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鉴|隋炀帝和他的蹀躞金玉带

隋朝“美姿仪,少聪慧”的炀帝杨广(公元569-618年),在位十四年。在位期间,疏浚修建隋朝大运河,营建东都洛阳,迁都洛阳。改州为郡,又依古式改度量衡;频繁发动战争,西征吐谷浑、三征高句丽,滥用民力,引发全国范围内农民起义,天下大乱,导致隋朝崩溃覆亡。

《历代帝王图》之隋炀帝像 唐·阎立本

大业十四年(618年4月11日),江都兵变之后为宇文化及叛军所弑。初殡于江都宫流珠堂,后葬吴公台下,唐平江南后,以帝礼改葬雷塘现址。清嘉庆十二年(1807年)大学士阮元为其立碑建石,扬州知府伊秉绶隶书“隋炀帝陵”。

扬州北郊槐泗镇槐二村隋炀帝陵

2012年一位叫杨勇的开发商在扬州邗江区一地块施工作业,意外挖出一座古墓,随后停止作业通知考古等相关人员到场。经过一番勘察,专家得出结论:这是隋炀帝杨广和萧皇后的合葬墓。早先隋文帝杨坚立杨勇为太子,被杨广所弑。结果1400年后意外被开发商杨勇掘墓,也算是笑谈一段。

除了扬州的两座隋炀帝陵,还另外有两座“隋炀帝陵”。一座在陕西武功县西塬,一座在河南洛宁县东宋乡郭村柏山。这并非是隋炀帝学起了曹操故布疑冢,而是生前做皇帝骄奢淫逸的隋炀帝,死后却并不得善终。

陕西武功隋炀帝陵 河南洛宁隋炀帝陵

大业十四年(公元618年)三月,杨广避乱于江都宫,但仍旧沉湎于酒色之中,宇文化及等发动宫廷政变,隋炀帝被逼自缢。仓促之间,萧皇后只得命人用床板为棺匆匆将其埋在江都城内,“大业十四年(公元618年)三月,萧后与宫人撤漆床板为小棺,与赵王果同殡于西院流珠堂。”但是之后又有两次改葬记录:

❶ 大业十四年八月,杨广旧部将其改葬江都吴公台下。

❷ 武德五年八月,李唐平定江南后,将其改葬于雷塘。

也就是说雷塘便是隋炀帝杨广的终葬之地,但是“雷塘”在哪?

在江苏扬州城北,隋唐时就已为风景胜地。唐·罗隐有《炀帝陵》诗:“君王忍把平陈业,只博雷塘数亩田。”表明隋后不久的唐人皆认为隋炀帝葬于此处。

但是隋炀帝的终葬之地只会有一处。带着这许多的疑问,对扬州曹庄的这座墓的考古发掘工作开始了。2013年4月中旬,考古工作者在这座墓内发现了一方墓志,上书:“随故炀帝墓志”。

隋炀帝的两颗牙齿

在这座墓中清理出两颗牙齿,经鉴定墓主人死亡年龄应该在50岁左右。墓主人的死亡年龄符合史料中对杨广的记载。扬州曹庄这座不起眼的小墓才是真的隋炀帝终葬之地“雷塘”的所在。

扬州市邗江区西湖镇司徒村曹庄“隋炀帝墓”

由墓道、甬道、主墓室、东耳室、西耳室五部分组成

主墓室近方形,南北长3.92m,东西宽3.84m,残高2.76m

这座墓为砖室墓,主墓室仅有十几平米,陪葬之物略显寒酸,让人难以相信这是隋炀帝的陵寝。

随葬人俑

陪葬品“双人首蛇身俑”

鎏金铜铺首4件之一

说到这件“鎏金铜铺首”就还得说回隋炀帝之死。隋炀帝最初被草草下葬,不可能有什么像样的随葬品。后来他的旧部将其改葬吴公台下,可能他的旧部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随葬品,于是就从气派的江都宫的宫门上卸下来这4件鎏金铜铺首作为隋炀帝的陪葬品。

隋炀帝墓曾遭到盗掘,仍然出土了墓志、玉器、铜器、陶器、漆器等近200件文物。其中等级最高、也最值钱的当属十三环蹀躞金玉带。

十三环蹀躞金玉带

2013年扬州隋炀帝墓出土

“蹀躞”本意是小步疾走,而蹀躞带最早出现在战国时代,本为胡制,其制采自马上的秋根或鞦轴。(宋·沈括《梦溪笔谈·故事一》:“自后虽去蹀躞,而犹存其环,环所以衔蹀躞,如马之鞦根,即今之带銙也。”)。

自魏晋时传入中原,到唐代曾一度被定为文武官员必佩之物,带间有带环,用以悬挂算袋、刀子、砺石、契苾真、哕厥、针筒、火石袋等七件物品,俗称”蹀躞七事”。这件十三环蹀躞金玉带,是迄今唯一保存最完整的十三环蹀躞带,是带具中的最高等级。

整条蹀躞带由玉质带扣、玉质扣柄、镂空柿蒂纹方銙、附环玉方銙、尖拱形玉銙、偏心孔玉环、玉铊尾组成。

十三环蹀躞金玉带是目前为止发现的最完整、等级最高的一套金玉带,仅皇帝可用。为上等的新疆和田白玉,玉质洁白无瑕。玉质的带板嵌在长长的皮质带子上,使用起来会略长,需要将带尾绕到背后,铊尾可以防止皮带滑脱。据推测,这件“十三环蹀躞金玉带”很可能是北周时宇文邕的。由宇文邕赐给李穆,李穆献给杨坚,后一直传到了隋炀帝杨广的手中。

现代复古穿着图

何家村窖藏的10副玉带中有一副“九环蹀躞带”,由附环方銙9、方銙2、尖拱形銙3、圆孔环銙8以及圆首长方形銙、带扣、鉈尾各1共25件组成。

唐革隋政,天子用九环带,百官士庶皆同。这副蹀躞带十分完整,有九个环,难道是玉带改革前天子所用?毫无疑问的是,这副玉带曾经使用过,是一块块从皮带上剪下来的,有的还保留着原来的皮带,两者结合是用金钉钉在一起。有的没有留下剪下的痕迹,也许并非是一副。

何家村出土九环白玉蹀躞带

陕西省咸阳市底张湾北周若干云墓出土八环蹀躞玉带一副。复原长度1.5m,柿蒂纹方銙长3.5、宽3.4、厚0.6cm,附环方銙长3.5、宽3.4、厚0.6cm,偏心孔环直径2.9、厚0.2cm。

八环蹀躞玉带 北周 陕西省考古研究所

白玉,洁白光亮,玉带原由鞓与钉在其上的带銙,偏心孔环,铊尾和带扣以及鞓后所衬的鎏金铜片组成,另有两件悬挂在带环的带鞘刺锥,玉带具以新疆和田上等白玉雕琢。

白玉带 宋-金 宋代玉器艺术馆

尺寸不一,最大者长4.3cm。通身钙化,为躞蹀带制。由十五块组成,在部分玉带板的下方,有可供悬挂小工具的吊环。

作为帝陵,这座墓显然过于寒酸,出土文物中只有一副“十三环蹀躞金玉带”为皇帝御用之物。一代君王,几次改葬而尸骨不存,仅剩两齿……也是十分令人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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