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甘肃味道
天水人的早饭,唱主角的是“呱呱”!
考察一个地方的民情风物,早饭,是很好的切入口。一日三餐,早饭最简单,却独得了“饭时”的地位。具体原因不知,但三餐中,早饭无疑最为私密。即使应酬极多的人,早餐一般也在家里吃,不会呼朋引伴地摆几桌。早起时间有限,不会大操大办,以简单适宜为上。早餐无人劝饮劝食,只自己感觉合适即可。早饭又称早点、早茶,均取其简单、清雅、适度之意也。
故此,一地的早餐,最有地方风味,往往成为标志性品牌。
天水人的早饭,唱主角的是一种名叫“呱呱”的小吃。有人说,天水的早晨从一碗呱呱开始,虽有点邯郸学步,倒也可谓实情。“呱呱”就是呱呱,别人爱懂不懂,不会改称“荞面疙瘩”或“荞面块块”,也不怕人误解成啥叫呱呱、顶呱呱,或傻呱呱。其实,“呱呱”就是天水话“锅巴”。我们常说自信,名字自信是非常重要的,孔子云“名不正则言不顺”,呱呱就是呱呱。
不过,据传说,呱呱还真的和宫廷有些关系。王莽篡汉,汉上将军隗嚣割据陇右,其母硕宁王太后甚喜呱呱,每日必一食。后隗嚣为刘秀所灭,逃奔西蜀,从人流散,宫廷的呱呱大厨也流落民间,在天水开店谋生,繁衍生息,呱呱于是由庙堂转入市井,飘香于街巷,美味于黎民。这传说也很有性格,中国各地,似乎都有贡品,并自豪至今,呱呱则反其道而行之,从宫廷流入民间,颇有“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之感。
天水谚语“馓饭若要好,三百六十搅”,做呱呱也一样。把荞麦淀粉均匀地撒在开水锅里,边撒边搅动。越撒越多,越来越稠,搅得也需越来越勤。现在科技发达,安装一套自动搅拌的机械不是啥难事,天水呱呱却完全靠手工搅。撒荞麦淀粉和用大勺子搅,似乎已成了呱呱制作过程中不可分割的孪生兄弟,岁月和生活,也在这撒和搅里越过越扎实。
排队买呱呱,是天水早晨的一道风景。有人打包带走,有人“堂食”,所谓“堂”,就是街边小店,更多的,路上放个小桌,几张矮凳。李白“床前明月光”的“床”就是小凳子,老天水人李白坐小凳子喝酒,即席赋诗,留下千古名篇,今天的天水人坐小凳子吃呱呱,有滋有味,品咂惬意生活。刚出锅的呱呱,还留着火煎水煮、凤凰涅槃的温度,浇一勺辣椒油,稍一拌,油和味浸入其中。夹一小块,看看,放入口中,味蕾带着全身的细胞,一起醒来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果然如是,山西人喜醋,吃灌肠、凉粉讲究醋大蒜浓,天水人好辣,呱呱、捞捞(就是凉粉)都调辣子。最讲究的独家秘方,据说,上好的配呱呱辣椒是驴油调的,而且温度火候最关键,热则焦、凉则滞。
“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对故乡最深的思念,是故乡的吃食,在异地,最容易见到的,也是故乡吃食。如今物流发达,联通世界。呱呱,也附现代服务而行千里,外地天水人,可以尝到“打飞的”来到面前的故乡味道。呱呱,不仅伴随人们的每一个早晨,凝聚着每天新开始的气息,而且是童年和故乡最鲜明的记忆,呱呱乘着飞机来,食者,却顺着呱呱的味道,回到八千年文明的羲里娲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