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树

晚上8点多,吴君值完班刚到家,爱人曹海庆的电话就打来了:“上级单位近期要举办一场主题晚会,想以我为原型创作一个节目,需要采访家属,你方便吗?”吴君欣然应允。

挂断电话后,吴君不禁想到去年得知曹海庆参与录制的《红心向党·强军故事会》节目要在央视播出时,全家人既高兴又期待的场景。那天,吴君与母亲吃过晚饭,便早早地坐在电视机前等待。期间,儿子曹益也打来电话,反复向吴君确认节目播出的时间,言语里满是自豪。

吴君的爱人曹海庆多年来工作在报废弹药销毁一线。去年,曹海庆作为先进典型之一参加了《红心向党·强军故事会》节目录制。

节目开头的场景,是曹海庆所在单位的全景。吴君指着电视兴奋地给母亲介绍:“海庆的单位环境越来越好了。”可随着节目往下进行,吴君眼眶渐渐红了,直直地坐着不再言语。

原来,节目展示了一棵她从未见过的“树”。这棵“树”上没有绿叶花朵,而是挂满了银黑色的弹片。这些弹片是曹海庆和战友们每次执行弹药销毁任务后,带回来的“战利品”,其中有似花朵一样的引信残片、带着尾翼的迫击炮破片、榴弹的残片……大大小小100多枚,形状各异。这棵“树”是曹海庆与战友们一次次经历危险、平安归来的见证,被大家亲切地称为“平安树”。

若不是这次节目报道,吴君还不知道爱人瞒着自己“种”了这样一棵“树”。20多年来,吴君了解丈夫工作的过程,就如同剥洋葱般,旁人每剥一片,她才多了解一些,而且几乎每一次都会鼻酸泪流。

这是曹海庆有意对吴君隐瞒自己工作内容的结果。“平时不打仗,天天上战场”,是他工作的真实写照。这些年,无论是教育孩子、照顾父母还是打理家务,妻子都以一己之力承担,这让他心中充满了歉疚。他不想让妻子再多添一分担心和牵挂了。

2008年,曹海庆荣立一等功。那天,吴君看着爱人带回家的奖章许久说不出话来。尽管她对爱人的工作未必全都了解,但她明白“一等功”的分量,能隐约感受到这份荣誉背后一定有着难以想象的危险和艰辛。

在此之前,曹海庆曾在一次火药烧毁作业中,为了救一名战士,被突然转变方向的火柱灼伤。那天,当吴君看到爱人伤痕累累的样子,她非常心痛,不住地劝说他换个岗位,不要再从事这么危险的工作。但曹海庆仍然笑着宽慰她:“别担心,下次我再细致谨慎一点,就没危险啦。”

相伴这些年,吴君能够感受到曹海庆对岗位的热爱。这一次,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将奖章收藏起来,吴君决定往后不再劝他。既然他热爱这身军装,那她就做他坚强的后盾,全力支持他热爱的事业。

这件事后,两人更加默契:一个不多言,一个不多问。

只是,吴君多了一项“技能”——她会通过曹海庆出差时带的衣物判断任务的性质。若他只带常服,通常是去参加会议,吴君的心里就会少些担心;若见他带走了迷彩服,就可能有实操任务,她会叮嘱爱人:“注意安全,不管任务多晚结束,都要给家里打电话。”

为了不让曹海庆分心,吴君很少主动给他打电话。实际上,每次曹海庆去执行任务,吴君就会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只有接到他打来的“报平安”电话,她悬着的心才放下。

早些年,曹海庆的老战友从外地来驻地办事,没有落脚的地方,吴君就会让曹海庆接他们来家里住。在吴君眼里,他们都是家在外地的年轻人,又是丈夫带过的兵,就如同自家人一样,能帮尽帮。

有一年,一位曹海庆曾经带过的兵住院。曹海庆每次去医院看望,吴君都会买好水果、营养品跟着一起去。过年的时候,吴君会包好饺子送到医院……

这些年,在曹海庆战友的眼中,吴君不仅是可亲可信的大姐,也是不少军属的“娘家人”。因为,在吴君的撮合下,成就了几段美好姻缘。一个周末,曹海庆的一名战友要来驻地相亲,将住在吴君家里。想到这位战友平时都待在军营,外出机会有限,便装一定不多,吴君就仔细询问了这名战友的身高体形,提前置办了一身新衣服给他。后来,吴君担心他相亲时紧张,还热心地为他出谋划策,找餐厅、规划行程……

这些年,曹海庆参与的革新成果有4项获国家专利、15项获军队科技进步奖,有效提升了我军弹药销毁工作的安全系数。那天,当《红心向党·强军故事会》节目片尾再次聚焦那棵“平安树”时,吴君进一步理解了爱人坚守岗位的意义。

图①:曹海庆与战友们每次完成弹药销毁任务后,都会留存一块弹片挂在这棵“树”上。这棵见证了战友们平安归来的“树”,被他们亲切地称为“平安树”。

图②:2015年,曹海庆与爱人吴君的合影。

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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