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古代匈奴的人种与血缘

对于这个问题,我们应该参考蒙古,俄罗斯还有我国考古学家和人类学家的研究成果,以出土骸骨的人类学研究成果为主要依据,结合画像砖和绘画等文物资料,以数据为主,避免对文本做充满主观臆测的定性分析。

画像砖上的匈奴人高鼻梁

人类学和考古学研究显示:匈奴人是一个复杂的民族集合体,实际上目前发掘的大部分匈奴人骨都属于蒙古利亚类型,少部分混有欧罗巴人种的血统。

从多数样本的分析来看,匈奴人里的蒙古人种成员占大多数除了黄白混血或者白种人的成员之外,大部分匈奴人属于蒙古人种的不同类型。2003年,人类学家对蒙古国Egyin-Gol匈奴墓地的62具遗骸进行了染色体分析,研究者一共获得了共获得46个古代匈奴人的DNA数据。结果表明:89%的匈奴序列属于亚洲单倍型类群,主要有A,B4b,C,D4,D5,G2a和M。

其中频率最高的D4在东北亚地区很普遍,在宁夏彭阳春秋战国时期的两处墓地,还有东北拓跋鲜卑的墓葬中,都发现了高频率的D4。而11% 的序列属于欧洲单倍型类群,主要有U2,U5a1a和J1,是典型的欧罗巴人种序列。

杜门教授对蒙古各地匈奴墓葬出土的38个头骨做出分析,得出的结论是:从平均值可判定匈奴时期的综合的颅骨系列在人种上属于蒙古人种北部亚洲类型。此外, 对建造于公元前1-公元后1世纪,属于匈奴大贵族的诺音乌拉匈奴墓的一具女性颅骨和一具男性颅骨的人类学研究结果显示:两个匈奴贵族皆为北亚蒙古人种。

漠北地区有不少匈奴城市遗址

苏联和蒙古考古学家对建造于公元前1-公元后1世纪的伊沃尔加匈奴城市遗址(位于乌兰乌德市)组织发掘工作。

达维多娃等考古学家提出:伊沃尔加居民可分出西伯利亚土著居民、 匈奴人和中国北方汉人三个群体,除了个别遗骨具有欧罗巴人种的体质特征外,多数人和之前的研究类似,都是东亚或者北亚类型。

外蒙古阿巴坎宫殿出土的汉字瓦当;伊沃尔加匈奴城市出土的汉族农具,暗示了汉人在匈奴境内的大量存在。

2000 年, 由韩国国立中央博物馆,蒙古国立历史博物馆和蒙古科学院历史研究所联合发掘了蒙古首都乌兰巴托西南的莫林·托勒盖匈奴墓,经韩国人类学家鉴定, 墓主为 30 岁左右女性,身高约1.5 米。体貌与现代蒙古人非常接近。

神木大保当匈奴墓出土的彩绘石墓门,具有典型的汉文化色彩

除了蒙古和苏俄的科学家外,中国考古学家也在不断解密匈奴的人种问题:比如陕西神木大保当墓地是东汉初期至中晚期降汉的匈奴人墓葬。

鉴定结果是:墓主人与蒙古人种北亚类型明显接近;青海大通上孙家寨乙区 M1 墓主头骨特征与北亚蒙古人种相似, 但包含某些接近东亚类型的特征。

俄罗斯和蒙古地区匈奴大墓的结构

2007年,内蒙古自治区文物考古研究所和蒙古国家博物馆联合组成考古队,对蒙古国后杭爱省浩腾特苏木乌兰朝鲁巴戈胡拉哈山谷的部分墓葬进行了第二次发掘。

清理出1座匈奴时期的墓葬2007HHM21,墓主为1个35岁匈奴男子,体质人类学鉴定为亚洲蒙古人种的北亚类型,不过其线粒体单倍群为T2a1b1类型,属于古欧洲世系。

而且中国科学家在从其牙齿中提取了DNA样本之后,根据分子人类学的分析,这个男子的DNA序列在现代人群中的的分布,基本上都在欧洲和中亚地区:

也就是说,这个匈奴男子有古代欧罗巴人种的血统,但是其体貌特征呈现出东亚或者北亚的特征。他的情况,是很多匈奴人血统和体貌的一个缩影。

匈奴人体貌特征的形成与变化:

蒙古诺因乌拉匈奴墓地中出土的精美的希腊化酒杯。这是匈奴人和地中海文明间接接触的证据

在看完了上述的实验数据之后,就可以发现,这是一个以蒙古人种为主要祖源的族群(无论是北亚还是西伯利亚类型)。但是匈奴人在扩张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会与其他人种发生接触。

除了蒙古人种东亚类型的汉地居民之外,还有大量的白种人民族。比如在匈奴帝国偏西北的呼揭和坚昆部族,考古发掘和人类体质学显示,他们属于原始印欧人类型,其所代表的文化类型为安德罗诺沃文化(前2100-前1400年),体貌特征为金发蓝眼或红发绿眼。

安德罗诺沃文化的印欧人 ,古代南疆东部的城邦居民,与他们有接近的人种和文化。 直到唐代,这些原始印欧先民后裔的体貌特征依旧是: “赤发,析面,绿瞳,以黑发为不祥。 ”

鄯善洋海墓地中的古代西域居民,受到斯基泰文化的影响属于白种人

除了这两个部落之外,西域的城邦诸国还有西域的游牧民大国康居,都属于印欧人种的中亚两河类型,古欧洲类型或者地中海阿富汗类型,他们也给匈奴人提供了丰富的白种人基因。

比如西迁的郅支单于,就在康居欺男霸女,杀害了康居国王的公主;在陈汤领兵攻入郅支城的时候,他还命令自己的后宫娘娘和汉军对射。这些人中很可能既有匈奴人,也有本地的西域女子。

而在公元前60年之前,匈奴人还在西域设置了僮仆都尉,因为匈奴人将西域列国看成自己的附属,所以才会在当地作威作福,这样的征服,也是伴随着西域人口掳掠的。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诺音乌拉25号匈奴墓出土的一幅刺绣人像有浓密的胡须, 虽然眼珠绣成黑色,但瞳孔的边线却用蓝线绣成。很多不同的刺绣作品,都暗示了匈奴人的混血成分。

诺因乌拉墓地织物上的匈奴贵族

而经历了呼韩邪单于归汉,东汉王朝封狼居胥之后,南北匈奴分裂,南匈奴人大量居住在内蒙,山西北部等地,这些人在文化面貌和风俗上越来越接近汉族人,而且逐渐受到汉文化礼义廉耻的影响;而西迁的匈奴族的体貌特征在原来的北亚特征上,由于融合和混血混合了更多的欧罗巴人种特征。

正是因为如此,按照古代史官“有异必录”的传统,《史记》和《汉书》着重描述了大宛等西域列国人的长相有印欧人特征,对于匈奴人的描述,汉人的记载停留在“胡貉匈奴之国, 纵体施发” 的发辫特征,由于都是蒙古利亚人种,所以汉代使者和史官没有写匈奴族的体质人类学的特殊特征。

遗址出土的石头墙

至于匈奴高级贵族的来源和体质人类学特征,参考对蒙古国呼尼河畔的高勒毛都1号大墓取得的匈奴高级贵族的人类学样本DA39:他有来自罗马,中亚和汉朝的各色珍宝,墓地规模极大,可能来自单于家族或者核心贵族世家;经过分析,他的父系Y染色体为R1a1a1b。

这意味着这位匈奴高级贵族的父系属于印欧人,可能和斯基泰人有关,只是由于长期和中亚、北亚还有东亚民族通婚,他在体貌上已经更偏北亚了。因此,两汉期间,匈奴人大体上呈现出蒙古利亚人种特征。

高勒毛都遗址出土的汉朝玉璧

打开APP阅读更多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