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得像条狗,死得像个懦夫。”美国总统特朗普于27日在宣布极端组织“伊斯兰国”头目巴格达迪的死讯时说道。
美军特种部队在26日夜间于叙利亚西北部伊德利卜省执行了一次突袭行动,目标正是巴格达迪。美军士兵炸开房门,在几秒钟之内就开枪干掉了还处于懵圈状态的极端分子。巴格达迪见势不妙,拉着他的三个孩子,夺门而出,遁入一处漆黑的地道内。
巴格达迪
可他未曾料到,这条地道根本就没有出口。子弹不断射向他,美军军犬也狂吠着追来,绝望之中,巴格达迪哭喊着引爆了自己身上的炸弹背心,杀了自己,也杀了他的三个孩子,他的尸体因爆炸的缘故面目全非。极端组织“伊斯兰国”的头目就这样在一条死胡同隧道里结束了自己恶贯满盈的一生。
而与他一同终结的,还有极端组织“伊斯兰国”近几年腥风血雨的历史,伊斯兰恐怖主义最可怕的一页被翻过去了。
从基地到“IS”,伊斯兰恐怖主义之源
伊斯兰恐怖主义中最常见的术语即是“圣战”,该词千年之前便在《古兰经》中多次出现,一种为对自我的,克服低级欲望的,另一种则为对他人的,即用非暴力或暴力的方式,去和邪恶与错误的信念作斗争,反击对自己的生命与财产安全产生威胁者。
从古到今的宗教学者就两种“圣战”何者更为重要争论不休, 如基地组织联合创始人阿卜杜拉·优素福·阿扎姆认为用剑对他人进行“圣战”更为关键,因为伊斯兰教初兴之时,正是通过数十年的战争,稳固了政教合一的伊斯兰政权根基。
阿扎姆的观点,得到了不少阿拉伯人的支持,无疑与阿拉伯世界的经济、社会与政治状况有关,此时的阿拉伯世界荣光不再,四分五裂,沦为域外大国的棋子,有石油的和没石油的内斗不休。遭殃的只能是阿拉伯民众了。
正因如此,伊斯兰恐怖主义在阿拉伯世界生根发芽,并向伊斯兰世界扩散。1988年,受到沙特瓦哈比派思想影响的奥萨马·本·拉登执迷于圣战,决定只身移居巴基斯坦,在崇山峻岭中创立了基地组织,以此支持阿富汗抗击苏联的“圣战”。次年,已在阿富汗这个帝国坟场苦战10年的苏联因国力不支,最终撤出阿富汗。刚成立没多久的基地组织获得了重大的胜利。
奥萨马·本·拉登在阿富汗
1990年,海湾战争爆发,沙特王室为了自保,史无前例地允许美军进驻沙特,参与对伊拉克的战斗。此举引发了基地组织与沙特王室间的巨大矛盾,奥萨马·本·拉登对沙特王室同意以基督徒为主的美军保卫伊斯兰国家怒火中烧。盛怒之下,奥萨马·本·拉登离开沙特,前往阿富汗与苏丹,策划对美国及其盟国的全面“圣战”。
基地组织的恐怖活动拉开了大幕。
可以说,1990年的海湾战争彻底改变了奥萨马·本·拉登与他的基地组织活动策略,使其在往后数十年间接二连三的对美国及其盟国发动恐袭。与此同时,在被海湾战争弄得一片焦土的伊拉克,一个男孩的人生轨迹也被战争改变了。
国破家亡,子承父业
在极端组织“伊斯兰国”头目巴格达迪长大成人的二十多年里,伊拉克正在经历历史上最为动荡的时期。他8岁那年,两伊战争爆发,萨达姆统治下的伊拉克与刚刚经历伊斯兰革命的伊朗鏖战八年,到头来陷入僵局, 50多万人却因战争白白丧命,其中就有巴格达迪的至亲——他的弟弟战死沙场,这件事给年少的巴格达迪造成了不小的冲击。至于巴格达迪,他因近视而未能参军。
两伊战争中被击毁的伊拉克T-62坦克
高中毕业后,巴格达迪被巴格达大学伊斯兰教法学院录取,走上了和父亲一样的职业道路——宗教学者。可与此同时,1990年,伊拉克入侵科威特,此举招来美国等西方国家毁灭性的军事报复,伊拉克在海湾战争中遭受耻辱性惨败,其本土还遭到了多国联军的猛烈轰炸,伊拉克民众的生活水平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这一切,再度刺激了还在读大学的巴格达迪。
参与海湾战争对伊轰炸的美军F-15E战斗机
经过几年的学习,巴格达迪拿到了《古兰经》研究的学士学位,并在2002年拿到了硕士学位。在大学学习期间,他的几位朋友指出,巴格达迪是一个腼腆的宗教学者,喜欢看足球,而且反对暴力。
曾与巴格达迪上过同一门课的伊拉克民兵组织“伊拉克伊斯兰军”领导人艾哈迈德·达巴什介绍称,巴格达迪喜欢独处。“他一点也不重要,没人会真的在意他。”达巴什说道。
不过,巴格达迪在就读大学期间已经显出了一些原教旨主义倾向。巴格达迪无法容忍传统婚礼上男男女女共处一室跳舞游戏的场面,对此他常常抱怨道:“这样的行为违背教义!”
被放走的反美斗士
2003年,巴格达迪除了在巴格达大学攻读博士学位,还在巴格达的一所清真寺里兼任伊玛目。同年,巴格达迪与自己的第一位妻子在伊拉克安巴尔省结婚。熟料新婚没多久,伊拉克战争爆发,美军再度入侵伊拉克,巴格达迪已在两伊战争中失去了自己的弟弟,在海湾战争中伊拉克又被美国打得满目疮痍,而如今美国又以伊拉克持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为借口,纠结联军再次入侵伊拉克,短短几个月,萨达姆政权倒台,伊拉克国已不国。饱受国破家亡之苦的巴格达迪对此愤愤不平,进而投身反美活动。
由于巴格达迪自身专业就是伊斯兰神学,又精通《古兰经》诵读,他比大多数人都了解《古兰经》中呼吁打击外敌、保卫信徒家园的那些内容。巴格达迪遂“学以致用”,以自己的口舌煽动伊拉克人的反美情绪,号召不满现状的他们起来反抗。 他在2003年帮助组建了民兵组织——先知之道与穆斯林共同体集团军,他在该组织中担任伊斯兰教法委员会的委员长,在他的煽动下,该叛军组织通过伊斯兰教这一纽带凝聚起一大批逊尼派“圣战者”,参与反美叛乱。
然而,巴格达迪的反美斗争很快便画上了休止符。2004年2月初,巴格达迪在伊拉克安巴尔省费卢杰附近走亲访友时被驻伊美军逮捕,并被关押在巴格达中央监狱,随后作为民事罪犯押往布凯监狱。在该监狱中,美军把极端分子和普通罪犯羁押一处,无意中仿佛开办了一所 “圣战大学” 。宗教极端分子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培养教育新一代的“圣战分子”。巴格达迪也抓住了这一机会,每天巴格达迪都会领诵经文,带领大家进行祷告,而囚徒们则身着黄色囚衣、端坐在祈祷用的毯子之上,虔诚地跟随巴格达迪完成整个仪式。
巴格达迪2004年进入布凯监狱时所拍摄的照片
2004年下半年,布凯监狱管理方审查了巴格达迪的资料,觉得这位颇受欢迎的宗教学者无甚威胁可言,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表明巴格达迪直接参与了武装叛乱,遂于12月将其释放。 与巴格达迪一同被释放的囚犯中就有许多未来极端组织“伊斯兰国”的高层领导人。 10个月的囚徒生涯中,巴格达迪和美国人打了不少交道,而且他与美国人战斗到底的决心也更加坚定了。多年以后,他甚至把这点决心写进了祷词之中:“请让美国及其盟友遭遇彻底的失败吧,真主!”
出狱后的巴格达迪在巴格达大学继续攻读伊斯兰教神学博士,2006年他获得了博士学位。 2006年,巴格达迪及其所在的民兵组织——“先知之道与穆斯林共同体集团军”一同加入了“伊拉克圣战者协商议会”, 后一组织在当年已宣布效忠基地组织,成了基地组织的伊拉克分支,而巴格达迪也则在该组织的伊斯兰教法委员会内活动。
2006年冬,“伊拉克圣战者协商议会”更名为“伊拉克伊斯兰国”, 巴格达迪也平步青云,成为该组织的伊斯兰教法委员会的委员长与高层协商会议的成员。至2010年,整个“伊拉克伊斯兰国”的“教法事务”,都要由巴格达迪一人定夺,他已坐上了“伊拉克伊斯兰国”的第三把交椅。
2010年4月,在“伊拉克伊斯兰国”头号人物与二号人物被美军导弹炸死后,巴格达迪在5月16日接任成为基地组织伊拉克分支的头目,负责策划大规模恐怖袭击与武装叛乱。在巴格达迪指使下,“伊拉克伊斯兰国”在2011年3月至4月间,仅仅在巴格达南郊就发起了23起恐怖袭击。
2011年12月22日巴格达连环爆炸案现场,巴格达迪的基地组织伊拉克分支宣布对此负责
在奥萨马·本·拉登于2011年被美军击毙后,巴格达迪发表声明威胁称要发动100次不同形式的暴力袭击为其复仇。随后,在2011年下半年,伊拉克希拉、摩苏尔与巴格达相继发生多次自杀式袭击与路边炸弹袭击,近200人死于恐袭,400多人受伤。
那个曾经反对暴力的腼腆宗教学者,如今已成了极端组织的嗜血狂魔。
“伊斯兰国”壮大
随着“伊拉克伊斯兰国”的壮大,小小的一方伊拉克渐渐已不能满足巴格达迪日益膨胀的野心,巴格达迪看上了隔壁已经深陷内战泥潭的叙利亚。 2013年,巴格达迪宣布成立“伊拉克与黎凡特伊斯兰国”(ISIL),并渗透入叙利亚。 随后,巴格达迪宣布脱离基地组织,并利用伊拉克逊尼派民众对什叶派政府的不满,招纳大量逊尼派武装分子进入“伊斯兰国”,同时吸收了许多萨达姆时期的伊拉克武装力量精锐——伊拉克共和国卫队的军人,极端组织由此实力大增。
有了足够的地盘与影响力,巴格达迪准备更进一步确立自己在中东乃至伊斯兰世界中的领导地位。利用混乱的局势,极端组织“伊斯兰国” 在2014年3月攻下了叙利亚东部最大城市拉卡,并将其作为“伊斯兰国”的“首都”。同年6月29日,巴格达迪宣布建立一个世界性的“哈里发国”,而自己则是这个新“国家”的“哈里发”,拥有对全世界穆斯林的领导权。
巴格达迪在摩苏尔努尔清真寺
在宣布“建国”后,极端组织还趁机发布了一张“伊斯兰国”领土远景图, 巴格达迪设想中的“伊斯兰国”西起大西洋,东达天山,南至刚果的热带雨林,北抵东南欧的草原,几乎囊括了欧亚非大陆的半壁江山。 同时,巴格达迪的“伊斯兰国”也获得了沙特阿拉伯与卡塔尔公民的私人财政资助,并且通过他们在世界各地招募“圣战者”为其效命。
“伊斯兰国”所宣称的所谓领土范围
正是由于巴格达迪的煽动,中东以外的国家陆续发生多起重大恐怖袭击,如2015年巴黎恐袭,2016年伊斯坦布尔数次爆炸袭击,2017年的圣彼得堡地铁爆炸袭击与伦敦恐袭,2019年斯里兰卡连环爆炸……近年来,多起严重恐怖袭击背后皆有巴格达迪与极端组织“伊斯兰国”的身影。
不过,“伊斯兰国”的壮大并没有持续多久。极端组织公开斩首俘虏,活活烧死约旦飞行员等诸多令人发指的暴行使其在世界上自绝于人。自宣布“建国”起,巴格达迪与“伊斯兰国”就成了千夫所指,不仅美国、俄罗斯以及中东各国对其穷追猛打,赶尽杀绝,而且连伊斯兰教逊尼派神学家,甚至其他“圣战”团体也主动与其划清界限,对其口诛笔伐。
末路狂奔
在一头扎进了恐怖主义的不归路后,巴格达迪这位曾今腼腆的宗教学者成了打着宗教幌子无恶不作的恐怖大亨,引人向善的宗教在他手中却成了教人作恶的工具,他没有给追随者带来天堂,反而建立了活生生的人间地狱。至于坊间传言的他是美国人一手扶植起来的恐怖大亨的说法,也属空穴来风的事儿;他的上位过程的确与美国的中东政策和全球战略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与其说他是美国“造就”而成的恶魔,倒不如说是错综复杂的国际时政、博弈催生了这个畸形“怪物”。
所幸的是,这位嗜血如命的极端组织头目已一命呼呜,而他的极端组织在中东的立足之地也丢失殆尽。很快,没了支持者与头目的臭名昭著的“伊斯兰国”就将树倒猢狲散,土崩瓦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