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我带领“丝路战歌”文艺小分队赴基层慰问演出。在三千里陇原大地上,我们跨过黄河之滨,上高原、穿沙漠、进深山,一路高歌向前。我们想的是,越是艰苦偏远的地方,我们越要去。
那么,有一个地方是肯定要去的。不光因为那里有我“兵之初”的美好回忆,更因为坚守在那里的官兵,有着像白皮松一样动人的故事。
文艺小分队在蜿蜒的山路上颠簸前行,当看到一座像牛背一样的山上悬挂着“以库为家”4个大字时,我告诉大家:我们到了。
大家下车,整齐列队,扛起鲜红的队旗,行进在落叶斑驳、光影细碎的小道上。目睹眼前风物,我的思绪不由得回到10多年前。
2009年6月,我刚从军校毕业,从繁华城市一下被分配到深山沟里担任排长,心里难免有落差,对工作很不适应。
当时,老班长陈金龙找到我说:“排长,周末可以组织大家爬爬山,山上也许有不一样的风景。”
我们登上群山之巅,古树摇曳,峰峦如涛。战士们指着远处对我说:“排长,看,那就是白皮松!”只见悬崖峭壁上,从岩石缝隙里长出一排排银白色的松树。战士们你一言我一语,讲起了白皮松的故事。
战士们说,刚来到这里,感到心情失落的何止一人。有些战士从农村入伍,想着趁当兵去见识外面的世界,结果成为守库兵,来到了更闭塞更偏僻的地方。库区没有网络信号,与外界主要的联系方式仍是书信。
听了大家的话,我说,那我们就“喊山”吧。于是,大家都扯开嗓子,尽情喊起来。一时间,回声环耳,一条条沟壑里仿佛都回荡着我们畅快淋漓的呼喊。松树林似乎也听得兴奋起来,掀起一阵阵绿色的波浪。我若有所悟,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陈班长建议我带领大家来爬爬山,看看白皮松。因为,在大家心目中,扎根深山峭壁的白皮松,就像坚守在岗位上的守库兵。白皮松对大地的依恋,就像战士们对祖国的依恋。
记得那时,陈班长常常傍晚坐在半山腰,把收不到心上人信件的落寞或收到信后的喜悦,通过口琴一股脑儿地倾诉给山坡对面的松树林。
漫步在曾经走过无数次的山路上,流连在茂密的树林间,往事历历在目。当看到迎面而来的一张张年轻而黝黑的脸庞,我才回过神来:我离开这里已经11年了。真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里已经找不到我熟悉的面孔了。
我和队员们一路走到海拔最高的哨位,眼前的变化让我吃惊。哨楼已经建成全封闭的两层小楼,执勤设备焕然一新。哨兵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每到冬天,脸和耳朵被风雪吹得满是痛痒难忍的冻疮。中队仍然保留着旧哨楼,与新哨楼默默相对,成为中队发展变化的一个鲜活缩影。
演出间隙,我和战士们一起走进文体活动室,只见各种器材一应俱全。排长畅江瑞拿出手机和我们交流,说现在大家在业余时间能够很方便就了解到丰富的资讯。“10年前,库区只有每周一次送菜车顺便捎来报纸,战士们拿到手中时,报上的新闻都变成‘旧闻’啦。”我不由得想起当年的情景。
离别的时候到了。在返程的车上,队员们自发地齐声高唱起我们原创的歌曲《无名山上的哨所》:“虽然一个人我也不孤单,整座大山与我为伴。我忠诚地在守望,信念教会我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