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军旅女作家张慧敏的长篇小说新作《牡丹花正开》(山东教育出版社2021年8月),我有一种特别的亲切感。小说讲述的是黄河湾根据地的故事,从地域上看毗邻我的故乡河南兰考,地界搭着地界,村庄连着村庄。黄河在兰考这儿拐了一个弯,这个湾在兰考就叫“铜瓦厢”。以此为名,连接山东菏泽及河北的部分地域,在军史上称为冀鲁豫根据地。
这里历来都不乏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许多著名的战斗就发生在这里。《牡丹花正开》从革命战争年代一直写到社会主义建设新时期。冀鲁豫根据地有句民谣曾经唱道:“1943年,鬼子们进了中原”。在相当长一个阶段,这个地方受尽了日本帝国主义和国民党反动派以及官僚资本主义的多重欺压蹂躏。这里和晋察冀一样,是一片抗战的热土。以这片热土为背景讲述中国故事,就离不开这里的乡土往事。张慧敏以当地特有的牡丹花作为故事线索,叙述了一系列动人的英雄故事,把民族精神贯注其中。比如,侵华日军的军官冈田宗一酷爱牡丹,他企图把曹泽牡丹最珍贵的品种连同最有经验的当地花农,一并运押回日本。对这种无耻的文化掠夺,当地百姓进行了坚决斗争。于是便有了因牡丹引发的育花、盗花、护花、催花等一系列跌宕起伏的关于“花”的故事。
因为花,多个武工队战士和乡亲曾经英勇献身;因为花,敌我力量展开了激烈博弈和拼杀;因为花,这个地域便有了与民族文化相关的悲壮历史。在这里,花已经不再仅仅是一种植物,而是寄托了一种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精神品格。那些为了保护我们民族的珍贵植物品种,巧妙与敌人周旋,最终让日本人盗花的美梦和阴谋化为泡影的故事,体现的都是人民不屈不挠的精神。在这中间,多位为护卫牡丹牺牲的英雄,他们宁可玉碎不为瓦全的高贵品格,成为作品至为感人的情节。由护花到保卫根据地的斗争,便具有了特别的意义。黄河湾不仅成为一种地域标志,而且成为一种民族精神的象征。作为具有精神象征意义的牡丹花,直到后来,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在崭新的社会主义制度下,才真正绽放出绚丽的风采,人民也才真正迎来繁花似锦的春天。
小说中的牡丹花成为讲述中国故事的载体,而故事背景地菏泽更是一片革命和奋斗的热土,刘邓大军、四野等多个部队都曾在这里战斗生活。作者将冀鲁豫根据地的革命故事、南下支援大西南、牡丹产业和文化发展等情节,巧妙地融汇到书中的人物身上,使他们的精神深深根植于菏泽这块土地,也赋予这组人物以独特鲜活的艺术生命和个性。
文化要受到地域水土的滋润。这部小说之所以好看,也是因为作品字里行间有一种属于菏泽地域的特色语言。非常地道的菏泽俚语俗语,凸显了浓郁的地方乡土气息。这种对于生活的真实表现,没有长时间的生活体验,是很难写出来的。
作者结构小说的能力很强。《牡丹花正开》的时间和空间跨度较大,从革命战争开始一直写到社会主义建设新时期,从冀鲁豫平原一直写到大西南。小说主人公从一个英武少年一直成长为成熟的领导干部,如此长的时间跨度,作家叙述得不慌不忙且有条不紊。文字删繁就简,读来非常舒服。小说的语言风格很是别致。作者力避繁琐冗长的字句,用十分简洁明快的语言叙述,读起来非常有节奏感。
小说通过对主人公刘喜宝这个人物的成功塑造,生动展示了党和人民血肉相连的关系,从而阐释了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人民永远是中国共产党的力量之源和胜利之本,中国共产党永远是中国人民的引路人。作为一个富家子弟,刘喜宝却走上了革命道路,在党的培养下最终成为一位坚定的共产主义战士,成为一个从事政治工作的典型代表。这个人物形象可谓栩栩如生。此外,小说对徐天凯、徐天义这对同胞兄弟的描写,也很有象征意义。哥哥徐天义在国民党部队当上了师长,弟弟徐天凯在共产党部队当上了指挥员,因政治观念差异走进两个不同阵营。在抗战和解放战争中,两兄弟战场对垒,颇具历史的象征意义。
小说写到了多条感情线,叙述得条理分明,都合乎生活逻辑和历史发展的必然走向,丝毫不显得繁杂琐碎。《牡丹花正开》体现了作家再现生活真实的能力,这一点首先取决于作家对生活的挚爱。没有持久的深入生活,这样富有生活韵味的好作品是很难完成的。此外,特别值得推崇的是作家对历史的敬畏和尊重。字里行间,可以看出作家对于家乡和人民的热爱,对于党和祖国的热爱。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热爱,才可能满腔热情地讲好人民大众喜闻乐见的中国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