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爽和张恒的情感纠葛，一下把代孕这个争议性话题送上热搜。事实上，世界上的代孕产业已经开始了几十年，这些代孕妈妈都经历了什么？现状如何？

“一件好事”

印度安纳德，一个远离旅游业的乡间小镇，以往只以乳业出名，但现在，它成了亚洲最大的代孕工厂。这些代孕妈妈大多贫穷，试图通过代孕获得更好的生活，Vansanti就是其中一员。

2013年，Vansanti26岁，她有一个7岁的儿子和一个5岁的女儿，这是她第三次怀孕了，只是以往怀孕的孩子都是自己的，这一次的孩子是雇主的。她没有住在家里，而是住在统一的代孕妈妈房。

代孕房直拍，图源自BBC

在代孕妈妈房，Vansanti每天都过着非常规律的生活，她与其他9名代孕妈妈住在一起。10张单人床井然有序地摆在一间房里，电风扇不停地吹动着，在闷热而躁动的南亚，代孕妈妈们激动又忐忑地孕育着肚子里不属于自己的孩子。

所有代孕妈妈由统一的“管家”管理，“管家”负责代孕妈妈们所有的饮食起居，每天会按照医生制定的食谱，给代孕妈妈们送饭。为了降低流产风险，Vansanti被要求躺在床上不能随意走动。每天只能躺在床上看电视或者和旁边的人聊天。

在代孕妈妈房，每周日是家庭聚会的时间，这一天里她们有机会和自己的丈夫孩子相聚。这一天，Vansanti坐在床上等着自己的丈夫和孩子过来。每周日，Vansanti的丈夫都会带着儿子坐12公里的公交车过来，这是Vansanti一周最开心的时候。一家人在一起，哪怕只能坐在一起都是快乐的。

Vansanti袒露自己来代孕的原因，图源自BBC

“我跟孩子说我受风了肚子痛，所以来这里让医生给我看病，看完病了我就回家了。然后我的孩子就会告诉我，那妈妈你看完病了要赶紧回家哦。”每次家庭日时间结束的时候，Vansanti都会跟孩子这么说。

月份逐渐变大，Vansanti也开始逐渐焦躁，她想赶紧拿到钱，回家和丈夫和孩子一起。

她的家在农村，从汽车站出来，再穿过一段泥泞的路，就能看到一群低矮房屋组成的村子，其中的两间房就是她的家。

推开掉漆的木门，低矮的房间因为没有开灯显得格外灰暗，没有任何装饰的墙上，零星地摆着一些锅碗瓢盆。家里的灶是自己垒的，灶上挂着一个小铝盆，那是Vansanti家做饭的锅。她的丈夫每个月能挣40美金，这些钱要用来支付房租水电等，有点捉襟见肘。

Vansanti的家内景，图源自BBC

Vansanti的家外景，图源自BBC

但只要能顺利生下宝宝，Vansanti就能拿到8000美金。拿着这些钱，Vansanti的丈夫去离原先村子很远的地方盖了一套房子。

用红砖盖的新房看起来比之前租住的房子坚固很多，也宽敞很多。丈夫开心地说：“我父母如果知道儿子和儿媳妇成功盖上房子会很高兴的。与此同时，我们的社会地位也会提高，这是一件好事。”

“风险与抉择”

无独有偶，在中国湖北潜江浩口镇田湖村，也存在着大量的代孕妈妈。在代孕村中，当地村民轻描淡写地说到：“现在代孕妈妈很多的，你看那边坐着的那个老人，他家儿媳妇就是代孕妈妈，还有隔壁的大队的太多啦。”

不仅如此，这里每年都有大量的妇女前往武汉、广州、上海等地做代孕妈妈。每生一胎可以得到15万到20万不等的报酬，有的妇女为了拿到更多报酬，经常会生双胞胎。

作为代孕妈妈的张欣怡（化名），今年已经34岁了，她在东莞一家公司当白领，看上去漂亮又有气质，与想象中代孕妈妈的形象偏差甚大。

张欣怡透露，自己已经结婚生过两个孩子，去年刚为苏州的一户家庭生了一个男孩。她说：“当代孕妈妈的罪也只有自己知道。”

生下这个孩子前，张欣怡做了3次试管但都没有怀上。为了保胎，代孕妈妈需要连续打70天的黄体酮，到最后打针的地方都肿了也没有办法，还有生孩子的风险都无可避免。

孕妇打黄体酮动画示意图，图源自山东卫视

浩口镇村民陈丽（化名）曾经在武汉的代孕公司给代孕妈妈做过饭。她透露，做代孕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甚至有人因此丧命。同镇有人30来岁去做代孕妈妈，第二次生孩子的时候难产导致第一次剖腹产的刀口撕裂，不幸离世。结果是代孕公司也赔了很多钱了事。

而她的儿媳妇，今年已经50岁，还在武汉准备生孩子。她的女儿，也在45岁时第一次去武汉做代孕妈妈。陈丽说：“农村挣不到钱，代孕来钱多还来钱快，因此尽管经常发生大大小小的医疗事故，也还是会有很多人去做。”

“十月怀胎，一朝分离”

由于Vansanti长期劳动，主治医师决定给她进行剖腹产，最终她生下了一名男孩。像大多数的新生儿一样，这个男孩一出生就立即被带到了新生儿医院。这个她孕育了9个月的孩子，出生以后她一共看了不到五秒钟。刚刚生育完的Vansanti看着这个孩子被带走，想说什么但最终也没说出口。

剖腹产3天后，她还在诊所恢复。她说：“剖腹产的时候，我看到孩子了，但她们很快就把孩子抱走了。”沉默良久，她才继续说：“我只看到那个孩子5秒钟。也好，生下来健康的，那对夫妻俩总算有个孩子了。”Vansanti的眼角噙着泪水。

Vansantit谈到代孕的孩子时，图源自BBC

一位曾经代孕的美国妈妈Tanya说，当孩子被带走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崩溃了，无法接受这个现实。而对于跨国代孕的贫困的妈妈们，甚至连想看孩子一眼都是奢望。

在一个关于印度代孕的研究里，没有一个代孕母亲在生产后亲眼见过孩子，1/4的人连一张小孩的照片都没有得到过。

代孕，为什么不能开放？

有对印度的社会调查显示，在印度，截至 2015 年其发布禁止商业代孕条例时，每年在印度出生的商业代孕婴儿达到25000 个，代孕产业规模换算成人民币大概28亿元。

有人认为代孕是贫困女性获取经济来源的重要方式，如Vansanti一样，通过代孕，她住上了更好的房子。但残酷的现实是，代孕收益的大部分还是流向了机构和产业，Vansanti代孕的家庭大约要支出3万美元以上，但代孕母亲拿到的酬劳仅为 8000 美元。

同时，在正式开始代孕前，代孕母亲需要签署一份代孕合同。代孕者需要遵从代孕者之家的规定，怀孕过程中可能出现的所有危险，也被明码标价让妇女接受。

如湖北某代孕机构负责人就表示，如果代孕妈妈途中需要流产则赔偿2-3万元人民币，需要切除子宫则又是另外一个价格。这些都是一开始就会说清楚的。

代孕风险对应的赔偿，图源自山东卫视

厚大法考的罗翔教授曾说：“自由一旦不受限制，就会导致强者对弱者的剥削。”不开放代孕，恰恰是为了保护这些女性免于沦为生育机器。

纪录片的最后，Vansanti说：“我的孩子不断成长，他们会有美好的未来，我做了代孕也希望以后我的女儿不用做代孕。”

图源自B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