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东北酱香
家家户户有酱缸。
□王金霞
每年一到四月初八,母亲无论在哪里,都要赶回东北雪乡的老家做盘酱,盘酱是满族先人发明的,后来完善工艺,制作的酱就叫盘酱。为什么叫盘酱呢?由于这种食物早年多在营盘中食用,所以,至今满族还把下酱称为“盘酱”。后来,由于文化的融合,不光是满族人做盘酱,汉族人也有做盘酱的。多少年来,母亲年年如此,这个习惯从未间断过。
做盘酱和做大酱的做法不同而且挺费事,先在房间放上桌子,把黄豆撒在桌子上,一粒粒精挑细选,有伤的坏豆子一律筛除,虽然每次都要挑上四五十斤的黄豆,但为保证酱的质量,母亲从不马虎。将挑好的黄豆用水洗干净,放在大锅里加上适当的水,生火、开始烀豆,大约5个小时后豆子烀好。烀好的豆子还要用石磨碾碎,这个工序最累人了,而且推磨是个力气活,没人帮忙的时候,就母亲一个人推,转的圈数多了,就天旋地转的,每年做完酱母亲都累得腰酸腿疼。但是,为了让我们这一大家子人吃上盘酱,每年她都坚持自己做酱,将烀熟碾好的豆子放在一口缸里,加上一定比例的盐水和花椒水,用纱布封上缸口,放在朝阳的地方晒,过一段时间,自然就豆香四溢了,发酵好的盘酱就可以食用了。
为了让酱发酵的好,只要不下雨,母亲每天都要把酱缸打开接受阳光暴晒,因为晒酱期间,不能进雨,否则就前功尽弃。记得有一次突降暴雨,我们早都把晒酱的事忘到九霄云外,可母亲却顶着雨将酱缸盖严,自己却被大雨淋湿,那一刻,我的眼眶红了。
从我记事起,我们家每顿饭的餐桌上都有盘酱,父亲吃饭是离不开咸菜和酱的,我们也就都养成这个习惯了。多少年来,直到现在,我们姊妹6人都已经成家,还是都一直吃着母亲做的酱,几乎不买酱吃。不管我们姊妹哪一家没酱了,就给母亲打个电话,母亲总是想办法找人给捎去。
从1986年到1992年我在外地上学住宿6年,母亲做的酱也跟随我6年,跟随我从大海林四中辗转到牡丹江青梅,就连我的同学都爱吃,每次的五一、十一放假回校的时候,母亲都要给我炸上两瓶鸡蛋酱带上,吃点鸡蛋酱,再来点蘸酱菜,配着米饭,味道别提多香了。
如今,母亲年纪大了,再也推不动那碾磨了,我们又都忙着自己的工作,帮不上她的忙,可是,为了让我们还能吃上她亲手做的酱,她老人家可是煞费苦心呀,推不动磨,她就将烀好的40多斤黄豆,用菜刀一点一点的剁。今年,当我陪女儿高考结束回到家的时候,母亲已经把酱做完,她说:“我做这些酱整整用了4天”。我的眼圈再一次湿润,有妈真好。
夏日里,母亲的盘酱散发着阵阵香味,这里不仅有豆香,还有着母亲浓浓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