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冷研作者团队-随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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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古典时期，手持大盾短剑的罗马军团在地中海战场上所向披靡，征服了一个又一个国度，其装备、战术、战役都得到过许多关注，意图分析出其战斗力强横的原因。但是作为个体的军团士兵，相对来说，他们的生活却没有得到太多的关注。在和平时期，军团士兵是住在什么样的地方，吃着什么样的食物，过着怎样的生活呢？他们的战斗力，跟他们的生活是息息相关的吗？要解答这些问题，探索军团驻扎的营地是最好的方法。

从军营进化为军镇

在共和国时期，由于军团都是临时征召来进行特定的某场战役，而且没有一个固定的区域是需要军团一直驻守的，所以军营往往都是临时搭建的，往往没过多久，军团就要奔赴到下一个战场，然后再搭建新的军营住下。

因为是临时搭建，罗马的军营都是使用随处可见的材料搭建，比如泥土和木头。也是因为使用时间不长，军营的功能性也不齐全，只是满足了战争期间最低的住宿与防御条件。在共和国时期，由于还没有需要军团长久固定驻扎的需求，无论是行军营地还是过冬的固定营地，其差异都并不算大。

▲凯撒在高卢建造的行军营地，只满足了最基本的防御和居住需求

到帝国时期，由于版图已大致确定，开疆拓土的行动慢慢变少，军团开始慢慢从一个用以征服的进攻力量，变为用以保家卫国的防御力量，长期驻守一个地方已经成为军团的常态。因此，新型的营地也应运而生。

公元1世纪中叶，从前用泥土和木材搭建城墙的军营，现在开始使用石材加固了，同时，各种功能性的建筑安置在军营内部，军营外聚集而来的平民也组建起城镇，做着军人的生意。这个时期的罗马军营，正式变成永久性据点，比起军营的称呼，军镇或许更恰当一些。

▲英国文都兰达的兵营遗址，石头的使用已经常态化

多功能军事城镇

作为永久性据点，军镇在各方面都是比以前要更好的，只有在大体框架上保持着以前的传统。跟过去的军营一样，军镇的整体是按矩形布置，外围的壕沟和城墙保护着内部的住所以及各种建筑。这些壕沟深2米，宽度多为5~6米，也有一些军镇的壕沟宽度达到8米，当敌人前来进攻军镇时，这些最外围的壕沟能有效地防止对方的攻城车、攻城塔到城墙底下。

▲要越过壕沟，首先就得填出一条路，否则只能从防御最严密的正门突破

壕沟后面的城墙并不高大，只有3米的高度，内层是用泥土和砾石混合压实的夯土墙，外层则包裹着1.5米厚的石墙，夯土墙和石墙加起来的厚度为5~6米，墙顶用于士兵防守的空间则宽3~4米。尽管并不高大，但这些城墙曾帮助罗马人成功抵挡过无数次外敌进攻。尼禄时期，罗马人甚至曾靠一个大队就挡住了帕提亚国王率领的大军。

▲以骑兵著称的帕提亚，在攻城方面却不怎么在行

军镇的内部被两条平行的鹅卵石路分为前中后三个区域，前和后主要被普通士兵的营房填满，在中间则布置着各种有特殊用途的建筑。在整个军镇最中间的是指挥所，这个指挥所结构较为复杂，中间是一个露天的广场，前方和左右两侧走廊之外则是库房，存放武器装备或是其他物资，后方是军团长官进行会议的指挥室，再后方则是存放军团鹰旗和文员办公的处所。

▲指挥所是整个军镇的心脏，一切命令都从这里下达

最高指挥官，军团长的房子有时候会在指挥所的后方，有时则在侧面。这栋建筑全军团最豪华的房子，不仅布置有卧室、餐厅、厨房、厕所、会客厅，还有露天花园和供给仆人住的房间，军团长和他一家人以及仆从都住在其中。再往左右展开，是六名军事长（military tribune，旧译军事护民官，实际上是错译）的房子，通常左右各三所，同样也有给一家人和仆从住下的空间。

工坊通常设置在比军事长住所更靠近侧面的位置。工坊可能不止一个，因为在军镇里有时会存在不同的工坊，如铁匠工坊、皮革工坊、木工坊或是玻璃工坊。铁匠、制皮匠、木工都是军团不可或缺的技术工种，因为军团的武器装备都由金属、皮革、木材组成，无论是制作新装备还是进行维护，军镇里都不能缺少这样的人才，而玻璃工匠，则是因为制作玻璃窗、玻璃器皿的需要而存在的。

▲铁匠是一个军团绝对不能缺少的人才，他的存在保证了武器装备的供应和维护

其他功能性建筑的布置就不在中段了，比如医院，由于病人需要一个安静的休养环境，其所在位置往往离工坊较远，与普通士兵的营房在一起。由于医疗技术还较为落后，医院的设施并不完善，除了病房和一个医疗间，就没有其他区域了。

澡堂同样也设置在靠近营房的地方，澡堂的洗浴区分为四个区域，更衣处、冷水池、温水池、热水池以及桑拿房，士兵们可以先用冷水洗净身上的污垢，再去到温水池或热水池里享受泡澡的舒适，也可以去桑拿房痛快地出汗。除了洗浴区外，澡堂还设置有露天运动场以及游泳池，让士兵在洗浴之余活动身子，在寒冷的北方，运动场和游泳池还会被设置在室内，以趋避北方的寒冷天气。

▲军镇中的澡堂，传播了罗马的洗浴文化，也温暖了士兵们的身体和心灵

最后来说说普通士兵住的营房。营房占据了军镇的大部分面积，每一处营房都是由两排房间并列组合起来的，每一个房间是八人共住，一间30㎡，分为两个部分，靠外面的房间设置了壁炉以供取暖，靠内的房间则是卧室，门外还有一道横贯在每个房间的走廊，就是在这里，考古学家发掘出了许多食物残渣。因为没有餐厅，士兵基本上都是自己搭炉做饭，而房间里又没有厨房，在走廊处煮饭进食便成了士兵们的惯例。

▲百夫长跟士兵们一样生活在营房，但他的房子是最大最舒适的

军镇中的生活

军镇的生活从吃完早餐开始。每位士兵在早上吃完早餐过后，都会去履行不同的职责，比如在城墙上站岗放哨，或者是去边境巡逻，警惕蛮族越过防线，亦或者是去建造工事，在塔西佗的《编年史》开篇，就有大批士兵去邻近地区修建道路的描写。这些职责都是由各个百人队轮流执行的，执行过巡逻、站岗等职责的士兵都会记录在名单上，以免职责分配不公平。

▲串联起整个帝国的道路网，大部分都出自军团士兵之手

除了普通士兵的日常职责外，军镇中还有许多特殊的职责。

由于军镇中存在许多需要记账、登记等文书工作，文员是必不可少的，而这些文员就是从识字的士兵中挑选担任的。这些文员有义务考核新兵招募时应征者的年龄、故乡、职业、身高等信息，也有义务计算军镇中士兵工资的发放和保管，那时士兵的工资大多由百人队集中保管，所以清点工资的会计工作是必须有人承担的。

▲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加入军团，公民权就是第一道门槛，其次如年龄、身高等都有限制

除此之外，整个军团的物资补给、老兵的退役、新兵的补充等责任都由文员负责，所以每个百人队都会有数个文员，他们的工资也比普通士兵更高，晋升之路也更通畅。

文员之外，军团里的各种工匠，甚至包括医院的医生都是由普通士兵担任的。武器装备的库存和维护是关系到军团战斗力的重要因素，攻城武器的修建和操作也是军团战斗必不可少的环节，如此重要的事务，都是由军团里资历最老的营帐长官负责。

这位长官不像其他军官从骑士阶级甚至元老阶级分配过来的，而是从普通士兵中提拔上来，专管军团后勤事务的，因此工匠们都听从他的调遣，每当早饭吃完，工匠们都会到他们的工坊里履行职责。

▲普通士兵大多四十多岁就退伍了，但长官即使到六七十岁还在服役的情况也经常见

至于其他那些即没有特殊职责，也不需要巡逻站岗的士兵，他们也不是就无所事事了。每日的清晨和午后，他们都需要进行军事训练，这正是保持军团战斗力的关键所在。每日的训练中，士兵们要学会尽量使用短剑进行刺击而非劈砍，尽量将身体藏在大盾之后，以及使用大盾撞击对手。标枪更不必说，投掷的射程和命中率都需要训练，将标枪当做矛来刺击也是必修课。

▲每个军团士兵都需要经过训练才能真正地站到战场上

武器的使用训练之外，体质的增强也必不可少。只要没有下雪或者下雨，士兵们都得来到野外进行伐木、负重障碍跨越、渡河、游泳等训练，像是新兵，还得背负近30公斤的重物进行越野拉练训练，因为在实战中，军团士兵得背负40公斤的装备行军。

队形的训练也在每日的日程当中。在战场上，快速变换阵型是非常关键的能力，松散阵型、密集阵、龟甲阵、圆阵、楔形阵、猪头阵等等都是军团士兵需要掌握的阵型，在战场上用不同的阵型应对不同的情况能取得卓越的成效。

▲凯撒的士兵曾靠圆阵以数百人挡下上千高卢人的围攻，成功地撑到了支援的到来

在每日的训练结束之后，那就是自由活动时间了，这个时候士兵们可以去澡堂舒舒服服地泡个澡放松一下，也可以回营房吃晚餐，或者去工坊维修自己的装备，也可以花钱给自己的装备弄点装饰，甚至能到军镇外的平民区寻欢作乐。因为军镇外一般都有平民城镇，士兵可以在这儿逛街、喝酒、看戏剧乃至去妓院“放松”。

▲军团士兵会到街上巡逻，充当警察的职责

有些士兵出军镇，还是为了回家，因为许多士兵都有家室。尽管奥古斯都颁布过禁止普通军人结婚的法律，但士兵拥有家室的情况依然十分普遍，绝大多数人都默认了这种情况，只是普通士兵的妻小不能住在军镇中，所以士兵在军镇外有个家是常见的现象。一世纪中叶埃及的莎草纸就证实了，军团有大量的士兵私生子应征入伍，子从父业，父子俩在同一个军团内共同服役。

结语

军镇中的生活并不轻松，但也并不能说十分艰苦，对一个普通的罗马平民来说，一份稳定的职业，稳定的收入，还有晋升的空间以及身处大团体带来的荣誉感和归属感，具有不小的吸引力。在军团内，冬天营房里有壁炉烤火、玻璃窗挡风，还有热水常驻的澡堂暖身子，尽管每日的训练十分累人，但训练结束后可以享受免费的热水泡澡，还能自由活动，外出喝喝酒、看看戏，这般生活已是许多人渴望许久的了。

参考资料：

《Roman legion fortresses 27BC-AD 378》

《The Roman fort》

《A Roman fort》

《The story of a Roman fo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