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网杭州5月12日电(记者 张煜欢)“刚刚科里在问，有谁愿意去湖北支援疫情，我报名了。”1月27日，大年初三晚。放下手机的浙江省中医院护士刘欣欣，试探着和丈夫“坦诚”。

作为在感染科工作了16年的专科组长，刘欣欣几乎是下意识作出的决定。

“我每一天都在和病毒打交道，我没有一丝恐惧。你相信我会保护好自己，好吗？”面对丈夫的迟疑，她说。

刘欣欣报名前两天是大年初一，浙江省中医院ICU主管护师顾月琴，已踏上了前往武汉的列车。“护士嘛，这当然是义无反顾的。”顾月琴一笑起来，眼睛便眯成了一道弯月。

5月12日正值国际护士节，那些在武汉“乘风破浪”与“云淡风轻”的记忆，此刻又涌上她们心头。

于危险中“乘风破浪”

经历过非典的刘欣欣觉得，拥有足够的专业知识，做好严格的消毒措施，完全可以避免感染，胜任挑战。

但彼时的武汉，疫情并不明朗。

抵达武汉科技大学附属天佑医院后，医疗队接受了三天的培训。

“这个时候开始有一点小紧张了，不是怕被感染，而是怕学的东西不够，不能更好地帮助病人。”刘欣欣说。

作为所在病区第二小组护理组长，刘欣欣在工作前后比小组内的其他成员多一道程序——检查所有人的防护措施是否到位。里里外外仔细检查30分钟后，方可披甲上阵。

刘欣欣在武汉刚结束一班工作。刘欣欣本人供图

进入战场。随着病人数不断上升，病房很快收满，作为第二小组护理组长，刘欣欣和十个人的团队，要负责两个重症监护室的近40名病人，忙时像打仗一般。

每当有新病人进来时，刘欣欣都会让所有护士对病人说一句话：“虽然病房门关着，但是我们就在你们的旁边，有需要请随时呼叫我们。”

简单的一句“承诺”，让许多原本焦虑的病人，有了心安的感觉。

另一边，顾月琴也已经开始投入“战斗”。

密不透风的N95口罩深深地嵌入面颊，身着数层紧裹的防护服——“看起来像一段原木，行动太不便了”顾月琴如是“自嘲”。

顾月琴在武汉坚守岗位。顾月琴本人供图

但她仍像个一个陀螺，马不停蹄地在各个病床间转来转去：给药、调整仪器、安慰。“眼睛盯着一个，耳朵还得听着其他病床的反应。”

有一天距离下班只有10分钟了，监护仪突然发出“滴滴滴”的急促警报。

顾月琴赶过去一看，原来是27号床位的吴阿姨。

原本病情平稳的她突然胸闷，仪器上氧饱和度迅速下降。她大口喘气，满脸惊慌。

顾月琴与同事一面通知医生，一面摇高床头，接上呼吸湿化治疗仪，为其戴好氧气面罩，进行高流量氧气治疗。但吴阿姨异常烦躁，不时拉扯着面罩。

顾月琴重回岗位进行新护士带教。　张煜欢 摄

隔离病房没有亲人陪伴，护士即是病人最亲的人。顾月琴立即紧紧握住吴阿姨的手。

“终于，慢慢她的呼吸平静下来了，氧饱和度也上去了。我这才发现手心里都是汗，这样的生死关头，我们必须陪伴在旁边给他们力量。”顾月琴说。

顾月琴重回岗位对ICU病人进行护理。　张煜欢 摄

回首看“云淡风轻”

“大家当然都有心理准备，去就是要吃苦的。”回首那段战役历程，刘欣欣的语气早已化为平淡。

“上班前1-2小时内我们尽量就不喝水了，紧接着是6小时的班，下班以后又做1小时的消毒措施，等回到驻地，差不多8个小时‘油盐不进’了。”她打趣，护士们“上班时候是骆驼，下班时候是水牛”。

由于带着多层手套操作不便，刘欣欣和同事们选择戴更贴手的小一码手套——等摘下手套时，手肿的被她们称作“泡椒凤爪”。

常人难以忍受的种种，却是她们近两个月里的日常。

令刘欣欣感触的，是所有医护工作者在那个战场上展现的无私奋斗精神。

“共产党员要第一个上——在武汉，有太多党员冲在最前面，这时候我才领会到了这句话的真谛。所以我也在当地申请入党，完成了这个愿望。”

少了几分恐惧多了几分底气。火线入党的刘欣欣，在入党宣誓时忍不住热泪盈眶。

南丁格尔誓言亦在耳畔回响。

顾月琴也在这两个月里，重新认识了护士这个职业，收获着前所未有的职业荣誉感。

“我有个病人是位70多岁的老先生，很喜欢听京剧，平时爱拉京胡。我和他之间定下一个暗号——‘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每次这样接头，他就知道来自浙江的小顾上班了。”

医疗队回家前一天，已经顺利出院的老先生坐了两个多小时的车跑来医院送别。“有机会带家人来武汉玩！”“一定，您身体好了也要来杭州！”

原来病人和医护间可以产生如此深的情谊。顾月琴将这份约定牢牢记在心里。

顾月琴在武汉时出病房后全身已湿透。顾月琴本人供图

重回浙江省中医院ICU病房，她依旧忙碌在病榻之间。

10号床病人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拔管，有些烦躁不安。顾月琴轻柔地用棉签擦拭清洁着他的口腔，安抚其情绪。

“好啦大伯，已经没事了。您挺过来了，真的很棒！”顾月琴的笑格外有感染力。病人尽管意识模糊，却在安抚下慢慢平静了下来。

日子回归正轨，顾月琴发觉自己和身边也发生着细微的变化。

“妈妈你好像更温柔了。”回到家，儿子黏着她说。

或许是在武汉见过了太多生死，又或者是照顾病人时习以为常的耐心，回来的顾月琴对待家人也愈发体贴珍惜。“我回到杭州的第二天就是儿子的生日，我问他要什么生日礼物，他说，‘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回来就好了’。”

只要平安归来，那些惊涛骇浪此刻也云淡风轻。

刘欣欣还记得，出征前的那个夜晚，丈夫如是回应她的坚持——

“去吧，我支持你。因为你是一名优秀的护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