无关的线索。

区别于其他城市的“熟人社会”交往,“有事有人,没事没人”,这是上海社交领域的一个独特现象,褒贬不一。不必高频率联系,不必时时刻刻刷存在感,也不必常聚在一起吃喝、礼物手伴来来往往。

平时可以不怎么交往,可一旦一方有托,受托方也会尽力办到,且不求什么回报。轮到下次双方角色互换,基本效果也相仿。

这种交往的前提是人对路,有一定的价值和平台,且彼此的价值和付出基本对等。这也许是快节奏的商业社会里人与人之间特有的默契和体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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