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角并不一定是迪士尼公主那样完美无瑕的，也可以是有着各种缺点的、立体而多面的，这并不应该影响对她们的评价与欣赏。

19世纪40年代，伊丽莎白·布莱克威尔被美国一所医学院录取，她能被录取还是因为当时的男性医学生们认为这只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恶作剧。伊丽莎白坚持不懈，最终成为美国第一个取得医学博士学位的女性。

■ 伊丽莎白·布莱克威尔博士是美国第一个获得医学学位的女性 / National Library of Medicine

*背景提要：当时日内瓦医学院全体教师都不同意伊丽莎白入学，为了找个借口，便发起了一次学生投票，让清一色的男医学生投票表决是否录取伊丽莎白。男医学生们以为这是一个恶作剧，想看看学校如何收场，于是全票赞成。结果学校不得不遵守约定，录取了伊丽莎白。

几年后，她的妹妹艾米丽追随她的脚步在一所高校获得了医学学位，那所高校就是今天克利夫兰的凯斯西储大学。

传记作家贾尼斯·二村在其新书《布莱克威尔医生》中讲述了这两姐妹的故事。贾尼斯表示，“从被排挤、取笑到广受欢迎”，伊丽莎白在纽约州北部的日内瓦医学院读书期间“经历了这一切”。

“那时人们普遍认为，女性不应涉足任何专业性的领域。日内瓦的城镇居民都觉得，任何想学医的女性都是邪恶或疯狂的。”

即使在毕业后，布莱克威尔姐妹俩仍需努力寻找患者。贾尼斯说：“那时，女医生这一词汇甚至意同堕胎者，代指暗中从事非法工作的人。”

■ 在日内瓦医学院（后来的霍巴特学院）的手术课上，伊丽莎白正看着手臂上的便签，这个便签是一名男同学捉弄她丢在她手臂上的 / 盖蒂图片社

伊丽莎白的职业生涯更集中在公共卫生和教育上，而艾米丽则成为了一位活跃在一线的医生，她既是外科医生，又是妇产科医生。1857年，布莱克威尔姐妹俩帮助建立了纽约妇女儿童医院。12年后的1869年，她们成立了纽约女子医学院。

如今，布莱克威尔姐妹俩被视为女权主义的先行者。但是作家贾尼斯指出，她们对待女权同样也是“复杂的、尖锐的、有时甚至自相矛盾的”。例如，伊丽莎白将当时的妇女视为微不足道的喧闹儿戏，对妇女选举权运动也持悲观态度。

贾尼斯表示：“对我来说，当下最重要的是，布莱克威尔姐妹俩教会我重新学会敬佩和欣赏女性。要知道，女主角并不一定是迪士尼公主那样完美无缺的，也可以是有着各种瑕疵的、立体而多面的，这并不应该影响对她们的评价与欣赏。”

■ 贾尼斯·二村的论文和书评都曾在《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等出版物上发表。著有《武士的女儿》 / WW Norton

全国公共广播电台采访了《布莱克威尔医生》一书作者贾尼斯·二村，以下是访谈实录：

Q:为什么当时不允许女性成为医生？

A:如果让一个女人去医学院读书，她将和男人一起坐在讲堂上讨论人类身体，当时的人们认为这是不合适的，想想都觉得骇人听闻，特别是谈论到身体的某些部位时……而且解剖学在医学教育中越来越常出现，让一个女人用手接触尸体是不可能的，任何一个配得上“女人”这一称号的女性是不可能用手接触尸体的。由于所有这些原因，女性在当时是不可能成为医生的。这无关优秀与否，只要你是女性，做医生就是不可能的。

■ 美国在1950年-1980年期间女性获得学士和博士学位的比例较低 / WIKIPEDIA

Q:日内瓦医学院的教授是如何让学生决定是否接受伊丽莎白·布莱克威尔的入学申请的？

A:这些男学生一方面觉得他们的教授是胆小鬼，另一方面这也是搞一场大型恶作剧的机会。他们在晚上举行了一场会议，达成了一致，并在第二天早晨公布了这个全体通过的意见——是的，他们确定想要这个“女”医学生和他们一起学习。这些男同学们以为这是附近另外一所医学院的恶作剧，那个医学院的男学生都是相当粗鲁的乡下男孩。日内瓦医学院的男学生们认为这是一个玩笑，他们把这一结果发给了学校教职人员就把这事抛诸脑后了。没想到，几周后，一个年轻女性走入了课堂。

Q:在医学院读书期间，伊丽莎白·布莱克威尔为什么不参加当时发生的妇女选举权运动？

A:伊丽莎白最终入学纽约州的日内瓦医学院，该校就在手指湖的塞内卡瀑布附近，她就住在那里。伊丽莎白就读医学院的事情令周围的人大吃一惊，附近的女性很希望招揽她，让她加入妇女选举权运动。伊丽莎白对于那些女性想邀请她做的事情多少是有点不屑的。我认为，她把塞内卡瀑布会议称之为“塞内卡瀑布荒谬”，是因为她真的相信（如果要给女性赋权）应该要先在别的方面努力。她之所以选择医学是因为成为医生是一种非常规、形象化的证明方式，成为医生这件事可以向大家证明，女性也可以通过勤奋和才华来实现自己的梦想，是否专业与性别无关。

Q:追随姐姐脚步就读医学院的妹妹艾米丽·布莱克威尔的情况是怎样的呢？

A:尽管伊丽莎白以班级第一的成绩在日内瓦医学院取得了学位，但该医学院貌恭而心坚地告诉艾米丽：“我们并不想让您来这里学习，我们已经受够了女医学生了。” 而且就在伊丽莎白获得医学学位之时，女子医学院也开始出现，因为世界上不止这两位女性对医学学位感兴趣。

那时，全世界对女性不能和男性一起学医这一想法出人意料得不谋而合，费城和波士顿开办了女子医学院，这样一来，对男性医学院而言，拒绝想要学医的女性就容易得多，因为他们会说，您为什么要来这里？您可以去女子医学院，那是为您开设的。

而艾米丽和伊丽莎白完全不认可这些女子医学院，她们认为，在当时，任何一所女子医学院都是平庸的，真正有含金量的医学学位只能从男性医学院获得。

艾米丽不甘逊色于伊丽莎白，因此，她不想从女子医学院获取学位。可以说，艾米丽申请医学院比伊丽莎白要更艰难，她收到了更多的拒信，尤其是她还带着布莱克威尔这个姓氏。但她坚持不懈，最终入学芝加哥拉什医学院，真是太好了！她在那里度过了精彩的一年，教职员工中有一个人愿意为她担保，这位担保人一直都很帮助艾米丽，而这位担保人去休假后，拉什医学院的受托人就跟艾米丽说：“第二学年您是否能不在我校续读？谢谢。”

艾米丽因此陷入了困境，但她就像伊丽莎白一样坚定，最终她又成功入学克利夫兰医学院（现在的凯斯西储大学），在那里她完成了第二学年的学习并获得了文凭。她总像充满了无数力量。

Q:为什么说艾米丽的贡献偏向医学实践，而伊丽莎白更像是一位公共卫生领域的作家？

A:布莱克威尔姐妹在1910年相继离世。为了纪念她们，纽约医学院召开了一次盛大的追悼会，演讲者们向她们表示致敬，也包括致敬了伊丽莎白的开创性成就。

■ 内战结束后，伊丽莎白继续在美国和英格兰建立女子医学院 / WednesdaysWomen

但在过去40年里，到场的演讲者没有一位认识伊丽莎白，因为她已经离开了美国去到了英格兰。而作为纽约医疗界的主要人物，他们都与艾米丽有着更深厚的行业联系。所以，您可以看看那一天的悼词，他们对伊丽莎白的悼词更正式，谈论她时，仿佛她是一种理念而不是一个人。但他们对艾米丽的悼词却是热情的，深怀敬重和钦佩。

**本文原标题《布莱克威尔医生》讲述两位改变医学的先锋姐妹的故事（'Doctors Blackwell' Tells The Story Of 2 Pioneering Sisters Who Changed Medicine），山姆·布雷格和凯拉·拉蒂摩尔制作并剪辑了此采访音频。布里奇特·本茨，莫莉·西维·内斯珀和黛博拉·富兰克林对音频内容进行了编写以用于网络发布，2021年1月19日发表于全国公共广播电台官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