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世界卫生组织正式宣布天花绝迹，这是人类历史上唯一人为扑灭的传染病。

在此之前，天花是人类遭遇的最具破坏性的病毒性疾病之一，一方面天花可以通过空气传播，防控难度高，另一方面天花致死率也很高，大概每10个感染者中就有3人死亡。

感染天花病毒的患者发病后常伴并发症，例如败血症、脑炎、骨髓炎、肺炎等，导致天花病人即便存活下来，也要终生与后遗症相伴，可能是毁容，或残疾。

因为天花发病时病人会浑身起丘疹，所以很多病人痊愈后身上留下了永久性的斑点。这种特性使欧洲人称天花为“斑点恶魔”。

人出生后命运并不掌握在自己手中，只有战胜过斑点恶魔，生命才真正属于自己。

天花病毒在世界各地肆虐，是当时最主要流行病之一。

在18世纪的欧洲，每年都有40万人因天花丧命——要知道，当时欧洲人口只有7000万，也就是每年每1000人中死6个人。

天花对儿童极为易感，18世纪末到19世纪初的格拉斯哥，有三分之一的儿童死于天花。

这也是天花的特性决定的：得过天花的人就会终身免疫，所以天花再次爆发时，成人大多具有免疫力了，但新生的儿童没有。就这样，天花周期性地复发、流行。

然而，两个世纪后的今天，人们已不必接种天花疫苗，似乎彻底摆脱了天花病毒，这一切还要从另一种病毒——牛痘说起。但是，我们还是先来看看这个“斑点恶魔”如何在人间肆虐吧。

01

天花征服人类史：天花如何肆虐全球

目前最早已知的天花病人，是生活于公元前1145年的古埃及法老拉美西斯五世：学者在他的木乃伊的脸部、颈部和肩部发现了天花发作过的痕迹。

公元前1000年左右，埃及商人前往印度经商时，将天花传入了印度。公元1世纪，天花病毒从印度途径越南传入中国。东晋时期，名医葛洪曾在《肘后备急方》中这样描述天花：

比岁有病时行，仍发疮，头面及身，须臾周匝，状如火疮，皆戴白浆，随决随生，不即治，剧者多死。

治得瘥后，疮斑紫黑，弥岁方灭。

这些症状与天花发病时的症状极为相似：病人皮肤上先出现红点，然后皮肤开始病变，前额出现皮疹，并在几日内扩散至整个面部、四肢近端和身体躯干，最后覆盖全身。

这些皮疹会逐渐演变，内部充满乳白色的液体，然后蜕变成圆形脓包。脓包内的液体会逐渐外流，直到所有脓包都消退、干瘪，然后结痂。身体上也会留下许多疤痕。传入中国后，天花病毒又蔓延至日本和东亚各地。

165至180年，“安东尼瘟疫”横扫整个罗马帝国，这很可能就是天花。

11至12世纪时，天花随东征的十字军回国，在欧洲广泛传播。随后，天花又随欧洲人殖民美洲到达新世界。

美洲的原住民遭受了灭顶之灾：西班牙人最先将天花病毒带到美洲，并导致了天花在美洲大规模爆发，在一个世纪的时间内，2500万原住民只剩下600万得以幸存。

可以说，天花“帮助”了西班牙成功征服阿兹特克和印加帝国。

18世纪，天花到达世界上最后一处未被其染指的净土——澳大利亚，杀死了近半数的原住民。

图 04

天花病毒

据统计，天花从古至今至少杀死了3亿人，这个数字远超麻疹、黑死病和西班牙流感，称得上是人命收割机了。

02

漫长的抗疫之路

天花病毒危害极大，东方西方都有一些预防手段。

在欧洲，人们主要使用“痘脓法”，即用小刀刮取天花患者身上的脓包内的脓液，再将脓液刮到接种人的皮肤下。或是让接种人穿上天花患者的衣服，以此接触天花病毒，这种方法被称为“痘衣法”。

在古代中国，人们主要使用的是“水苗法”，就是将天花患者身上的脓包结的痂研成细末，加水调和后，裹在棉花里捏成枣状，塞入接种人的鼻孔。

这种防治方法相对安全，而且成功率高，印度和非洲也采用了类似的免疫方法。

不过，所有这些方法都有个致命的缺点：接种人得到的是真正的天花病毒，所以危险性很高，如果接种的人未能形成免疫能力，就等于“自送人头”，很可能患病死亡。

从1721年到1732年，英国一共474人接种，其中9人死亡，死亡率达2%。

而且，在接种人没有形成免疫能力之前，他也是天花病毒的携带者，有可能将病毒传给其他人，进一步扩大感染范围，造成人为的天花爆发。

直到1796年英国医生爱德华·琴纳通过牛痘病毒研制出天花疫苗，人类才在与天花的对抗中有了一些胜算。

03

战胜天花的人：爱德华·琴纳

1749年5月17日，爱德华·琴纳出生在英国格洛斯特郡伯克利小镇的一个牧师家庭中。

他曾在伦敦跟随一名外科医生学习，后来又回到家乡，在乡村行医。

据说，琴纳也曾患上天花，幸而得以痊愈。

当时的英国乡村流行一种说法：如果一个人曾经得过牛痘，就不会再染上天花。

而琴纳发现，负责挤牛奶的女工确实都得过牛痘，她们很少再患上天花。

这引起了琴纳的兴趣，如果挤奶工是因为牛痘获得了免疫天花的能力，那么能否通过致死率较低、相对温和的牛痘病毒来预防天花呢？

琴纳开始了他的实验。

1796年5月，琴纳在一个名叫詹姆斯·菲普斯（James Phipps）的小男孩的胳膊上划出小小的伤口，并用小刀在皮肤下涂上了一点从挤奶女工身上取得的牛痘脓液，让菲普斯染上牛痘病毒。

果然，几天后菲普斯觉得不太舒服，不过他很快痊愈了。几周后，琴纳又给菲普斯接种了天花病毒，结果菲普斯完全没事，活蹦乱跳的。

琴纳的猜想没错，人类确实可以通过低风险的牛痘病毒，形成针对高风险的天花病毒的抗体。

原来，牛痘病毒是天花病毒的近亲，两种病毒有着相似的抗原。这就使得曾经感染牛痘的人，产生的针对牛痘的抗体可以同时抵御天花病毒的入侵。

琴纳的实验虽然成功了，但要众人接受他的实验成果却很难。

有人指责他在男孩身上实验，拿人当小白鼠，有违道德。更多的人因为无法接受这种新的防治办法，揶揄讥讽称，接种牛痘的人会长出牛角和牛毛。

他后来坚持为儿子接种牛痘，却遭到妻子反对，两人争吵不休。

然而，历史证明，“牛痘接种法”是安全且高效的，也逐渐取代之前的各种方法，成为最普遍的预防天花病毒的方法。

琴纳称他的方法为“预防接种法”（vaccination），这个词源于拉丁文的“牛”（vacca），英文的疫苗（vaccine）一词也源于此，琴纳也被人们称为“免疫学之父”。

如今，这种曾经肆虐人间、所过之处尸横遍野的病毒，已经无法侵扰人类了，除了美国亚特兰大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和俄罗斯国家病毒学与生物技术研究中心保留了天花病毒样本，以供研究，天花病毒已经消失了。

编辑说明

校对 / 欧皇喵

封面 / 姜博约

排版 / 拳击汉堡肉

特别出演 / 欧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