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ada荣宅,如果我是多宝阁的主人

资料提供/Fondazione Prada 编辑/Lora 版式/志明

Prada近期在上海Prada荣宅举办艺术家 Theaster Gates个展“多宝阁”(China Cabinet)。荣宅是1918年建造的上海历史名邸,由Prada修缮并于2017年10月重新对外开放。Theaster Gates受邀于Prada荣宅构思特定场域展览,讲述他对陶瓷的热爱,以及他自身多种身份之间的联系,包括陶艺家、视觉艺术家、表演者、学者、城市规划专家和社会活动家。Gates为展览构思了三幕叙事,随着荣宅二层空间的渐次递进,故事逐步展开。叙事之间,场景转换,艺术家本人的角色也从访客变为对话者,又化身为宅邸主人。他以博物馆陈列回溯作品本源,进而剖析其作品的经济潜力和创作语境,并将自己想象为荣宅宅邸的主人。

Theaster Gates

Rickshaw for Fossilized Soul Wares, 2012

Wood, cast black concrete, clay, and plastic

Copyright by Theaster Gates. Courtesy the artist and White Cube.

西斯特·盖兹个展“多宝阁”,

上海Prada荣宅 摄影:Alessandro Wang

第一幕

艺术家身为荣宅访客

艺术家身为荣宅访客,在荣宅舞厅中以六个展柜阐释其作品主题。在此,访客直面 Gates作品的核心元素:对材料的再利用和建筑施工技法的运用;对作品工艺和精神文化的借鉴;对非裔美国人社群刻板印象的回击;争取公民权利认可的象征;以及构成 Gates世界观的杂志、书籍、音乐和电影等档案素材呈现。

这些展柜讲述着个人和社群的故事。在故事中反复出现的陶瓷物件有着非常简单的构图,就如艺术家家庭工作室中橱窗和橱柜的陈列方式。作品被拆分、摆设、静置,等待着成为某个场景的主角。

西斯特·盖兹个展“多宝阁”,

上海Prada荣宅 摄影:Alessandro Wang

西斯特·盖兹个展“多宝阁”,

上海Prada荣宅 摄影:Alessandro Wang

西斯特·盖兹个展“多宝阁”,

上海Prada荣宅 摄影:Alessandro Wang

西斯特·盖兹个展“多宝阁”,

上海Prada荣宅 摄影:Alessandro Wang

第二幕

艺术家化身为对话者

Gates通过两个部分揭示了他在智识和感知两方面与陶瓷之间的复杂关系。第一部分是陈列在空间各处的艺术作品,整体风格精确简洁,就像整齐摆放在中国古董店内的瓷器。第二部分表现了艺术家对陶艺工作室的改造,桌子上散落着诸多盘、杯、碗、瓶和其他实用性陶器,以及部分采用相同工艺制作的艺术品。

在对荣宅建筑的渐进挪用中,我们来到了展览的最终场景。艺术品仿若私宅内的摆设布局,艺术家的身份亦从宾客转化为主人,慷慨地与访客们分享这座无与伦比的宅邸之美。

Theaster Gates

A portion of the Team Lives in the Heavens, 2016

glazed clay

Photo Delfino Sisto Legnani

Courtesy Fondazione Prada

艺术家的所思所想

当Theaster Gates第一次踏足荣宅时,他不得不承认,首先,作为装饰艺术爱好者,他完全没想到上海市中心居然藏着一座洋式大宅。人们在去市中心的路上总会经过这所美丽而又私密的大宅,也许是因为它高高的院墙,引得人们长久以来不断好奇那堵高墙后究竟发生过什么故事。这次难得有机会让它公之于众。所以Theaster Gates想:“首先我吃惊于让这座旧宅焕发容光所花费的惊人劳力。其次,当我来上海参观,看到荣宅开放时,人们排起长龙,尤其是年长的中国人非常兴奋能来这里参观,因为他们一直对这里的故事抱有好奇。我认为,那些参与修复过程的人非常值得我们的掌声。”

西斯特·盖茨肖像 摄影:Ugo Dalla Porta

Theaster Gates 在美国芝加哥生活和工作。他的作品侧重于空间理论、土地开发、雕塑和表演。Gates 擅长城市规划和建筑保护,致力于重塑被遗弃的空间。Gates 以其对艺术资产的循环利用而闻名,其作品侧重于揭示“事物内部的生命力”。他巧妙颠覆了艺术、土地和人文价值,主张在作品中体现由集体愿景、艺术机构和实用主义所构成的“黑色空间”(Black space)概念。Gates 任教于芝加哥大学(University of Chicago)视觉艺术系和哈里斯公共政策学院(Harris School of Public Policy),并任科尔比学院(Colby College)隆德美国艺术学院(Lunder Institute for American Art)特聘客座艺术家和艺术家计划总监。

有时候,这种联系在于作品背后的想法

当项目的规模太大时,我没办法一切亲力亲为。所以有时候这种联系并不只是我去亲手触摸一件作品。有时候,这种联系在于作品背后的想法,比如说,如果我们拿起一个茶碗,我们会想到日本和韩国学者来中国学习佛教的历史。当他们来中国学习佛教时,他们把瓷器和茶叶都带了回去,茶叶如今已在世界范围内传播开来。有的时候,最触动我的事情是当我的艺术触动了别人时,甚至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别人受到了鼓舞、激励,或者受到了启发,使他们创作出了自己的作品。所以,在某种程度上,如果我创作了某件作品,让我自己感到开心,那固然很好。但是,如果我创作了某件作品,让其他人也感到开心,这对我而言非常重要。因为有时候,即使当艺术家不在场时,他的作品也会说话。这很令人兴奋。

如果把自己想象成Prada荣宅的主人

“那个家应该让你感到舒适,而不是让你感到重要。我希望感到安全、被爱和舒适。我很希望能带你们参观一下我的家。”

之前我来上海时,去过一家中国北方美食的餐厅,那个餐厅并不豪华,但它有一种家的感觉。我觉得,我旅行的次数越多,我越是有机会接触到如此之多的事物,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当我待在家里时,不会觉得冷清或闷热,屋里很温暖。我所坐的沙发,一坐上去就能舒服地入睡。餐桌应该旧旧的,你把汤撒上去之后,不会有人立刻把它擦干净,让它保持一尘不染。那个家应该让你感到舒适,而不是让你感到重要。我希望感到安全、被爱和舒适。我很希望能带你们参观一下我的家。现在还有点冷清,因为我还没把东西完全搬过来。但它拥有一切令它温暖的元素。所以,我们希望把荣宅打造成一个舒适的环境,你在任何一个房间都可以饮酒,小憩,跟你的女性朋友或男性朋友聊天。你可以坐下来放松一下。我想让荣宅感觉更像一处居所,里面摆放着我的陶瓷作品。

Theaster Gates

Black Tea and World Gifts, 2020

Steel, bound Jet volumes, ceramic objects.

Copyright by Theaster Gates. Image: Courtesy the artist

这次展览 _______ 不是为了展示艺术而是让参观者了解陶艺作品在我的日常生活中是什么样的

所以,我们想利用荣宅的布局来证明,这些就是普通人的日常用品,只不过是具有极佳品味的普通人。我认为拥有好品味跟你本人是富有或贫穷无关。而是当你站在美的事物面前——哪怕是极其简单的事物,譬如枕套、钱包或鞋子,你也不知道设计师姓甚名谁,但你看到它后,能看出它的精良做工。所以我们的想法是,通常在荣宅的展览中,大家不会用到橱柜,也不会用到窗台或是壁炉架。而是把它当作炫耀的场合,展示的甚至都不一定是能称之为“艺术作品”的东西,就只是零零落落地摆在房间内的物品而已。这当然也没问题。但在本次展览中,我希望我对家居的热爱能与Prada对生活艺术的热爱共鸣交流。然后我们把我的物品和宅地本身结合起来,让参观者从另一个并不常见的角度来体验这所豪宅。看看橱柜里,看看窗户外,或是在窗内看看美丽的事物。所以,我希望你能去感觉这些物品……艺术品各不相同,有些东西值得供人欣赏,因为它们代表了人的双手所能做出的最好的日用品,可以使用,可以触摸。

在疫情期间重建自己

你可以想想看我们的皮肤或身体,它可以再生,例如你有一个伤口,伤口会留下伤疤。伤疤愈合后,会有一些死皮。死皮脱落后,皮肤便长好了。我认为重建的过程并不是一蹴而就的大动作。而是一系列耗时的过程。但最终,它会让你结束糟糕的状态,变得更好。

通过我创建的组织“重建基金会”,以及我的艺术作品,我不断想证明一点,我们认为目前很糟糕的东西之所以糟糕,只是因为我们没有改变它们。在疫情期间,我的感受和其他人很像。我感到与朋友隔离,我感到与家人隔离。我不确定我以后还能不能做艺术家,我非常焦虑。但与其生活在恐惧中……好吧,我当然还是恐惧了几天。但我没有沉溺在恐惧中,而是决定继续努力改善目前糟糕的情况。

起初只是做些非常简单的事情,比如我会不停地洗碗、拖地、整理工具,在所有工具上写下我名字的首字母,想方设法让自己忙起来,不要东想西想。然后我买了一辆动感单车,于是我开始骑车。我想,“也许我出点汗,会舒服些。”但我认为,这一切都是不断进行“再生”,它不断表达出一个意思,“我的心碎了,我的皮肤破了,我的工作室损坏了。我可以开始让它变得更好吗?”对我来说,让它变得更好意味着……虽然没有市场,但不要停止创作。我必须不断创作才能让我的灵魂快乐。所以我觉得在这个意义上,创作和社群对我来说非常重要,不管大家感不感兴趣,我可能会一直做下去。这帮助了我。我觉得我变成了一个更好的人,现在我的心理在某种程度上更健康了,因为我现在有了时间来照顾自己。

在中国以“China”命名一个展览是相当大胆的举动

我真的很担心。但是,多年来我一直坚持,如果我被邀请在一个我知之甚少,而且与我的背景相去甚远的地方举办展览时,我会非常努力地去承认、发掘和展示我的无知。所以在这次展览中,我努力去寻找我的生活经历与这一场地之间的联系。这次来自Prada的邀请,办展场地位于上海,让我印象最深的其实是我妈妈的柜子,我们简单地称之为“多宝阁”。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也用这个词。但对我妈妈来说,我们家的多宝阁里放的都是上好的瓷器。而且我们也没有用“porcelain(瓷器)”这个词,而是用“china(瓷器)”这个词。上好的瓷器实际上产于中国。而且不止于瓷器。还有盘子、银器、我妈妈每次旅行都会买的开罐器。

在我与Miuccia Prada女士的简短对话中,我想要找出50、60、70年代发生的中国制造业与美国大众制造业,以及早期荷兰印度公司或整个英国与中国制造业之间的紧张关系。包括货物流通通道、材料的运输、物质商品等,因为我记得,我妈妈有一些陶瓷天使像,它们的翅膀边缘镶有金色的珐琅,这些带有发条的瓷娃娃的眼睛是蓝色的,这么小小的物品却用上了特殊的技巧,售价更便宜至5到10美元。我年轻的时候总是很好奇,这种技术是从哪里来的?所以,我认为在某种程度上,“多宝阁”可被称为全球主义的表现,也可以简单看作中国元素如何在美国人,或是像我这样的美国黑人的生活中出现的。我的父母至多不过想象他们去中国旅游,但是在我的生活中,因为我在研究陶瓷,事实上,我一直在研究陶瓷的历史,而陶瓷是来自中国的伟大遗产。

Theaster Gates

For consideration of the dirty work and prayer, 2016

Plaster, glazed clay and graphite

Copyright by Theaster Gates. Courtesy the artist and White Cube

我很喜欢 _________ 通过研究陶瓷和陶瓷用途最终能了解食物文化,了解人的想法

关于《文献》这件作品,很重要的方面是,我还对容器作为身体这一点非常感兴趣。作为独立个体的身体,或者说容器作为身体的概念,拥有形态,拥有腹部、肩膀、脖子、嘴唇和脚。那个身体,根据容器类型的不同,会决定其是否有腰部,是否有女性气质或男性气质,根据这些,你可以给容器确定性别。所以,我学会了这个方法,当我制作出失败的陶器时,我们会打破它们,重新利用它们,摧毁它们。我觉得有时候当我在工作室谈论到它们时,听起来就好像我是杀人凶手,好像把那些陶器都给杀了,烧了它们,打破它们,碾碎它们。

所以我在某种程度上认为我自己也是容器

半空或者全空,想要有东西来填满我,然后和其他人分享填满我的东西。所以我认为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文献》是尝试了解陶器和不同地域的关系。然后,从某种程度来说,陶瓷物品是一种比喻,隐喻了我的生活或我们的生活,有些容器破碎了,我们会修补,因为我们感觉它们对我们来说如此重要。这些物体非常重要,我们没有它们就活不下去。当我想到我的家人和他们对我的接纳时,他们爱我,哪怕我是一个破碎的容器,他们也选择不把我扔掉,或者不把我完全打碎或者摧毁,而是把我拼接回去,让我能够活下去。我对此真的心存感激。

Theaster Gates

With oxides and city grindings, 2015-2016

Plaster, glazed clay and graphite

Copyright by Theaster Gates. Courtesy the artist and White Cu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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