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戏这个事儿,对于堡子里的老满洲旗人来说是过年,每年四月二十八凤凰山庙会才有大戏,免费听,人山人海的,再要想听戏就得等过年,过年过节,伙上会有请戏班在堡子里里唱戏,未必都是免费听,许是大家伙凑钱,也有坎上和前地的大爷和二大爷家里面会出钱请戏班,算堂会,老太太高寿图祥瑞。
从岫岩那边来的老秦家不是提根的正身旗人,秦家老辈上身手好,是撂跤出来的功名,得了嘉奖的红册子随旗,也在乾隆爷的时候来到岫岩厅看边驻猎,大早前旗人把身份看的挺重,婚配和交易,都看重出身。这老秦家也没有得什么好烟抽。不过可是有一条,就是老秦家人心里面透亮,祖辈上传下来会唱戏,还有过几支支拉过戏班,老满洲人说叫不务正业云云,不过这老秦家会唱戏,倒是祖祖辈辈没有耽误。后来在后堡子住的老秦家就是一个好人家,会唱戏不耍,勤勤恳恳就是靠出力拾到庄稼过日子,日子还过的非常好。旗人就这一点好,谁家日子过的好,就肯定谁家,不歧视。老辈上在乎出身的老规矩,到了咸丰爷三年以后,没有了钱粮月饷钱,也就慢慢地不那么讲究了。上坎大爷爷就同意说老秦家的媳妇,西大房的姑爷子就是老秦家的二小子。后来一辈一辈也都陆陆续续地联姻而接亲,堡子里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不过可有一点没有变,就是老秦家会唱戏这一手,而今还是依旧。
什么叫大姑娘浪?浪不丢丢。旗人说得浪,一点淫秽的意思都没有,浪不是骚,不是不好,而是好,是一种能耐,叫浪,是一种美。今晚讲故事,就是说这个浪,会浪。
在辽东凤凰城白旗后营子后堡子,老满洲旗人人家说的浪,专门就是指大姑娘小媳妇的一种状态,属于只可意会,不能言说的一种气质。硬是要说出来究竟啥叫浪,啥叫会浪,不怎么容易。老秦家老辈上人爱说一句话,叫“有身儿有腰儿,有腔儿有调儿,有扭儿有跳儿,有说有笑,有打有闹”!现在的后辈,还有继续给演绎,又加上了“有搂有抱。。。”就荤了。
旗人会唱戏,算是一个爱好,一种出息。老营子和老堡子不歧视,也不贬低。原来坎上的出一个演唱队,叫剧团啊,正经八百,都是一水的老满洲旗人农民,吹拉弹唱,样样数数都有,小学校的音乐老师当队长,从庄稼割倒了开始排练,到过年,一准就可以演出。都能从堡子里演到乡里县里,水平高低不说,唱腔那就叫高,跟凤凰城城里的官办戏班一个水平,京胡调高八度,老秦家二姑娘都能唱上去,而且还有滋有味,听着都叫好,都说有味。最美的就是说是杀鸡的媳妇,小媳妇蛋就是比大姑娘会浪,眉眼之间,扭腰拿腚的,那就是吸引人,跟着看眼的,能从后营子一直跟出去三十里地,追着去南红旗北红旗看,现在说就是粉丝,那是真的棒场。
有一回,沟西门铁匠王家大哥,就跟杀鸡说,你这媳妇太难了,这要是再唱下去,非得跑了不可,招风啊。杀鸡也是彪,就回家跟讷讷学,讷讷老太太,心眼小,杀鸡媳妇乐颠颠回家,老太太就说了,从今往后就别出去唱戏了,家里活多,就在家做活吧。杀鸡媳妇从进来老胡家门,真的没有啥错事,挑不出来,这个后脊梁冷不丁给挫了,有点脸上挂不住。没敢跟婆婆闹计囔,回屋就跟杀鸡的打了起来,动手了,杀鸡的头发给媳妇拽了一大把,也没敢动手打媳妇。后营子伙上当干部的赵家三爷是张罗事的,耽误了演出,耽误剧团不行。三爷直接来杀鸡家,显示说老太太,后说杀鸡的,弄明白是铁匠说闲话,在堡子里就把铁匠弄到伙上,近乎就是骂了一顿。就说这个浪和淫,怎么说也没有法弄得小葱拌豆腐,可是又不能够混为一谈,这个度,旗人自己个心里头明白。
唱戏,后来也叫蹦子,高腔,再有的就是说书唱曲的和跳神的神调,现在的词汇说都是艺术,文艺和曲艺。现在人思想解放了,归了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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