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球时报驻埃及特派记者 周輖】在开罗老城,堵车可谓家常便饭。如果你开车行驶在路上,能看到各式各样的汽车,小巴、校车和大型旅游巴士缓慢前进,偶尔还能看到马车、驴车等最为传统的交通工具。在来来往往的车流中,一群群棕黄相间、带顶棚的三轮车格外引人注目。凭借体积小巧的优势,它们可以在拥堵的道路上灵活地钻来钻去,快速前进,让堵在路上的人看得又气愤又羡慕。这便是埃及的“嘟嘟车”,当地人把它们称作“tuk tuk”(如图)。
解决“最后一公里”
挥挥手叫一声“tuk tuk”,路过的“嘟嘟车”车便会停下来载上乘客,随后伴着隆隆的马达声,快速融入车流之中。这样的场景在开罗街头随处可见,朋友艾哈迈德向笔者介绍说,除了一些明令禁止的区域和高端居住区,无论是乡村还是在高速公路上,都有“嘟嘟车”的身影。对埃及人来说,十几辆甚至几十辆“嘟嘟车”成群结队地在路边等待生意或是在道路上奔驰,已经成了城市中的一道特别风景。
这种“嘟嘟车”起源于日本、泰国等亚洲国家,2000年前后首次出现在尼罗河三角洲的村庄里,随后不久便进入了开罗,并于短时间内在埃及的各个城市里快速扩张。尽管被引入埃及的历史不算长,但“嘟嘟车”如今已经成了很多埃及人出行必不可少的一种交通方式。
很多刚到埃及生活的朋友,或多或少会感受到公共交通的不方便——地铁线路偏少、公交信息不清、一些站点较偏僻、部分道路不适合步行……此外,城市里一些平民区域的街道通常十分狭窄,偏远地区道路状况又相对较差,这些地方公共汽车很难到达,大部分出租车也都拒绝进入。
这时候,“嘟嘟车”便隆重登场了,它们不怕窄也不怕颠簸,即停即走,来去自如,可以在飞扬的尘土中灵敏地躲开一个个垃圾桶与水果摊,为民众解决回家“最后一公里”的问题。根据路程远近,“嘟嘟车”价格从几埃镑到十几埃镑不等(1元人民币约合2.3埃镑),最终价格可以跟司机协商,其便捷与廉价赢得了人们的青睐。今年初,中东打车巨头Careem在开罗的六个区域上线试运营网约“嘟嘟车”,这样接地气的服务受到了当地民众的欢迎。一些旅游公司甚至以“嘟嘟车”为卖点,向外国游客推介搭乘“嘟嘟车”游览近郊乡村的项目,不过价格可就贵多了,预定一个4小时的行程需要花费至少50美元。
装扮各式各样
或许是觉得道路上的“嘟嘟车”千篇一律太单调,有相当一部分“嘟嘟车”司机充分发挥想象,用尽心思地给车体装点打扮一番,争着做那个“最靓的一个”:有的给座椅铺上垫子,有的在车顶悬挂各种叮叮当当的吊饰,有的在挡风玻璃和车两侧上张贴色彩斑斓的图画,还有的在车里装上音响可以随时播放音乐……看得出来,作为赖以生存的工具,“嘟嘟车”司机们对车辆爱护有加。其实,他们的收入普遍不高,笔者认识的一位47岁的“嘟嘟车”司机苏布赫,他每天大约有130埃镑入账。为了创收,一些司机还会在车上展示各种小商品,找机会向乘客推销。
埃及“嘟嘟车”的故事还被拍成了电影。2015年,由埃及导演罗马尼·萨阿德拍摄的75分钟纪录片《嘟嘟车》进入人们视线,影片讲述的是3名埃及少年“嘟嘟车”司机的故事。影片反映出,在当时经济不太景气的情况下,“嘟嘟车”不仅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开罗巨大的交通压力,还为许多埃及人提供了工作和谋生的机会。
同时,这部纪录片也反映出了“嘟嘟车”进入埃及十多年带来的一系列社会问题。由于管理的不规范,埃及许多“嘟嘟车”的无证驾驶者都是纪录片中像阿卜杜拉那样的年轻人甚至未成年人。根据埃及官方机构去年3月公布的数据,在埃及境内共有超过300万辆“嘟嘟车”,但其中具备合法执照的只有9.9万辆。
面临被取缔
事实上,大多数“嘟嘟车”司机都没有接受过专业的训练,安全意识也相对淡薄。当地居民常常抱怨,有“嘟嘟车”在繁忙的道路上逆向行驶,给本来就不通畅的道路造成更严重的堵塞。而由于大量“嘟嘟车”都在城市的偏僻地段或是乡村运营,不时还发生司机抢劫、伤人、骚扰女性等恶性事件。此外,“嘟嘟车”的尾气排放也加重了开罗的污染问题。
埃及议会地方管理委员会就“嘟嘟车”存在的问题进行过多次讨论。2014年起,埃及禁止进口“嘟嘟车”,但默许已经存在的车辆继续运营。该项规定公布后,在当时原本价值几千埃镑的“嘟嘟车”在黑市上竟然价格飙升,涨到了上万埃镑。2018年,阿斯旺省禁止“嘟嘟车”在城市主要街道行驶;开罗也连续多年集中整治过无证驾驶的情况,多次表示要逐渐取缔“嘟嘟车”的运营。
今年9月,埃及政府终于下定决心,启动替代“嘟嘟车”的计划,将在全国范围内用天然气驱动小型厢式面包车取代柴油动力的“嘟嘟车”。如果该计划顺利实施,2020年起,埃及就将要彻底告别“嘟嘟车”了。而对艾哈迈德这样的年轻人来说,已经成为开罗街头巷尾重要元素的“嘟嘟车”是他从小就使用的交通方式,“要说告别,我们还真不太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