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岛战役“双弹王”的二战回忆录:回到中太平洋

1942.3-6

5月26日,特混舰队返回了珍珠港。第二天,加拉赫上尉(LT Gallaher)来到我的铺位,告诉我全舰官兵将在飞行甲板举行一场授勋仪式,他要求我穿上笔挺的白色礼服,早点到达授勋现场。加拉赫还告诉我:“你的位置是靠近主席台的前排。”我问他为什么这么安排,他回答说:“由于你在马绍尔群岛战斗中的优异表现,罗斯福总统决定授予你一枚勋章。”这枚勋章就是“杰出飞行十字勋章”(the Distinguished Flying Cross)得知这一消息,我在惊讶之余也带有一丝反感。我失去了一位挚友,而我却将被授予勋章,这枚勋章更应该授予他!比尔在马绍尔群岛的战斗中肩膀受伤。海军应该认定他的战功,而不是我!此外,我原本打算向比尔的妻子南希致哀,她在受勋仪式的那天正好在欧胡岛(Oahu,译者注:欧胡岛是夏威夷群岛中的第三大岛,夏威夷的政治、经济、文化和交通中心)。由于我要参加受勋仪式,我无法当面向南希表示哀悼。

我走向飞行甲板时,心里还在暗暗叫苦。在飞行甲板上,数排穿着白色制服的水兵笔直地站立着,戴着镀金徽章的军官们集合在颁奖台边,翻阅着他们的笔记本,摄影团队正忙着准备为子孙后代记录下这一幕。日本偷袭珍珠港时被击沉的战列舰“亚利桑那”号、“俄克拉荷马”号和“西弗吉尼亚”号的残骸还停留在原地,组成了这一仪式的悲情背景板。我意识到国家即将授予我荣誉,心开始砰砰直跳。授勋仪式很快就开始了。1:45,“企业”号航母船员在飞行甲板上集合,欢迎太平洋舰队司令,海军上将切斯特·W·尼米兹登舰(图1),他将亲自授予我们如下9枚勋章:5枚海军十字勋章(Navy Cross,图2)和4枚杰出飞行十字勋章(the Distinguished Flying Cross,图3)。我此前并未见过尼米兹,所以我不知道该期待什么。数月前,罗斯福总统选他来整顿我们已经支离破碎的太平洋舰队,而之前我们却对他几乎一无所知。当尼米兹走上甲板时,军乐团奏响了乐曲《鼓号齐鸣》(Ruffles and Flourishes,译者注:该曲子通常在授勋仪式这类的荣耀场合上演奏)。9位受勋者(包括我在内)在人群前站成了一排。尼米兹开始讲话:

图1 尼米兹登舰授勋(原书所附照片)

图2 海军十字勋章

图3 杰出飞行十字勋章

今天,我很荣幸能够以美国总统的名义向各位颁发勋章。即将颁给舰队军官和士兵们的这些嘉奖令,是舰队在太平洋的天空、海面和水下进行一系列英勇战斗的缩影。今天的荣誉名单,代表了舰队的数个战斗要素,现在我们一一罗列出来:一些参与了舰队第一次重要战斗——进攻马绍尔群岛和吉尔伯特群岛(Marshall and Gilbert Islands)战斗的飞行员们......希望这些荣耀在未来的日子里能够继续激励同船的战友和海军的其他人员。

尼米兹沿着军官队伍走下来,把勋章别在我们胸前并与我们握手(译者注:电影《决战中途岛》有此场景,一闪而过,见图4,但电影里把日期错搞成5月29日,而根据本书作者的说法及网上查询到的资料,此次授勋仪式是在5月27日)。队伍的前四个人被授予海军十字勋章,这四人包括:“企业”号航母的舰长乔治·默里(George Murray),驱逐舰舰长、海军少校威廉·S·沃德(LCDR William S. Veeder)以及两艘潜艇的艇长,分别是上尉威廉·L·安德逊(William L. Anderson)和查尔斯·W·威尔金斯(Charles W. Wilkins)随后,尼米兹将杰出飞行十字勋章颁给两位第6战斗机中队的飞行员,分别是海军少校克拉伦斯·韦德·麦克拉斯基(LCDR Clarence Wade MCClusky,图5,译者注:《决战中途岛》的另一位角色上线,当时他还是第6战斗机中队的飞行员,中途岛海战中,就是他带领“企业”号的SBD跟随日本驱逐舰“岚”号最终找到了南云的航母舰队)和中尉罗杰·W·梅勒(LTJG Roger W. Mehle)

图4 尼米兹授勋GIF

图5 麦克拉斯基

尼米兹把勋章别在梅勒胸上,低声说道:“我认为你在数天内还会赢得另一枚勋章。”梅勒就站在我旁边,所以我几乎能听清尼米兹说的每个字。我瞟了一眼,上将刚才透露了什么呢?在早些时候,我注意到舰队的三艘航母均在港内,似乎预示着将有一次重大的行动,现在,尼米兹略带幽默的语句肯定了我的想法。我真想转过头去问他:“是什么重大行动?”当然,我不能这么问。上将开始走向我,我的心怦怦直跳。

接下来,尼米兹走到了我面前,他大声地宣读了嘉奖令:“中尉诺曼·杰克·克莱斯(Lt. (j.g.) Norman Jack Kleiss),作为第6侦察中队的一员,参与了1942年2月1日对马绍尔群岛中的夸贾林环礁和马洛埃拉普环礁(Kwajalein and Maloelap atolls)的进攻。在战斗中,他在面对着敌人的战斗机和密集的防空炮火时,表现出了积极的主动性和顽强的决心,给敌人造成了严重的损失,并且投弹直接命中了一艘轻巡洋舰。”

尼米兹看了看我,说道:“好样的!”这一时刻我记得非常清楚,他仔细地上下打量着我,就像当初史密斯少校(LCDR Smith)和海军中将哈尔西(VADM Halsey)看我的那样,然后他观察我的面部表情。我猜想他是想知道我是不是十分紧张激动。也许他能仅凭飞行员的面部表情就能判断出飞行员的个性以及是否值得信赖。我不知道他看了我多久,但这过程让我觉得十分漫长。我被别人如此认真和长时间地打量,这在我的整个人生中是唯一的一次。他凝视我的眼神就像一杯威士忌酒那样震撼着我,眼神敏锐且诚恳。在那一刻,我想给他留下深刻印象。当他伸出手来与我握手时,我感到热血沸腾,随时准备回到战场中为他而战,用实际行动证明我配得上这个荣誉。我从未想过自己会被将军亲自授予勋章,我也回想起了战斗中的点滴故事。

尼米兹把勋章别在我的胸口,走向下一位。克莱奥·多布森(Cleo Dobson)

因为在夸贾林环礁(Kwajalein)击沉一艘日本运输船而被授予杰出飞行十字勋章。最后,尼米兹把一枚海军十字勋章授予海军厨师多里斯·米勒(Doris Miller,图6,译者注:电影《珍珠港》有提到此人,1943.11.24,米勒所服役的航母“利斯康姆湾”号 ,被日军击沉,他也因此失踪),以表彰他在日本偷袭珍珠港当天的英雄行为。据他本人声称,当天他操纵战列舰“西弗吉尼亚”号(USS West Virginia (BB-48))甲板上的机枪击落了4架日机(图7),米勒也是第一位获此殊荣的非洲裔美国水兵。

图6多里斯·米勒

图7多里斯·米勒击落日机GIF

有时,当我有勇气阅读那段战争岁月的相关书籍时,我总会回想起夏威夷那个阳光灿烂的日子。脑海里会浮现出这样一副场景:我笔直地站在军舰上,而尼米兹在我面前仔细打量着我。在我的一生中,我多次回忆起该场景。当时我26岁,是一名海军中尉,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总能带给我奇特的感觉。我总是想知道他在我身上看到了什么。人们都说,尼米兹能够慧眼识人,而且能够让人才各尽其用。我可以说,自从那次授勋经历后,我要求自己今后做任何事都要做最好。

授勋仪式结束后,我们9个受勋者走进“企业”号舰岛上的一个临时摄影棚拍照片。我坐下来,给出了我特有的斜咧嘴笑,他们随即拍下了照片,这张照片现在依旧是我最喜欢的照片之一(图8)。我受到了摄影师团队英雄般的礼遇,我试图让他们的情绪平静下来,告诉他们这没什么,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我认为,我们这些受勋者的照片见报后,消息就会像野火燎原一样传播开来。我尽力不再去想这事。即使我回家后,我也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得到了勋章。我只把这件事告诉了珍妮,仅仅是告诉她我“由于某些任务而收到了一枚奖章”。

图8 本书作者授勋后的照片

授勋仪式后不久,尼米兹对梅勒说的悄悄话在我们当中议论开来。我们开始猜想下一次重大行动的地点。我们是否终于有机会对抗日本的航空母舰了呢?3艘美国航母当时均在珍珠港,船坞的工人日以继夜地努力修复在珊瑚海战役中受伤的“约克城”号。两支特混舰队现在合兵一处,我们期待着有一场大战。我们还在讨论尼米兹的那句话,厄尔·加拉赫(Earl Gallaher)警告我们,对我们即将要开拔的消息保持沉默。他措辞激烈地命令我们不得向任何人透露我们曾经去过哪里,或者我们未来可能会做什么。队长很少用这样的口气对我们训话。我们知道,某项重大的行动即将开始。

5月28日,“企业”号和“大黄峰”号两艘航母,以及15艘护航舰组成的第16特混舰队离开了珍珠港。舰队进入大洋后不久,加拉赫把第6侦察中队的小部分飞行员召集到一起。他锁上了我们飞行员待命室房间的舱门,向我们透露道:舰队正朝着太平洋中部一个偏远的海军前哨——中途岛行驶。虽然加拉赫并不清楚具体细节,但他透露,日军计划占领中途岛。重要的是,他相信日本海军中将南云忠一(Vice Admiral Chuichi Nagumo)的航母特混舰队将参战。南云忠一将会指挥半年前偷袭珍珠港的6艘航母中的4艘——“赤城”号(Akagi)、“加贺”号(Akagi)、“苍龙”号(Soryu)和“飞龙”号(Hiryu)以及16艘水面舰艇。我们之前已经在不断地研究这些航母的识别模型,早已非常了解这些航母。因此,下一次大战将会在我们仅存的航母与4艘日本航母间展开。加拉赫解释说,这次战斗也许将是中太平洋的决战。当时,我们还不清楚上级们是如何知道日本人此次作战计划的所有重要信息的。直到后来,我们才了解到,是在珍珠港的密码专家破译了日本海军的密码,使得尼米兹上将得知了日军的兵力和进攻目的地。

关于即将到来的作战任务,加拉赫要比“企业”号航母上的大部分飞行员知道更多的内容。数年前,他曾与哈尔西的女儿玛格莉特(Margaret)约会。因此,他和将军走得比较近,能够捕捉到将军之间讨论的最高机密内容的一些风声,而其他飞行员却对这些内容一无所知。此次航行,哈尔西并未与我们在一起。在我们上一次巡航任务中,哈尔西得了慢性皮肤炎而病倒。舰队一回到珍珠港,他就被送到海军医院治疗。

我猜想,在我们离开珍珠港之前,哈尔西对于如何执行即将到来的作战任务,曾经有过一番思考,并将该想法与加拉赫分享。加拉赫告诉了我们一些细节,这些内容,万一我们被日军俘虏也不能透露。第一,飞行员要与后座机枪手兼无线电员加紧练习转动飞机上的YE-ZB系统的环状天线(译者注:前几篇文章有提到,YE-ZB系统是舰载机的无线电导航系统,用于指引飞机返回航母),确保在攻击后能捕捉到己方航母的导航信号;第二,己方航母特混舰队的位置必须保密。在我们攻击完日舰后,我们应当先转向中途岛方向飞行40海里,然后再返回母舰。这样,日军就会认为我们的飞行中队是来自于中途岛的守备队而不是航母特混舰队;第三,舰队驶近中途岛时,飞行队的SBD将不会起飞执行侦察任务。和之前的进攻类似,第6侦察中队和第6轰炸中队的飞机都将在飞行甲板上待命,一旦确认了日军的位置,就立刻起飞攻击。中途岛计划出动22架PBY“卡塔琳娜”水上飞机(PBY Catalina,图9)执行侦察任务,这可真是个庞大的侦察机群。一旦它们报告发现了合适的目标,我们中队就会立刻升空进攻。我们将对距离己方航母180海里以内的任何日本航母发起攻击。最后,他说,哈尔西只打算让俯冲轰炸机去进攻日军。加拉赫推测,战斗机将被用来保护己方母舰,而如果使用到鱼雷机的话,鱼雷机将只会被用于执行近距离侦察任务。

图9 PBY水上飞机

虽然加拉赫告诉了我们这次任务的诸多细节,但这一切似乎都不重要。因为,原本计划指挥这次作战的哈尔西海军中将缺席了。舰队现在由另外 俩人 指挥:少将雷蒙德·斯普鲁思斯(RADM Raymond Spruance,指挥我们特混舰队,图10,译者注:即第16特混舰队)和少将弗兰克·杰克·弗莱彻(RADM Frank Jack Fletcher,指挥“约克城”号航母特混舰队,图11)我们认为,两位少将都清楚哈尔西制定的战术策略。但随着战斗的展开,他们俩明显都未能执行哈尔西的计划。少将弗莱彻的职务比斯普鲁恩斯高,他将是这场战役的总指挥。

图10 斯普鲁恩斯

图11 弗莱彻

当然,我们毕竟只是飞行员,我们不会太多关注战术计划的诸多细节。指挥官们负责下达命令,而我们负责依令执行。在接下来的6天中,我们斗志昂扬,期待着即将在6月4日(即舰队抵达中途岛东北部的当天)那天打响的战斗,同时我们也对可能的突发情况做好了各种准备。

从黎明到黄昏,我们都在飞行员待命室待命,随时准备跨进机舱。在舰队离开珍珠港后的一周时间里,我们仅仅执行了一次侦察任务。6月1日早上,我执行了一次200海里范围内的侦察任务。特混舰队的另一艘航母——“大黄蜂”号航母(USS Hornet),在5月29日和31日各执行了一次侦察任务。在这之后,有关日舰的位置信息,我们就只得依赖中途岛派出的搜索机提供的报告了。我们在渴望和忧虑混杂的复杂情绪中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克拉伦斯·迪金森(Clarence Dickinson)对于我们在中途岛战役来临前几天的心里感受作了如下描述,我同意他的说法:

每一条新的消息都刺激着我们的神经。作为海军军官和飞行员,我们知道将面临一个可能将给日本舰队予以决定性打击的机会...。我们对此心满意足,因为我们已经为即将到来的事情做好了一切准备。我们将不得不面临巨大的风险。所有同事都在讨论这即将到来的战斗以及可能面临的风险,这反而让人觉得有趣。同事讨论时流露的露齿笑容表明,我们对在己方基地附近海域逮住日本舰队的作战意图非常满意。我们所有人都充分意识到,我们正拥有一个改变整个太平洋战争态势的机会。

迪金森是对的。如果我们被告知的一切都是事实的话,日本人计划派遣4艘航母进攻中途岛,而尼米兹将承担着重大风险。他已经将美国海军仅存的尚能作战的航母及其护卫舰艇(这些力量也是我们胜利的最后希望)都投入到了对抗这支日本人引以为傲的舰队。说来奇怪,太平洋战争的命运似乎就落在了我们肩上。我们知道,即将到来的战斗有可能会是太平洋战争的转折点,它将改变美日双方的攻守态势,并将能强力证明海军空中力量的强大能力。我们已经进行了半年的严酷训练,尽我们所能来证明航空力量是舰队的一笔宝贵财富。我们所求的就是参与战斗,履行自己的职责。现在命运已经把我们放到了长矛的矛尖。俯冲轰炸机队已经给尼米兹带来胜利。下一场战斗,如果我们输了,这场战斗将被视为美国海军输掉的最悲惨的赌博之一。如果我们胜利了,而且是决定性的胜利,也许我们就能阻止日军的侵略步伐,使战争的形势发生逆转。“拯救全世界的重担落在了你们肩上!”我知道这句话已是陈词滥调,但我再也找不出符合我当时感受的语句了。即将到来的战斗取决于我们和其他航母飞行队里为数不多的飞行员所采取行动。这是怎样的战斗呢?美国历史上的著名战役总是依靠着成千上万的士兵。在南北战争中,格兰特将军(译者注:格兰特将军指挥北方军队)和李将军(译者注:即指挥南方军队的罗伯特·李将军)各自指挥着众多奋不顾身的战士在弗吉尼亚(Virginia)展开决战。但如今,在“企业”号航母上,这场战斗似乎仅仅取决于区区60名飞行员和他们的机枪手。我不清楚战友们的感受如何,但我告诉自己,如果我对自己的训练充满信心并且履行好自己的职责,我也许能有机会和我心爱的未婚妻团聚。

6月3日,星期三,这一天充斥着各种消息,让人特别烦躁。我们先是收到报告称,阿拉斯加的荷兰港(Dutch Harbor, Alaska)遭到了日本特混舰队的进攻。随后,一架从中途岛出发的海军PBY侦察机报告发现日本主力舰队(而实际上,他发现的是日本的运输船队)。得知这一消息后,起初,我们认为将会立刻起飞攻击对方,比之前指挥官们预计的日期提前一天发起进攻,而且会飞往一个之前未曾预料的方向,飞至飞机的最大作战半径。我们并没有起飞。某位指挥链上的军官认为,被发现的日本舰船是日军的支援舰队,并不是航母打击部队。在没有进一步的消息之前,我们只能坐下来耐心地等待。我在日记本上记下了这样的话语:“明天很可能将是关键的一天。”

6月3日晚上,我静下心来给珍妮写信,这是另一封自省的信,在信中我对自己的生活和海军生涯作了一番展望。虽然我已经在三次战斗中幸存,但我仍对即将到来的战斗感到焦虑。

我明天会死吗?也许我可能无法回家与珍妮完婚。之前与珍妮的一些不快让我深感内疚。这可能是我给她的最后一封信,我必须让她知道我是如此深爱着她,而且非常愿意与她一起度过自己的余生。我爱她是如此之深,我不愿舍弃自己的生命而把她独自留在这战火纷飞的世界。我不能告诉她我在哪里,以及我将要做什么,但我必须让她清楚地知道,我将要面临一场战斗。

“我亲爱的甜心,”我的信如此开头: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亲爱的!(译者注:看来美国人也讲究“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我真希望你知道我有多想你。你是我世界里最重要的人,而我也想确认,在你心中我也是一样的重要。若我们在彼此心中的地位都不是最重要的话,我就永远不会得到完整的幸福;同样的,我也会怀疑我是否能够让你拥有完整的幸福。虽然现在我不清楚你能否从信中的字里行间感受到我的感情,但我确信我们彼此深爱着,爱到海枯石烂。我有时也会怀疑,我的感情世界是不是太过冷漠、太过 正式 和虚幻...但这仅仅是因为我目前生活在另一个世界,一个我希望你永远也不知晓的世界。这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世界,充满了仇恨和不计其数的冷血。当今这世界需要我们当中的一些人,为保护你与我今后将共同生活的世界而努力战斗。给我勇气和运气吧,珍妮。有时我真的十分渴望拥有勇气和运气,而你能把它们带给我。当我不时要参与危险的作战行动时,若我觉得这是为了你而去做时,我心里会觉得舒坦多了,安全感也上来了。

我刚把信写好并封好信封不久,耳边传来了命令:“熄灯!”关上灯后,我在铺位上翻了个身,做了次祈祷,然后入睡。明天将会是难熬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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