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色愣格河
——蒙古国游记之八
文：斯勤 图：其其格
▲蒙古国色楞格省位置示意图
一
我在大学时代学了一首蒙古国早期歌曲《宽阔的色楞格河》，歌中唱道：宽阔的色愣格河，在林中潺潺流过。两岸金黄的麦田里，忙碌的收割机在欢唱。
色楞格河发源于库苏古尔湖以南，由伊德尔河和木伦河汇合而成。河水流向东北，与鄂尔浑河汇合后于色楞格省苏赫巴托市附近进入俄罗斯境内，经过布里亚特首府乌兰乌德后向西转弯，注入贝加尔湖。
▲色楞格河与鄂尔浑河交汇
1991年我到离色愣格河不到5公里的色楞格省苏赫巴托市，但未能看到色楞格河，心存遗憾。
那是1991年6月，我在蒙古国立大学进修期满，就要回国。学校组织各国留学生进行野外考察，由拉巴嘎老师带队，我们十来个中国留学生和两名韩国留学生、两名德国留学生共十五、六个人乘坐一辆俄罗斯白绿相间的尖头大客车，午饭后从乌兰巴托出发。
▲我们乘坐这辆汽车
晚上到达中央省扎尔嘎朗特国营农场， 这里是学校的牧业基地。第二天乘车顺着图拉、鄂尔浑河谷往北走，经过额尔登特市鄂尔浑大桥，黄昏时到达尔罕市。老师下车去联系住处，我们也下车休息。两位德国同学不知从哪里买了两口钢锅，扣在头上玩儿。这个情景让达尔罕市的一帮年轻人看到了，于是十几个人围了过来，质问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在蒙古装扮纳粹分子？为避免发生冲突，老师赶紧让我们上车，像逃跑一样连夜往北走，天快亮时到蒙俄边境小镇阿拉坦布拉格。
阿拉坦布拉格（Алтанбулаг），原名叫恰克图（Хягт），是蒙俄最大的公路口岸，历史上曾是中国清朝与俄罗斯的通商要埠。清雍正五年(1727年)， 中俄于此签订《恰克图条约》，将恰克图旧市街归俄，清朝别建恰克图新市街，汉名买卖城。今在俄罗斯一侧的小镇仍叫恰克图，在蒙古国境内的买卖城已不复存在，新建的小镇改称为阿拉坦布拉格。
▲阿拉坦布拉格
第二天我们从阿拉坦布拉格出发，到省城苏赫巴托市时我问司机色愣格河有多远，他说不到5公里。我说可否去看一眼，他说刚下大雨，路不好走，去不了。当时我以为他在搪塞我，后来才知道那条路下雨后确实很难走。回乌兰巴托的路上，我们去了达尔罕市北边的阿木尔白斯嘎朗特庙（庆宁寺），因正在整修，未能入内参观。没想到，多年后我再次拜访这座寺庙。这是后话了。
二
2013年8月，蒙古国家公共广播电台的名记者、诗人孟和图日问我有没有兴趣和他一起去布尔干（Булган）省，我当然有兴趣，布尔干省我还没去过呢。
第二天一大早他来接我，车上还有一男一女两位国家电视台记者，女士叫阿丽亚，男士叫窝阔台。我们一行中午到布尔干省府布尔干市，吃过午饭继续往北走，晚上到色楞格河南岸的小宾馆住下。这个地方属于布尔干省呼塔格温都尔县。
天一亮我就起床了，走到色楞格河大桥，望着静静流淌的色楞格河发呆。太阳升起，我走到桥下，捧起河水洗净手和脸，又喝下去几口，清爽的感觉沁入心脾，顿时让我精神一振。
▲色楞格河
吃过早饭我们一行乘车过了大桥，又翻过一座山，走到山间一处牧民家。这家牧民有蒙古包，还有几座木头房子。主人是一对八十多岁的老两口，孟和图日带记者专程来采访他们。两位老人退休后再次创业，从饲养一头小牛开始，现在已经是远近闻名的富裕户。他们有三个女儿，大女儿在乌兰巴托开公司；二女儿在布尔干市办了一所幼儿园；三女儿在色楞格河畔开了宾馆和餐厅。昨晚我们住的就是三女儿的宾馆，而三女婿杰日格勒赛罕是呼塔格温都尔县县长。
上午采访完成后，我们到呼塔格温都尔县，县里正在举行文艺汇演。看完演出，在杰日格勒赛罕县长的办公室喝茶。县长办公桌上有一本书，我翻开看看，是在“清澈的塔米尔”电影中扮演闪电铁木尔（Цахиур Төмөр）的蒙古功勋艺术家额尔敦布勒根的传记。原来这个县是这位令人尊敬的已故艺术家的家乡。
下午我们到色楞格河大桥西南约两公里的河岸山崖上录制节目，这个山崖在色楞格河拐弯处，高约五、六十米。据蒙古朋友说，碰上晴朗的天气，可以从山崖上看到色楞格河里游动的的大鱼。可惜我们去的那天河面上有薄薄的雾气，能见度不太好，什么也没有看到。
三
2014年7月，看完那达慕之后，我们夫妇俩和女儿阿茹娜前往色楞格省苏赫巴托市，这是我第二次造访蒙古国最北边的这座城市。
乌兰巴托到达尔罕的路况稍微差一些，而达尔罕到苏赫巴托的路况还不错。我们中午就到了苏赫巴托，午饭后顺着与城南鄂尔浑河平行的中心大街往西走，遇到一条往北走的砂石路。我们顺着这条路，无意间走到河岸上一处风景区--赛罕坡（Сайханы хөтөл），赛罕是美丽漂亮的意思，赛罕坡上有很多奇特的山石。山脚下，北京-乌兰巴托-莫斯科国际铁路沿着色楞格河向北延伸，蒙俄边境线就在河边的树林中。我和她们娘俩开玩笑说，顺着这个山坡滚下去，就到俄罗斯了。
▲赛罕坡
色愣格河与鄂尔浑河在附近交汇，然后继续向北，奔向贝加尔湖。我们在赛罕坡驻足很久，欣赏美丽的色楞格河风景。
▲其其格拍摄色楞格河风景
当天我们住在苏赫巴托市，第二天上午前往蒙俄公路口岸阿拉坦布拉格。 这座边境小镇和30多年前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我还能找到当年住过的小旅馆。我们走到口岸警戒线附近观望，对面恰克图小镇的建筑和教堂也依然如故。
▲恰克图的教堂
四
同年8月份，我们和好友巴雅尔呼一家进行了一次远游，从蒙古国阿拉坦布拉格口岸过境到俄罗斯，在贝加尔湖游玩了几天。
巴雅尔呼家和我们家有多年的家庭友谊（гэр бүлийн нөхөрлөл）。巴雅尔呼夫人钢其木格原来是蒙古国立大学图书馆工作人员，1990年元旦在我们国际台举行的听众知识竞赛中获得一等奖，是我们蒙古语广播的忠实听众。
1990年9月，我在蒙古国立大学进修期间与钢其木格相识。当时巴雅尔呼在莫斯科大学进修国际关系学，年底放假回国后我们相识了。他之前是蒙古通讯社《时代》（Цаг Үё）杂志的编辑、记者，在大学选修过汉语，有一定的汉语基础。我回国后他们一家几次来北京都住在我们家。巴雅尔呼后来任国立大学国际关系学老师，再后来任蒙古国驻埃及大使，管区包括科威特、沙特等中东六国。卸任回国后被授予“蒙古国大使”称号（蒙古国授予资深外交官的一种终身荣誉），是蒙古国著名的国际关系专家，经常应邀为各媒体阐述国际问题。
他们带着小儿子德毕，我们一行五人清早从乌兰巴托出发，中午就到了阿拉坦布拉格口岸。因为巴雅尔呼持外交护照，我们的车免于排队直接出关。入境俄罗斯之后，俄方海关人员对其其格我俩的中国公务护照是否免签证不甚清楚，费了好长时间，请示上级后才放行。
▲乌兰乌德市迎宾塑像
踏入俄罗斯大地，自然环境忽然变了样。一路都是连绵不断的松树林，感觉置身于未被破坏的原始大自然中，空气也很清新。路况基本和蒙古差不多，路面窄而且比较破旧，路面打了很多补丁。和蒙古不同的是俄罗斯公路有养路工人，这一点和中国一样。
▲乌兰乌德市的列宁头像
我们下午5点钟左右到了布里亚特共和国的色愣格河大桥，过桥就是首府乌兰乌德市。因为巴雅尔呼和蒙古驻乌兰乌德总领事是同事加朋友，我们到领事馆稍作休息。总领事已经给我们联系了贝加尔湖边的度假村，我们吃过晚饭就往贝加尔湖出发，基本上沿着色愣格河走。俄罗斯境内的色楞格河比蒙古境内的水流大多了。
色楞格河一路陪伴，把我们带到了她的归宿地--贝加尔湖。这一天跑了900多公里，老司机其其格辛苦了。
▲贝加尔湖
我们后来又去过几次色楞格省，都是陪国内来的同学或朋友。每次去只游览三个地方：色楞格河畔、赛罕坡和边境小镇阿拉坦布拉格。
我20世纪70年代学歌曲《宽阔的色楞格河》，印象深刻。90年代后每次去色楞格河，耳边就响起这首歌的旋律，越来越熟悉，越来越亲切。宽阔的色楞格河，永远流淌在我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