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师,生卒不详,北宋末年汴京名妓。据载,其气质优雅,通晓音律书画,与汴京名士来往颇多,相传宋徽宗也慕名上门,与之吟诗做对,并心生爱意。其后事不详,一说张邦昌将其献给了金帅,为保名节,吞金自尽。 这天黄昏,宋徽宗带着内侍数人,轻乘小辇,微服往游。满目春色,触耳欢声,花草郁郁葱葱,烟云弥漫在道路两边。天色将暮的时候,来到金环巷,百肆杂陈,万人骈集,笑语盈盈,歌弦喧阗。徽宗东瞧西望,目不暇接,在一座楼下,突听得窗帘一响,便举头仰顾,窗帘开处露出一个千娇百媚的俏脸儿来,鬓鸦凝翠,鬟凤涵青,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自有三千后宫粉黛不具有的惊艳,顿令徽宗恍惚不知身在何处。 这座楼是烟花之地的青楼,徽宗所看到的女子是汴京名妓李师师。
李师师原本是汴京城内经营染房的王寅的女儿,父亲早亡,被经营妓院为业的李媪收养,教她琴棋书画、歌唱舞蹈。年纪十四五,渐渐出落得眉目如画,通体雪艳,又善解人意,且善唱讴,工酬应,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也件件精致。一时间李师师成为汴京名妓,是文人雅士、公子王孙竞相争夺的对象。就连山东水泊的首领及时雨宋江也不远万里,冒死潜入汴京,为的是一睹芳泽。这日天缘凑巧,开窗闲眺,正与徽宗打个照面。 徽宗下车入青楼。见到李师师,徽宗仔细端详,一抹纤腰,眉目含情。李师师开筵宴客,酒至数巡,唱了几出小曲,益觉令人心醉。席间询及姓氏,徽宗先诌了一个假姓名。
但酒喝多了,徽宗却自称“朕”,无意中透露了自己身份,李师师毕竟心灵,已是会意,她极为惊异,但伺候的自然也越发周到。待到了夜静更阑,谑浪笑语,毫无避忌,徽宗便去拥了李师师同入罗帏。这一夜的枕席缱绻,比那妃嫔当夕时,情致加倍。李师师温婉灵秀的气质使宋徽宗如在梦中。可惜情长宵短,转瞬天明,徽宗没奈何,披衣起床后,与李师师约会后期,依依不舍而别。
别后几日,徽宗几乎每夜寤寐彷徨,辗转反侧,只觉得那些后妃没有一个比得上李师师的。隔日再见到李师师,徽宗自明心迹,彻夜绸缪。他一度想让李师师充掖后宫。徽宗再三踌躇,可是李师师一个烟花女子,毕竟不便移居禁苑。从此宋徽宗对后宫佳丽视若无睹,隔三差五就微服出宫来李师师这里寻欢作乐。自此李师师也不敢招待外客。有权势的王公贵族也只能回避三舍。
可是偏有武功员外郎贾奕,年少英俊。以前与李师师交情深厚,一日偶遇李师师,旧情重温,便去她家中留宿,酒后不免醋意大发,写了一首讽刺宋徽宗的词:“闲步小楼前,见个佳人貌似仙;暗想圣情珲似梦,追欢执手,兰房恣意,一夜说盟言。满掬沉檀喷瑞烟,报道早朝归去晚回銮,留下鲛绡当宿钱。”有好事之徒把这词传扬开来,宋徽宗听说后大怒,差点杀了他,最后还是贬到琼州做了个参军,并规定永远不许再入都门。
李师师的家中已是门前冷落车马稀,但内中却有一人是李师师自己不能割舍的,他就是大才子周邦彦。他是词界出了名的美男子,风雅绝伦,博涉百家,且能按谱制曲,所做乐府长短句,词韵清蔚,是当时的大词人。有一次宋徽宗生病,周邦彦趁着这个空儿前来看望李师师。二人正在叙阔之际,忽报圣驾前来,周邦彦躲避不及,藏在床下。 宋徽宗送给李师师一个新鲜的橙子,聊了一会儿就要回宫,李师师假意挽留道:“现已三更,马滑霜浓,陛下圣躯不豫,岂可再冒风寒。”而宋徽宗正因为身体没全好,才不敢留宿,急急走了。
周邦彦酸溜溜地填了一首词:“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指破新橙。锦帏初温,兽香不断,相对坐调筝。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岂知宋徽宗痊愈后来李师师这里宴饮,李师师一时忘情把这首词唱了出来。宋徽宗问是谁做的,李师师随口说出是周邦彦,话一出口就后悔莫及。宋徽宗立刻明白那天周邦彦也一定在屋内。脸色骤变,派心腹收罗周邦彦平日所写的艳词,作为罪证,说他为人轻薄,不能在朝为官,把他贬出汴京。 李师师冒风雪为其送行,并将他谱的一首《兰陵王》唱给宋徽宗听。李师师一边唱,一边流泪,特别是唱到“酒趁哀弦,灯映离席”时,几乎是泣不成声。
宋徽宗也觉得太过严厉了,就又把周邦彦招了回来。 徽宗风流有余,治国却无一点本领。因金的南侵,徽宗赵佶于公元1125年仓皇传位于皇太子赵桓,翌年改元靖康,徽宗南奔,赵桓成为历史上的钦宗。1126年金兵进军开封之际,兵力不过六万,北宋各方召集勤王之师,号称二十余万。然而和战之计仓皇未决,以致人心瓦解 。徽宗及其子钦宗昏庸懦弱,靖康之难后与后妃、皇子、公主等三千多人成了俘虏。这就是历史上的“靖康耻”,徒令后人扼腕叹息。据小说家言,李师师也乞为道士,隐迹尼庵。
金人夙闻艳名,寻她取乐,李师师道:“请与我见上皇一面,就随同你们北去。”金人让她一见徽宗,两人会短离长,说不尽的苦楚,最后她说了“保重”两字,折断金簪,吞食而下,跌在地下,奄然长逝了。估计多是后人不齿徽宗的行径,刻意编造,不足为信。可以肯定的是,宋朝南渡后,李师师下落不明。
李师师这位北宋末年冠盖满京华的名妓,由于她与亡国之君宋徽宗有密切的关系,又加上《水浒传》中说她与水泊梁山的宋江也有关系,她的事迹虽然不见于经传,但在笔记小说、野史传闻及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聊中,却是津津乐道的话题,她的故事也随之带上了一层传奇乃至神秘的色彩。
李师师色艺双全,貌若天仙,同时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文人的笔记小说中记载着她与不少文人的交往。张端义《贵耳集》、张邦基《墨庄漫录》中,说李师师贯于附和风雅,曾与著名文人周邦彦、晁冲之有来往,并互有诗词相赠,于是成为北宋后期徽宗政和年间的一段风流韵事。清人史梦兰有诗:“宋史高标道学名,风流天子却多情;安安唐与师师李,尽得承恩入禁城。”宋徽宗在位期间,自政和年间以后,也常微行出 游,由数名内臣导从,乘小轿子前往李师师家。由于李师师深得徽宗宠信,后来徽宗索性把她召入内宫,册封为瀛国夫人。李师师以枕边风,权势倾中外,相传聚众梁山泊起义的宋江,打算归顺朝廷时,想利用李师师与徽宗的关系,也偷偷进入汴京访李师师。
宣和七年十二月,金兵进逼开封,徽宗将皇位让给太子钦宗。李师师失去靠山,“废为庶人”,并被驱出宫门,地位一落千丈。据《李师师外传》,她为了免祸,曾汇集徽宗赏赐的钱财,献给官府,以助河北军饷,并自乞为女道士。靖康元年,钦宗下令籍没李师师家。《三朝北盟会编》载“靖康之年,尚 书省直取金银,奉圣旨:‘赵元奴、李师师,曾经抵应倡优之家,逐人藉没,如违并行军法’”。不久,汴京沦陷,北宋灭亡。经过这次变故,权势倾天的李师师成了一贫如洗的平民女子。不久,金兵第二次围攻汴京,并俘虏徽、钦二帝和赵氏宗室多人北返,而且她本人的下落也变得众说纷纭,扑朔迷离了。
李师师其人其事,颇见自宋人笔记,综观历代记述,有关李师师的下落,大致有三种说法。 第一种说法,《李师师外传》记载:“金人破汴,主帅挞懒索师师,云:‘金主知其名,必欲生得之。’乃索之多日不得,张邦昌等为踪迹之,以献金营。师师骂道:‘告以贱妓,蒙皇帝眷,宁一死无他志。若辈高爵厚禄,朝廷何负于汝,乃事事为斩灭宗社计?’”“乃脱金簪自刺其喉,不死;折而吞之,乃死。”小说称金军破汴京后,金主久闻李师师的大名,让他的主帅挞懒寻找李师师。张邦昌等人探得李师师的踪迹,将她献于金营。李师师怒斥张邦昌,脱下金簪刺喉自杀,未死,又折金簪吞下,才气绝身亡。
清人黄廷鉴《琳琅秘室丛书》也据此称赞她的殉国行为是大丈夫气概的表现,“师师不第色艺冠当时,观其后慷慨捐生一节,饶有烈丈夫概,亦不幸陷身倡贱,不得与坠崖断臂之俦,争辉彤史也”。这一说法却受到许多人的质疑。后世的通俗小说多沿袭这一说法。但小说的作者主要是借人借事来抒发亡国的感慨,恐怕没有什么事实依据,因而学者多对此说持有异议。鲁迅将《李师师外传》称为传奇,辑编在《唐宋传奇集》,宋之的《皇帝与妓女》一书认为该书的作者是想借李师师的忠义讽世,邓广铭《东京梦华录注》说此书“一望而知为明季人妄做”。蔡东藩《宋史通俗演义》、李逸候《宋宫十八朝演义》也认为是借李师师讽世。
另一种说法,以张邦基《墨庄漫录》为代表,书中称李师师被籍没家产以后,流落于江浙一带,有时也为当地士大夫唱歌,“靖康间,李生与同辈赵元奴及筑毯吹笛、武震辈,例籍其家。李生流落来浙,士大夫犹邀之以听其歌,憔悴无复向来之态矣”。 还有一种说法,称李师师在汴京失陷以后被俘虏北上,被迫嫁给一个病残的金兵为妻,了结残生。清人丁跃亢《续金瓶梅》等书这样说。但也有人认为,当时金帅按张邦昌等降臣提供的名单索取皇宫妇女,汴京失陷前,李师师已废为庶人,当了女道士,自不在此例,所谓是“师师必先已出东京,不在求索之列,否则决不能脱身”。
李师师是个富有传奇色彩的女子,皇帝与妓女,贵贱悬殊,其情事也必涉及国事,有关她的传闻,不免有许多臆测和讹传的成分,因而她的归宿究竟如何,恐怕是永远难解的一个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