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连续在数家世界领军企业担任高管并创造优秀业绩,被称为中国“电子发票第一人”,他积极推动并开出中国内地第一张电子发票、开出国内第一张电商平台电子营业执照;他获评2018 年“年度十大财税人物”、改革开放40 周年“中国改革贡献人物”、2020 年中国新经济领军人物;他出版了多本颇有影响的专著,他担任北大、清华、人大、社科院的校外导师……他就是京东集团副总裁蔡磊,如今他又有了一个新的目标:攻克人类第一绝症——渐冻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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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这是鲁迅先生在《记念刘和珍君》一文中对爱国青年女学生刘和珍的哀悼和赞扬。诚然,无论是在动乱的往日,还是在安定的今朝,在喷涌的鲜血和逝去的生命面前,鲜有人可以直面与正视。但是就在我们身边,就在当下,有一位成功企业家可以当得起“猛士”的赞誉,他就是京东集团副总裁蔡磊。
之所以称蔡磊为“猛士”,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勇猛或多果敢,反而是他对于生命清醒的认知和对于价值的领悟,当然还有他个人意志超乎寻常的坚定。这些特质虽然是在他本人被确诊渐冻症后才被外界所了解,然而在他的成长经历中这些特质一直都在,而渐冻症只是逼着他不断放大这些特质的催化剂。
成长
蔡磊出生在河南商丘,这是一个豫鲁苏皖四省交界的小城。河南是人口大省,同时也是高考大省,本科升学率常年排在全国末位,以2021年本科一批上线率为例,河南省远低于全国其他地区,上线率仅为11.18%。而在这种高强度的竞争环境下,蔡磊在各学段都轻松处在最优秀的那部分学生中。从初一开始因为总是轻松考第一名,有同学叫他“外星人”。
蔡磊的父亲是个军人,家教非常严格。即便是成绩长期属于最优异的蔡磊,在严厉的家教下也没有太多时间和同学朋友玩耍——况且他也没有多少朋友,这种境况直到高中才改善。穷困在蔡磊儿时的记忆中尤为深刻,中学之前几乎所有的衣服都或多或少带有补丁,儿时的玩具也都是捡别人扔掉的。高二那年,蔡磊和同伴“玩儿似的”参加高考,考上中央财经大学。为了缓解家庭压力,蔡磊决定直接就读,但也因为没能念一直热爱的物理专业,曾一度陷入抑郁。而后,父亲患上严重肝硬化,来京求医。蔡磊和母亲、哥哥守在父亲床前日夜照顾数月,每20分钟给父亲翻一次身。因为病痛长期折磨,父亲情绪很糟糕,最终在47岁时离世。
本科毕业后,在基层税务机关工作时,时间相对宽松的蔡磊也没有放松自己,而是坚持学习。他考取了中央财经大学财税学院全国统考前三名的公费硕士研究生,研究生期间发表了多篇学术论文,并以每年多本的速度参编出版专业书籍。
学习对于蔡磊来说似乎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技能,得心应手而又游刃有余,如果不是因为穷困的生活经历,或许在高校搞理论研究才是他最舒适的选择。但是很多时候,人生选择并不能简单地凭借个人喜好。
突破
2003年,研究生毕业后的蔡磊加入三星集团中国总部任税务经理。此后,蔡磊又相继在安利(中国)、万科集团担任税务经理、集团总税务师。2011年,蔡磊意识到,互联网是时代趋势。当时已在年营收超过1200亿元的房地产公司万科担任高管的他,降薪来到处于发展阶段的京东。多家名企锤炼、跨文化管理所积累的丰富经验,让蔡磊在京东的发展显得自信而游刃有余。
京东给了蔡磊更大的施展空间,从税务到财务,从业务到公关,蔡磊的能力伴随着京东的迅速发展不断突破。蔡磊表示:“我工作到十一二点是常态,从公司下班之后,我一般到家后,会开始处理邮件;等到处理完邮件,我就会阅读、学习和工作相关的资料,作为一种休息方式。”
在蔡磊不断突破自我的同时,京东也在不断创造行业奇迹。2011年底,蔡磊进入京东时,京东年交易额仅为300多亿元,而到了2020年,根据中华全国商业信息中心官网发布的《2020年中国零售百强名单》中的数据,京东当年的交易额达到了2.6万亿元,在所有统计的线上线下企业中,销售额排名遥遥领先。蔡磊对此感到欢欣鼓舞,却不居功:“公司实现如此巨大的跨越,如果公司的领导和员工不是如此富有激情、如此努力的话,是绝对做不到的。”
创新
作为“国内电子发票第一人”,蔡磊坚持“以科技提升助力企业运营与管理升级”的理念,带领团队于2013年6月27日在京东集团总部开出中国内地首张电子发票。2018年8月17日,经过跨公司、跨部门项目团队一个半月高效协作、共同努力,京东区块链专票电子化项目成功上线运行,在社会上引发广泛关注和热烈反响。
为进一步降低中小企业运营成本,京东集团在现有电子发票使用与推广基础上,以共享电子发票的服务模式为京东生态数十万家开放平台商家小微企业提供电子发票服务,为全国税务机关推行智慧财税献计,以电子发票协助国家税收监管献策,降低企业上线电子发票成本,赋能实体经济。
在全面支持集团业务开展、做好管理工作的同时,蔡磊不断开拓创新,并连续内部创业,陆续在集团体系内从零开始搭建和带领四家创新业务公司,完成多轮融资,估值增长数十倍,已成为行业领军企业。如今,不断突破和超越自我的蔡磊除身兼京东集团副总裁、京东健康高级顾问外,还兼任大象慧云执行副董事长、益世商服执行董事、云京科技董事长、爱斯康医疗董事长等多个职务。
大象慧云信息技术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大象慧云”)是一家提供发票全生命周期管理以及智慧财税服务的专业化创新型互联网科技公司。作为执行副董事长,蔡磊在四年多的时间里带领大象慧云在发票开具、入账报销、费用管控、供应链管理、全税种管理等多个方面形成市场竞争力极强的产品,服务于以京东、腾讯、中石化、恒大等为代表的十余个行业,并已成为全国电子发票开票量最大的平台,全面形成了对B、对C的智慧财税的全产品平台。目前,大象慧云估值已增长数十倍,先后于2018年2月、2019年3月获得数亿元融资,成为行业领军企业。
变故
当蔡磊的所有努力都在一一获得回报的时候,一场变故彻底扭转了他的人生发展轨迹。2018年8月,蔡磊第一次发现左小臂持续有肉跳,当时他并未多想,由于情况不见好转,直到2019年2月,他决定抽出时间去医院检查。神经科主任医师看了他的肌电图检查结果,并未明确给出答案,只表示,这病不太好,需要住院进一步诊疗。蔡磊表示,目前住院是不可能有时间的,于是医生就让他先回去。“不开点药吗?”蔡磊问。医生说,不用开,回家吃点维生素B就行。当时蔡磊心中还挺高兴,心想没什么大问题。
很久之后,他才能意识到,当自己的身体开始出现肌肉速颤的症状,就已经意味着体内的运动神经元严重凋亡,肌肉已经以不可逆的趋势开始萎缩。2019年9月,就在蔡磊的儿子出生几个月后,历经6次诊断,蔡磊在北医三院知道了不愿意听到的结果,确诊运动神经元病(渐冻症),并排除了免疫和肿瘤方面的原因。主治医生在蔡磊面前用双手比划出一段20厘米左右的距离,“这个病的生存期大概有这么长”,然后双手靠拢,只剩一小截,“你的生命,还有这么长。”这个病目前唯一所知的“特效药”,是一种叫力如太的小药片,每月一盒,每盒约4000元,连续吃18个月以上,可能从死神的手指缝里,抢回2~3个月。
渐冻症,即肌萎缩侧索硬化。公开资料显示,其发病症状为:肌肉就像被冻住一样,逐渐出现肢体无力、肌肉震颤等症状,后变为肌肉萎缩与吞咽困难,最后产生呼吸衰竭。
正值壮年的蔡磊迎来了他人生中最大的一次变故,“确诊以后,首先要考虑,自己要死了,那该怎么办?这个问题,对于很多三四十岁的人,应该是不会去考虑的。怎么去接受死亡?确实是一个焦虑的、难以接受的问题。我也有点五雷轰顶的感觉。”此次变故给蔡磊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以至于我有长达半年的时间几乎难以正常入睡,睡了大约半小时、一小时就醒了。后来我和医生说,我已经接受死亡了,什么后事都交代好了。家人怎么办、孩子怎么办、工作怎么办,我都想好了,我说我一点都不焦虑。医生说,‘你就是焦虑,这种意识是潜意识的焦虑。你自己是不可感知、也无法克服的。’我说明白了,就像白天我在跟你交流的时候,可能忘记了自己的病痛,但是一到晚上想睡觉的时候,潜意识就会生长起来。”
面对死亡但却理性的蔡磊甚至跟妻子提出了离婚,深爱着他的妻子自然知道蔡磊是为了不连累她,当即回绝了蔡磊,在照顾年幼儿子的同时,也开启了渐冻症患者家属的人生。
抗争
得到妻子的鼓励与支持,天性积极上进的蔡磊并没有因为确诊渐冻症而一蹶不振,反而激起了他的战斗欲:“现在所有的病人被确诊以后,只有一件事情,或者一个确定的结果,就是死亡。我本人也面临着一场比较棘手的挑战,应该说是生死之战。”
“我之前在不同的行业里工作过,而且都是在快速增长的行业:科技制造、零售、房地产,在互联网也有十年整的时间了,经历了整个互联网高度发展的一个时代,我觉得自己非常幸运。所以我得病以后就在想,能不能用这种互联网创新的理念、大数据的管理能力,包括我们全力以赴地融资、投资,为这个病的突破做出贡献。这是我在住院期间想到的事情。”蔡磊甚至认为自己得病,是天之降大任,“二三十岁时,我没有现在的资源和能力,六七十岁时,我可能也干不动了,四十岁时刚刚好。”
下定决心的蔡磊在住院期间做出了初步的规划:“我觉得第一步,一定要帮助顶级的科学家进行与渐冻症相关的医疗科研,让他们可以跟我们的专科专病进行一个很好的配合;第二步,我希望所有的病人都得到经验、教训的分享,以及寻医问药的指导;第三步,我相信是最重要的——药物的研发,这也是疾病治疗最根本的问题。治疗这个疾病的药物不在医生手里,而是在药企手里。如果药企没有,我们就找科学家。渐冻症运动神经元病患者求医问药的这个问题目前还远远没有被解决,好多病人到最后身体都不行了,还没确诊。所以出院以后,我就把很多像北医三院樊东升这样知名的专家拉在一起,还有一些患者关爱组织,发起成立了患者数据科研平台。”
期冀
对于互联网大数据极度敏感的蔡磊几乎本能地意识到,大数据库的建立,是解开ALS疾病密码的钥匙之一。2019年11月启动创业项目——北京爱斯康医疗科技有限公司,正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成立了一个名为“渐愈互助之家”的信息聚合平台,所有ALS患者,均可通过这个平台,自主上传完整的病情信息,并且能够实时更新用药效果和病程进展。
蔡磊前后加了上千位病友,通过长时间沟通建立了解和信任,说服他们配合填写问卷。问卷的内容详细而有开创性,包括手能举到什么位置、吃药后排便多少次、家庭关系如何等等,涉及病前病中病后的持续动态信息。蔡磊想真正建立起来“以患者为中心、360度、全生命周期的医疗科研大数据平台”,为医学科研、药物研发提供数据基础。
近几年间,他融资路演200多次,每次三四个小时,回到家常累得说不出话。蔡磊个人投入了上千万元,时间更是不计其数。蔡磊认为,自己已经取得了前人花费数十年时间、数百亿美元,仍无法企及的“实质性”进展:除了目前建立的全球民间体量最大的单体数据库,他还建立了一个规模数亿元的基金,携手推动超过十条药物管线的研发,建立起一个规模颇大的动物实验基地。在自己认定的道路上,蔡磊一往无前。
离药品研发出的日子或许还有很久,但蔡磊能正常生活的日子不多了,能保持现状继续工作的日子也不多了。蔡磊的腿部、腹部、呼吸等肌肉已逐渐开始出现问题。同时,在左手左臂和肩背部肌肉之后,他的右手和右臂肌肉也开始明显萎缩,双手已经无法拿起筷子和水杯吃饭喝水,无法拿起手机,打字已十分吃力,生活必须靠助理。
蔡磊立好了遗嘱,他将每个亲人的保障都规划得很清楚,甚至写好了一本《指南》,包括教儿子长大后怎么谈恋爱。
但是,最重要的是,蔡磊希望,假如有一天他倒下了,妻子和儿子能继承他未竟的事业,继续去战斗。“儿子,这个病是你的杀父仇敌啊,你得报!”蔡磊眼神里充满对年幼儿子的期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