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幸自爆财务造假，无疑是上半年美股市场里中概股的最大丑闻了。
彼时还是纳斯达克黑马一般的存在，一年后就因丑闻跌落神坛，瑞幸的结局确实令人唏嘘。
其实早在今年年初，美国做空机构浑水（Muddy Waters Research）就发布报告表示瑞幸2019年度运营数据有问题，并宣布对其做空。
当时用优惠券在国内市场杀出了一条血路的瑞幸风头正盛，可能也正应了很多做空报告里总是会出现的那句俚语：Too good to be true（小编直译一下：好得太假了）。
该报告长达89页，打得瑞幸当天股价应声大跌逾20%。八天之后，浑水二度质疑瑞幸造假，再后来的瑞幸自爆、退市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众所周知，做空是指预期未来行情将下跌，所以选择在当期价位高时卖出股票，后在股价低位时买进，赚取差价。
做空，其实是一门技术活。市场上绝大多数的做空「名场面」，也多半是由机构投资者完成的，这类公司通常的做法是寻找「问题公司」，卖出该公司股票，建立仓位，然后发布做空报告，在公司的股价下跌中获得盈利。而在整个过程中同样存在着一条脉络清晰的利益链，包括律师事务所、审计机构、会计事务所、研究机构和对冲基金等。
而这次做空瑞幸的这些空头们，迄今为止至少收割了500%的收益，是名副其实的大赢家。
当然，还是那句老话：Too good to be true，也不是所有的空头最后都会成为大赢家，如果只是做调查发报告就可以轻易让一间上市公司倒闭，那也真是“好得太假了”。
全球市场上主要的做空机构如下图所示，今天就挑几个做空过美股的典型来讲讲吧：
浑水研究（Muddy Waters Research）
浑水成立于2010年年初，是美国的匿名调查机构，著名的中概股杀手。
浑水这个名字源自中国成语「浑水摸鱼」，浑水研究成立的目的是抓住那些试图浑水摸鱼的中国概念股公司。浑水声明自己是一家盈利性机构，他们向投资者出售研究产品及服务，包括尽职调查服务等。
浑水公司提供三种研究产品，包括商业欺诈、会计欺诈和基本面问题揭露。商业欺诈报告聚焦过分夸大业务收入的发行者，会计欺诈报告是指通过欺诈方式激增利润，基本面问题报告讨论市场还没有发现的严重的基本面问题。
创始人是美国人卡尔森·布洛克（Carson Block），毕业于南加州大学马歇尔商学院，主攻金融辅修中文，对中国甚是了解，2005年来到上海做了企业律师，2008年开始创业，普通话讲得不错，算半个中国通。
浑水创立10年来做空了中概股19家，最终导致9家公司退市。尽管浑水研究的看空报告没有使所有公司退市，但是股票价格剧烈波动已经为浑水带来了巨大的利润。
被浑水做空的中国公司们
浑水官网的做空报告
今年2月，浑水公司在推特上发布一份89页的沽空报告，指出瑞幸咖啡在经营数据上存在作假和欺诈行为，并宣布做空瑞幸。
Twitter截图
通过调动92名全职和1418名兼职人员实地调查收集超过1万小时的瑞幸门店流量视频、25843张顾客收据，他们获得了瑞幸营业数据造假、扩大广告费用的确凿证据，还分析了商业模式的缺陷等，可谓有图有真相。
瑞幸咖啡最终在4月2日自曝伪造交易22亿元，消息一出，瑞幸咖啡股价当日开盘暴跌80%。后于4月承认财务造假，6月底宣布停牌准备退市。
当时报告刚出，吃瓜群众一片哗然，因为彼时的瑞幸还是手作咖啡界的“国货之光”，所以当另一家大空头香橼（Citron Research）表示看多瑞幸，双方各执一词的时候，吃瓜群众肯定是不敢站队的……
Twitter截图
香橼（Citron Research）
已经专注做空十几年的香橼是在2001年成立的，彼时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博客网站。
香橼的logo，来源：香橼官网
柠檬，这是香橼研究的网站标识。实际上，柠檬在英语中的寓意则是缺陷。所以，这一专门针对看空公司发布研究报告的博客网站，当时的名字是Stocklemen（股票+柠檬）。
“柠檬”在英语里代指不好的东西，这是办网站的初衷。后来觉得这个名字太直接了，所以用法语的‘柠檬’(Citron)代替。这就是现在的香橼研究，它只有一名正式员工，就是莱福特本人。
迄今为止，香橼发布超过150份沽空报告，其中包括20余家中概股，而16家股价跌幅超过80%，目前已经有7家退市。
香橼做空“名场面”：2011年做空东南融通，四个月将该公司逼至退市
东南融通财务诈欺案大概是在瑞幸出事前最严重的一单了。这是一家福建厦门的软件企业，主要给金融系统做应用软件和解决方案。2007年在美国IPO，由高盛承销，德勤审计。在事发前，它也曾是高速成长的典范，一度成为中国在美上市最大的软件企业。
香橼在2011年初公开发表看空报告，质疑公司虚增收入，管理层有污点等。此后东南融通虽出面澄清并回购股票，但审计机构德勤辞职，并曝光了东南融通财务造假以及公司管理层人为干扰审计的事实，当年8月东南融通从纽交所退市。
不过，香橼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2012年进军港股市场做空恒大，虽然几页纸片就让许家印的身家在两个小时里蒸发了130亿港元，但在2016年，香港证监会判定香橼市场行为失当，被罚禁入香港市场5年。
这次又看多瑞幸，大概也是明面上输给浑水了。
杀人鲸（Blue Orca Capital）
相对上两家来说，杀人鲸算是做空界的「新人」——成立于2018年，创始人Soren Aandahl曾是知名沽空机构格劳克斯Glaucus的研究员，后离职成立了自己的做空基金Blue Orca Capital，俗称杀人鲸，重点集中于大型上市公司。杀人鲸虽以港股市场为主战场，但也狙击过美股。
2018年7月，杀人鲸发布研究报告，直指在纳斯达克上市的中概股万国数据，称其通过抬高未披露相关方收购交易的收购价的方式，给公司内部人士带来了至少6.96亿元人民币的收入，认为万国数据股价或将轻松归零。受此影响，万国数据在美股市场的交易中大跌37.2%，市值蒸发110亿美元。
令杀人鲸出名的还要属2018年末唱空拼多多了。
2018年11月，杀人鲸发布报告唱空拼多多，认为其虚报收入和亏损、低估员工人数及员工收入、报告的每员工GMV是假的、夸大GMV等等……总之它认为拼多多根本就不值得投资。
可这一次它失手了，拼多多的股价在做空报告发出后只是小幅下跌，收盘时更是大涨超过10%，杀人鲸遗憾“搁浅”，惨遭打脸。
后面的操作就更骚了——为了贴近中国投资者，杀人鲸甚至制作了中文做空报告。自2019年5月起报告一律附上中英文两个版本，页眉处还置以中国格言，这……
数据来源：杀人鲸（Blue Orca Capital）官网 制图：36氪
后面杀人鲸也狙击过安踏、新秀丽、飞鹤，但也都无功而返。
格劳克斯（Glaucus Research）
自2011年以来16次出手沽空中概股公司的格劳克斯Glaucus，宣称其名字起源于一种很小的，但是很有力量的海洋生物——海蛞蝓（Glaucus atlanticus），俗称海燕，或者蓝龙。
蓝龙对自己分泌的毒素有免疫力，其身体累积了类似水母的毒素，自身身体能够吸收毒液，并以自己带毒的身体做为武器去毒杀猎食者，颇有点“以毒攻毒”的味道。
2011年4月，在纽交所上市的旅程天下成为格劳克斯的第一个目标。它宣称该公司损益表和资产负债表造假，并通过不必要的募资和成本高昂的收购稀释了股东权益，一年后，旅程天下从美国退市。
此后，美股中的海湾资源、龙腾矿业、中国医疗技术、搜房控股先后遭遇蓝龙沽空。媒体统计，格劳克斯这16次出手中，仅4家公司「幸存」，命中率高达75%。
格劳克斯曾做空的部分港美股
Wolfpack Research
这家做空机构相对于杀人鲸来说，就更年轻了（以至于还没有官方中文译名）——成立于2019年5月。不过，Wolfpack就是“狼群”的意思。你品，你细品。
“狼群”logo，来源：公司官网
这家公司确实也很狼性——成立一年间先后做空了趣头条和爱奇艺。
去年底，Wolfpack Research连发两篇关于趣头条的做空报告。报告指出，趣头条74%的销售额是虚假的，以及78%的现金余额是不存在的。该报告还指出趣头条CEO疑似涉嫌关联交易、虚增广告流量和用户增长、侵犯用户隐私等「几宗罪」。
不过，趣头条对Wolfpack Research的做空报告予以全盘否定，并对质疑进行了反驳。
在Wolfpack第一次发布对趣头条的做空报告当日，趣头条股价盘中一度急跌超10%，随后开始反弹，收盘上涨4.56%。此后趣头条股价也未产生明显下跌，反而开启连续上涨……狼群的第一次寻猎以失败告终...
第二次猎食，Wolfpack盯上了爱奇艺。
4月7日美股开盘，Wolfpack Research针对爱奇艺发布做空报告，指其涉嫌通过会计手段虚增营收和夸大用户数量。该机构认为，爱奇艺将其2019年的营收夸大了约80-130亿元（27%-44%），此外还存在夸大支出以掩盖其审计师和投资者的欺诈行为，该报告还提及此前遭浑水做空的瑞幸咖啡。
这一波操作还得到了浑水的声援和支持。浑水表示称「爱奇艺是一个骗局」，自己也做空了爱奇艺，并协助Wolfpack对爱奇艺全面研究。
不过，事实总是惊人的相似——报告发布当天，爱奇艺股价盘中下跌，但最后收涨超3%。带上了小伙伴的狼群，最终也还是没打成猎。
总结
虽然大空头们不一定每次都能操作成功，但只要它们发布做空报告或者有其他异动，市场也是会有一定反应的，所以公司股价的临时波动是很正常的，不能作为公司是否存在问题的依据。
同样的，作为普通小股民的我们也要审慎看待报告的内容，平时还是多听多看多了解，这才是对投资有实际帮助的。
编辑/Vio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