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人与佛教|白居易:当官为民,作诗为佛

据史书记载,白居易(772——846)字乐天,自号香山居士。太原下郢人。父亲白季庚是一位基层小官,曾任过彭城县令。自小聪明的白居易29岁中进士,他在诗说:“慈恩塔下题名处,十七人中最少年”。从此进入大唐官场,到75岁去世,在这46年时间里曾官至刑部尚书,因他虔诚信佛,忠君爱国,清廉做官,执政为民,激情写诗,既留下了近四千首光辉的诗篇,也树立了一心向佛,一生清廉,关心人民疾苦,一心为百姓排忧解难的优秀官员。堪称皇权社会出污泥而不染楷模。这与他树立了诸行无常,诸法无我的以佛教人生观和佛教的慈悲心有内在的联系。

白居易虽然长期为官,但他虔诚信仰佛教,“久参佛光满禅师得心要,凡所住处,留心祖道,并以所疑质问焉。”

唐元和四年,唐宪宗诏与善惟宽禅师至宫庭。居易时任职朝庭侍郎官,因得亲近法师,经常咨询佛法要旨。

居易问宽禅师曰:“既曰禅师,何以说法?”宽曰:“无上菩提者,被于身为律;说于口为法,行于心为禅——应用有三,其致一也!譬如江、淮、河、汉,在处立名;名虽不一,水性无二。律即是法,法不离律;云何于中,妄起分别?”

居易曰:“既无分别,何以修心?”曰:“心本无损伤,云何要修理?无论垢与净,一切勿念起。”

宽禅师曰:“垢即不可念;净无念——可乎?”又曰:“如人眼睛上,一物不可住,金屑虽珍贵,在眼也为病。”

居易曰:“无修无念,又何异凡夫?”

宽禅师曰:“凡夫无明,二乘执着,离此二病,是为真修。真修者,不得勤,不得忘,勤即近执着,忘即落无明——此为心要耳。”

长庆二年,白居易由中书舍人出任杭州剌史;闻乌窠和尚道德,命驾见之。时乌窠因长松盘屈如盖,遂栖止其上。白居易曰:“禅师住处甚危险!”师曰:“太守危险尤甚!”

居易曰:“弟子位镇江山,何险之有?”师曰:“薪火相交,识浪不停——得非险乎?”“”

居易又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诸恶莫作,众善奉行。”

居易曰:“三岁孩儿,也解恁么道。”师曰:“三岁孩儿虽道得,八十老翁行不得。”白居易作礼。

他日,又以偈问曰:“特入空门问苦空,敢将禅事扣禅翁,为当梦是浮生事,为复浮生是梦中?”

师答曰:“来时无迹去无踪,去与来时事一同,何须更问浮生事,只此浮生是梦中。”

白居易钦叹不已。自是数从之问道。

白居易归京,入寺见僧念经,便问:“甲子多少?”对曰:“八十五。”

进曰:“念经得几年?”对曰:“六十年。”

白居易云:“大奇!大奇!虽然如此,出家自有本份事,作么生是和尚本份事?”僧无对。

白居易因此诗曰:“空门有路不知处,头白齿黄犹念经,何年饮着声闻酒,迄至如今醉未醒。”

白居易尝致书于济法师;探索经义,并就疑难问题,有所叩询。

复求心法要于东都凝禅师,禅师赐之八言:观、觉、定、慧、明、通、济、舍。白居易因作八首渐进偈,自浅至深,加以阐述。八偈分别为:

(一)观:以心中眼,观心外相,从何而有?从何而丧?观之又观,则辨真妄。

(二)觉:惟真常在,为妄所蒙,真妄苟辨,觉生其中,不离妄有,而得真空。

(三)定:真若不灭,妄即不起,六根之源,湛如止水,是为禅定,乃脱生死。

(四)慧:专之以定,定犹有系,济之以慧,慧则无滞,如珠在盘,盘定珠慧。

(五)明:定慧相合,合而后明,照彼万物,物无遁形,如大圆镜,有应无情。

(六)通:慧至乃明,明则不昧,明至乃通,通则无碍,无碍者何?变化自在。

(七)济:通力不常,应念而变,变相非有,随求而见,是大慈悲,以一济万。

(八)舍:众苦既济,大悲亦舍,苦既非真,悲亦是假,是故众生,实无度者。[《景德传灯录》卷29]

又与常禅师诗,有:“求师治此病,惟劝读‘楞枷’。”又曰:“人间此病医无药,惟有‘楞枷’四卷经。”

太和三年,苏州重玄寺刊石壁经成,白居易撰碑,略曰:

“夫开示悟入诸佛知见,以了意度无边,以圆教垂无穷,莫尊于《法华经》。证无生忍,造不二门,住不思议解脱,莫极于《维摩经》。摄四生九类人入无余涅槃,实无得度者,莫先于《金刚经》。坏罪集福,净一切恶,莫急于《尊胜陀罗尼经》。应念随愿往生,莫急于《弥陀经》。用正见、观真相,莫出于《普贤行法经》。诠自性,认本觉,莫深于《实相法密经》。空法尘、依佛智,莫过于《般若心经》。是八种经,具十二部三乘之要旨,万佛之秘藏尽矣。”

据此,则知白居易于教理,有颇深造诣!诸佛以苦为师,居易亦因“苦”而入道,其“自觉”曰:

“朝哭心所爱,暮哭心所亲,亲爱零落尽,安用独身存。

几许平生欢,无限骨肉恩,结为肠间痛,聚作鼻头辛。

悲来四支缓,泣尽双眸昏,所以年四十,心如七十人。

我闻浮屠教,中有解脱门,置心为止水,视身如浮云。

头薮垢秽衣,度脱生死轮。胡为恋此苦,不去犹逡巡。

回念发宏愿,愿此现在身,但受过去报,不结将来因。

誓以智慧水,永洗烦恼尘,不将恩爱子,更重忧悲根。”

白居易常作偈颂,述学佛心境,今录二则:

“不学空门法,老病何繇了;未得无生心,白头亦为夭。”

“儒教重礼法,道家养神气,重礼足滋彰,养神多避忌。

不如学禅定,中有甚深味,旷廊了如空,澄凝胜于睡。

屏除默默念,销尽悠悠思,春无伤春心,秋无感秋泪。

坐成真谛乐,如受空王赐,既得脱劳尘,兼应离惭愧。”

白居易学善财童子五十三参,学禅、学教、兼修净土。

太和中,在京都长寿寺受八戒,与僧俗百四十人,画弥勒上生图,共发愿生兜率内院。

会昌初,有客舟遭风,漂至大山;一道士曰:“此蓬莱山。”一院局钥甚固。道士曰:“此白乐天所居,在中国未来。”

白居易闻之,为诗曰:“吾学真空不学仙,恐君此语是虚传;海山不是吾归处,归处须归兜率天。”

晚岁,白居易得风痹疾,命工画西方净土一部,昼夜供养;为赞曰:

“极乐世界清净土,无诸恶道及众苦,原如我身老病者,同生无量寿佛所。”

白居易学佛,虽然未能一门深入,有些人或不表赞同;但佛门广大,适应各类根机,只要知见正确,修福修慧,毕竟会得到善果,功不唐捐!

白居易晚年,向道弥笃,频与沙门切磋问道,至经月不食荤。又以生平湛乐文字,放言绮语,往往有之,俱结来业,乃作六偈,跪于佛法僧前,懊悔、发愿:(附序)

“乐天常有愿,愿以今生世俗文笔之因,翻为来世赞佛乘、转法轮之缘也。今年登七十,老矣,病矣!与来世相去甚迩!故作六偈,跪唱于佛法僧前,欲以起因发缘,为来世张本也,”

“赞佛十方世界,天上天下,我今尽知,无如佛者,堂堂巍巍,为天人师,故我礼足,赞叹归依。”

“赞法过现当来,千万亿佛,皆因法成,法从经出,是大法轮,是大宝藏,故我合掌,至心回向。”

“赞僧缘绝声闻,诸大沙门,漏尽果满,众中之尊,假和合力,求无上道,故我稽首,和南僧宝。”

“赞众生毛道凡夫,火宅众生,胎卵湿化,一切有情,善根苟种,佛果终成,我不轻汝,汝无自轻。”

“忏悔无始动来,所作诸罪,若轻若重,无大无小,我求其相,中间内外,了不可得,是名忏悔。”

“发愿烦恼愿去,涅槃原住,十地愿登,四生愿度,佛出世时,愿我得亲,最先劝请,请转法轮,佛灭度时,愿我得值,最后供养,受菩提记。”

白居易大中元年卒,年七十五。天子甚悼之,追赠尚书左仆射。谥文。

(选自《禅林珠玑》居士篇,台湾惟明法师著,南京金陵刻经处敬印)

唐朝是诗的国度,唐诗是凝炼的国粹。诗人是国朝的偶像,而偶像中最受推崇的是白居易。

究其原因——

李白纵酒恣情,狂放不羁,但仕途壅滞,晚景凄凉,纵是背负“诗仙”盛誉,无奈文人用世,其志难学。

杜甫诗以言志,造诣超群,志趣虽高,生不逢时,纵是誉为“诗圣”,无奈字字泣血,其状难摹。

李贺才高命短,命运坎坷,好用诡谲,诗意阴森,“诗鬼”别称,已含哀怨,不是矢志诗歌,情迷文字,没必要搞的乖舛孤僻,卖弄玄虚。

孟郊、贾岛,凝神炼字,苦思力锤,严肃认真,把好端端的诗以言志,诗以抒情,弄的险成负累,“苦吟”若此,恍若“诗囚”。

由是看来,作诗的造化,还要既玩的直抒胸臆,又能赢得人间盛名最好。而把作诗把玩的恰当的才子中,白居易无疑拔得头筹,被后世誉为“诗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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