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ust Stop Oil”组织向《向日葵》泼洒番茄汤
被泼土豆泥的莫奈作品《干草堆》系列之一，创作于1890年
“最后一代”组织成员在被泼洒土豆泥的作品《干草堆》前
◎王加
半年来，让欧洲各大博物馆和美术馆荣登头条的不是展览，而是名画此起彼伏地遭到不同程度的破坏。最近一次是当地时间10月23日，德国环保组织“最后一代”的成员向正在波兹坦巴贝里尼博物馆展出的莫奈名作《干草堆》泼了两罐土豆泥。虽然在新闻的直接报道中貌似是“环保主义者”的抗议，但其背后却蕴含着诸多综合的社会因素，最终遭殃的竟然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艺术作品，不禁令人唏嘘。
传世名作相继被撒泼
5月30日，法国巴黎卢浮宫的“卢浮三宝之一”——列奥纳多·达·芬奇《蒙娜丽莎》被一名乔装打扮的“环保主义者”翻过护栏把随身藏匿进馆的蛋糕糊在了画作外的防弹玻璃上；7月4日，收藏在伦敦国家美术馆的19世纪英国浪漫主义风景“符号”约翰·康斯坦布的代表作《干草车》，被两名“环保主义者”用翻改的复制品贴在原作上，并将手粘在画框之上，导致原作清漆表面受损，画框也受到了轻微损坏；7月22日，佛罗伦萨乌菲齐美术馆的“镇馆之宝”桑德罗·波提切利《春》被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将手粘在了画作保护玻璃上；10月14日，又是伦敦国家博物馆，凡·高代表作《向日葵》被激进环保组织“Just Stop Oil”的抗议者泼了两罐头番茄汤，以示对英国所有新石油和天然气项目开发的抗议；不到10天后，于2019年以1.1亿美元创下艺术家拍卖纪录的《干草堆》又遭殃。
……
不足半年，多家欧洲博物馆和美术馆的重量级画作中招，这帮打着“环保主义”旗号的疯子除了让全球艺术爱好者大呼荒诞至极之外，背后不安且躁动的社会矛盾也渐渐浮出水面。
“深谋远虑”的破坏行动
若我们仔细分析“环保主义者”选择下毒手的名作，能发现，成为他们目标的其实有两个必备条件，并不是一拍脑门的随机行为，而是经过详细研究和策划的预谋“作案”。
首先，上述中招的名作即便不是“镇馆之宝”，也必须是馆内具有重要意义的展品，其目的是赚足眼球，也正是他们所高呼的“只有这样才能警醒世人”。其次，也是最值得玩味的一点是，他们所选择作案的画作几乎都是对画面有所保护的——卢浮宫的《蒙娜丽莎》自不必说，鉴于其曾经被盗也被破坏过的经历，画作是被防弹玻璃罩保护的，抹个蛋糕自是毫发无伤。乌菲齐美术馆的波提切利《春》和《维纳斯诞生》在疫情前刚完成了展厅的翻新，为两幅作品嵌入了定制的展墙且同样有玻璃外罩“护体”。先后经过番茄汤和土豆泥“洗礼”的凡·高《向日葵》和莫奈《干草堆》同样有玻璃覆盖画作表面，除了原框稍难清理之外对作品本身是无法构成威胁的。
“环保主义者”显然是做足了功课：虽然他们想通过疯狂之举来引起关注，但他们可没有傻到想牢底坐穿来随机地挑选名画。若真是破坏一幅毫无保护措施的名作，无论是法律的制裁还是面临的巨额赔偿，都够他们吃不了兜着走的。所以，他们最终选择了用看似最疯狂的举动来做出“最保险”的破坏，既达到了发声的目的，也最多被拘留几天之后保释了事。他们一点儿都不蠢，只是单纯的坏而已。
美术馆成了无辜受害者
上述针对名画的荒唐之举，事实上是欧洲当下“寒冬将至”的社会现状缩影。这些“环保主义者们”的最终诉求，都和抗议政府对化石燃料的开采、依赖和滥用有关。
因战争影响，英国、德国等欧洲各国政府开始违背承诺呼吁开采新的化石燃料，此举将本就行事偏激的“环保主义者”彻底激怒，他们认为当下欧洲的物价暴涨，基础生活成本急剧升高的罪魁祸首就是化石能源。而天然气和电费的天价也让普通民众选择囤积柴火烧壁炉过冬，此举对环境的污染无须多言，却又是现状下百姓生存的无奈选择。因能源匮乏物价飞涨而导致对环境破坏的恶性循环，让“环保主义者”选择以极端的方式站出来发声。
之所以对名画下手，源于他们认为“虽然博物馆和美术馆内的艺术品是人类文化遗产的重要组成部分，但这些悬挂在墙上的画作并不比因气候能源危机而处于生存威胁中的人们更重要”。历代大师宝贵的艺术遗产就这样成了牺牲品和受害者，破坏画作竟被视为一种“警示”，尽管画作本身和政治、能源及环保毫无关系，这种以所谓的正义和正确所作的破坏性行为也暴露出欧洲所面临的经济和生存压力。
犹记得在疫情前逛欧美各大博物馆和美术馆，除了静谧的观展氛围，我们在通过安检时是连一瓶水都不允许带进场馆的。现如今，“环保主义者”是怎样堂而皇之地将饮食带进展厅的？从《蒙娜丽莎》的蛋糕、《向日葵》的番茄汤到《干草堆》的土豆泥，这帮疯子只差怀揣牛排烤鸡就可以凑齐一桌大餐了。各大艺术机构的安检在做什么？展厅内的保安都在干吗？
近期所发生的针对名画的一系列荒唐之举，都凸显了欧美各大博物馆美术馆在历经疫情和经济动荡后所导致的安全隐患，原先民众对展品保护和尊重的自觉也荡然无存，这确实值得反思。艺术场所中所藏历代大师名作原本是给观者提供创意灵感和心灵慰藉的，我们既能从画中领略各时代画家的风格异同和创作观念，也可在喧嚣嘈杂的社会氛围中短暂逃离，从画中去寻找内心的平静与安宁。
艺术和画作是无辜的，永远不应沦为极端主义者宣泄情绪谋求利益的工具，更不应因为社会问题的矛盾而遭受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