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书,写尽了平凡生活中最暖的爱

一直以来,钱钟书与杨绛的爱情佳话广为流传。

为了让人们了解这对德高望重、声名远播的夫妻,了解他们的家庭生活,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向这个学者家庭约稿出书《我们仨》。

最初的设想是,这本书由三个家庭成员各写一部分,钱瑗写父母,杨绛先生写父女俩,钱钟书先生写他眼中的母女俩。

但最终,这本书由92岁高龄的杨绛先生独自一人完成。

因为爱人钱钟书、女儿钱瑗,都先她而行,去了天国。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我们仨”走散了,虽天上人间、阴阳殊途,却挚情难断。杨绛先生独伴青灯,握笔向彼岸的亲人细细地倾诉。

虽然文字极尽含蓄节制,但仍然掩饰不了字里行间弥漫出的难以言表的亲情和忧伤,捧书品读者,无人不动容。

生命的意义,不会因为躯体的生灭而有所改变。那安定于无常世事之上的温暖亲情已经把他们仨永远联结在一起,家的意义也在先生的书中得到了尽情的阐释。

柴米夫妻之爱

杨绛和钱钟书的相识,源于一次和朋友的聚会中。

对此,杨绛在回忆时说:“偶然相逢,却好像姻缘前定,我们都很珍重那第一次见面,因为我和他相见之前,从没有和任何人谈过恋爱。”

两人一见钟情、再见倾心,迅速谈起了恋爱,随后,在双方父母的赞成和支持下,结为夫妻。那一年,新郎钱钟书24岁,新娘杨绛23岁。

1935年,钱钟书考取了庚子赔款留学奖金,赴英留学。杨绛毅然放弃自己在清华未完成的学业,跟随前往。

这一对少年夫妻,原本是书香门第双手不沾烟火气的,现在,在异国他乡,学着为人妻子、为人丈夫,甚至是为人父母,学着打理自己的生活、照看人情世故,十分不易,却也非常温馨。

他们学做饭,玩着玩着,竟快活地玩出了一个新天地。

钱钟书想吃红烧肉,杨绛就学着妈妈的样子,买来一瓶雪利酒,用文火炖肉,把浮沫去掉,把汤留着,最后出锅的红烧肉居然做得不错,钱钟书吃得很开心。

从那以后,他们对鸡肉、猪肉、羊肉,都以此法效之,不红烧,仅仅是白水煮,也一样的好吃。

他们不认识扁豆,一面剥,一面嫌壳太厚、豆太小。后面才忽然醒悟过来,扁豆是专吃壳的。——他们把这扁豆焖着吃,很成功。

他们静静读书,也乐享生活。

他们每天都要读书。

留学期间,假期非常多,他们就把时间全部都投入读书中。不光读从中国带去的经典诗词和传统书籍,还常常去藏书丰富的牛津大学图书馆借书。

他们每天都要去“探险”——其实就是“散步”。

早饭后,晚饭前,他们都会在大街小巷、郊区、教堂,闹市,一处处慢慢地走,看到房子,会猜猜里面住着什么样的人家;看到闹市人流,就揣度一下那些人的身份,然后把他与书中的人物联系起来。

他们相爱相扶。

杨绛怀孕,钱钟书反复嘱咐:“我不要儿子,我要女儿——只要一个像你的。”

到临产时,钱钟书请院长推荐接产专家,外国医生大概是知道中国人的忌讳,就问:“要女的?”钱钟书答:要最好的。

世间最美的情话,不是搜肠刮肚想出来的,而是脱口而出的,因为它就在你心里。

钱钟书学问做得好,但在书本之外,他永远都是拙手笨脚。

杨绛在医院生产期间,钱钟书一个人在家过日子,生活乱成一团糟:桌布被打翻的墨水染了,台灯被砸了,门轴被弄坏了,门关不上……

手足无措的钱钟书孩子般苦恼:“我做坏事了。”

杨绛则一语定心:“不要紧,我能搞定。”

“不要紧”,再也没有比这三个字更能熨帖人心的了,所以钱钟书十分信任杨绛,杨绛说不要紧,他也就真的放心了。

▲钱钟书写给杨绛的情书

三口小家之乐

成了家的人,都渴望有个孩子,钱钟书夫妇二人自然也不例外。女儿钱瑗的到来,给夫妻倆带来了很多欢乐。

钱钟书很喜欢和钱瑗玩恶作剧。

钱瑗小的时候,钱钟书先是把玩她那肥嫩的小手小脚,接着凑近闻她的脚丫子,闻完了做出恶心呕吐的样子,小钱瑗就咯咯咯地笑出声。

这像不像我们今天的父子、父女之乐?大约是爱极了,做父亲的,总会忍不住逗弄那小小的粉嫩人儿一下,或者拿手捏捏小鼻子,或者用胡子扎扎小脸蛋,天然的骨血情深,无需多言,都在一逗一弄之间了。

钱钟书还常常去钱瑗的房间里写打油诗,钱瑗见了,就说这是“爸爸做的坏事”;然后大喊:“当场拿获”,钱钟书呢,就耍赖——把自己缩得不能再小,紧闭着双眼,自欺欺人地说:“我不在这里!”一旁的杨绛笑得都看见他“肚子里翻滚的笑浪”了。

父女之间的对答,既有爱,又有机锋。

有一年暑假,在西南联大教书的钱钟书回到家里,钱瑗不认识他,要赶他走:“这是我的妈妈,你的妈妈在那边。”

钱钟书窝囊地笑着反问:“我倒问问你,是我先认识你妈妈,还是你先认识?”

没想到,钱瑗认真地回答:“当然是我先认识,我一生出来就认识,你是长大了才认识。”

说真的,这个回答,还真是没什么毛病,难怪在一旁的杨绛“十分惊奇”。

夫妻二人以身作则,孩子耳闻目染。

因为夫妻二人素来喜好读书,钱瑗也有样学样。她坐在杨绛给她准备的高凳上,前面摊开一本大书,手上拿一只铅笔,学着爸爸妈妈的样子,一面看书一面在书上做笔记——其实是乱画。

她翻书的动作,和钱钟书如出一撤,用两个手指头摘着书页翻,把杨绛看得直乐。

一家三口,三个人的关系很奇妙。在旁人看来,钱瑗最大,钱钟书最小,钱瑗会照顾杨绛、陪着杨绛、管着杨绛,像她的姐姐、妹妹、又像妈妈。

在钱瑗看来,她和钱钟书都是杨绛的顽童,她是哥哥,钱钟书是弟弟。

在杨绛看来,钱钟书又是她和钱瑗的老师,时常帮助他们解决问题。

正如杨绛在书中所写到的,“我们仨,却不止三个人。每个人摇身一变,可变成好几个人。”

动荡年代之暖

在知识分子下乡改造运动中,一家三口被下放到三个不同的地方。

钱瑗下放到工厂炼钢,钱钟书被下放到昌黎,工作是掏粪,杨绛被下放到河南“五七干校”生活,分配给她的任务是种菜。

但,即便是这样,夫妻二人,对生活还是依旧乐观:钱钟书过年回家的时候,还是带了很多当时北京已经买不到的肥皂和蜜饯果脯;杨绛每天笑嘻嘻的,利用看管菜园的时间,坐在小马扎上,用膝盖当写字台,看书或写东西。

文化大革命开始之后,钱钟书夫妇被打成了牛鬼蛇神,人人避之不及,钱瑗还是赶回来探望父母。

她先写好大字报,和牛鬼蛇神的父母划清界限,贴在楼上楼下。然后走到家里,告诉父母自己刚刚贴了大字报,并且和他们划清界限,着重说是“思想上”划清界限。

然后,她一言不发地坐下来,依偎着杨绛,拿出一套自己亲手缝制的睡衣,比比着杨绛衣袖看是否适合,又从书包里取出一大包爸爸爱吃的夹心糖。

在此期间,钱钟书夫妇没有工资,存款也被冻结。钱瑗就把自己的工资领出来,除了留下饭钱,其余的,全省下来补贴家用。

时代的动荡、命运的波澜,都不能分开他们。三个人在一起,就是家,家在的地方,就有暖暖的爱。

“我一个人,怀念我们仨”

在经历了风风雨雨之后,一家人好不容易可以安静地相守了,可惜造化弄人。

钱钟书和钱瑗瑗相继病倒,杨绛两头奔波,心力交瘁,但她依然强撑不倒下,她说“钟书病中,我只求比他多活一年。照顾人,男不如女。我尽力保养自己,争求‘夫在先,妻在后’,错了次序就糟糕了。”

这话读来令人落泪。

1997年3月,钱瑗去世;1998年12月,钱钟书临终。杨绛独留人间打扫现场——整理钱钟书的文集。

至亲离世,杨绛自然是有过迷茫和伤心的,但始终风骨依旧。她一个人,一直住在一家三口住过的普通小区里,再没搬离过。每日的生活简单而规律,笔耕不辍,深居简出。

到这里,《我们仨》这本书的故事,讲完了。

我们从中读到的,很多很多。杨绛先生以其一贯的慧心、独特的笔法,记录了自1935年她与丈夫钱钟书赴英国留学,并在牛津喜得爱女,直至1998年钱先生逝世,这63年间,这个家庭鲜为人知的坎坷历程。

透过平实感人的文字,我们仿佛能看到,他们的足迹跨过半个地球,穿越风云多变的半个世纪:战火、疾病、政治风暴,生离死别……

世事动荡、人如浮萍,他们却始终能相濡以沫、想扶相持、相亲相爱,这,才是大时代里,最温暖的庇所。

《我们仨》的故事,之所以让人感怀动容,不过是因为,生而为人,我们倾尽毕生所求,其实也不过就是一个“温暖的、有欢声笑语的、稳固的”家,就像“他们仨”一样。

正如杨绛所说:

“我们曾如此渴望命运的波澜,到最后才发现:人生最曼妙的风景,竟是内心的淡定与从容……”

“我们曾如此期盼外界的认可,到最后才知道,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毫无关系!”

是啊,万事如浮云,唯有朴实、平淡、爱,才是生活永恒的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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