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ean-Léon Gérôme，the arab and his steed
文/金融事业部
“这是一只鸡！”大雕倒提着一只直挣扎的乌鸡，“长得非常像黑天鹅的鸡。”
然后他就蹲下来拔鸡毛，飞舞的白羽毛下露出乌黑一片，“剥掉白色的本质，露出来的就是黑天鹅。”
“你是在说辅仁药业吧，”雷爷听着院子里大雕一边杀鸡一边嘟囔，“又有新瓜了？”
“昨天，就是8月14日，辅仁药业大股东持有的辅仁药业45.03%的股份被司法冻结3年，”大雕在纷飞如雪的鸡毛中答应着，“这个密集冻结奇葩，今年6月1号到现在，已经被冻结15次了，这个大股东得整出了多大的资金黑洞！”
不翼而飞的17个亿？隐匿的大股东质押
“今年以来股市处处是雷，白马变斑马，斑马基因突变成黑天鹅，”雷爷还是以一贯的语调念叨着，“业绩预告一个比一个不准，原因一个比一个敢扯，扇贝游走了，猪饿瘦了，董事长跑路了......早说了资本市场这些货一个比一个狡猾，可没想不要脸到了这个地步，货币资金都敢造假！”
“市场下行的时候，泥沙俱下鱼目混珠，出现什么情况都有可能。”蒙哥一本正经地扶正眼镜，“尤其是前些年借着信贷宽松环境下借着外部资金实现表面上飞速发展的企业，现在无法通过业务规模扩展和外部融资掩饰内部问题了，所以......”
（图片来自檀香：Aris）
“所以什么不要脸的理由都出来了，”拎着长得像畸形黑天鹅一样的褪毛乌鸡，大雕四平八稳地从院子踱进了屋子，“就说辅仁药业吧，先是涉嫌虚增利润，然后又是涉嫌货币资金造假，哎，你们说说，那16亿的资金究竟去哪了？这个审计所再无耻，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地造假吧？总不能骗了钱又侮辱投资者智商？做人可不能这么无耻！”
“确实，财务造假多了，但是在货币资金上玩虚的真没怎么听说，”蒙哥接上话，“2019年一季度末，报告清清楚楚写着货币资金18.16亿元，然后一直因为未分红被证监会质询，结果到了7月，直接说，不是18个亿，是1个多亿，而且大半受限，能用的只有300多万，17亿就这么没了。”
“要说被挪用，这段时间内也没有相应金额的投资，单笔和累加都没有，”大雕把处理好的“微型黑天鹅”扔进汤锅，加上配料，然后恶狠狠地打火，似乎要让炉灶烧掉所有的A股泡沫，“没有挪用，只有造假了。我原先也想不明白，不过半个多月前碰见老邪，跟这个捣鼓财务的人家伙聊了聊，算是有了眉目。”
“按他说，有种情况可以造成空有货币资金而无法使用的，就是集团公司资金归集管理。”
“这种情况下，所有的子公司资金每天都会被大股东的账户自动归集，这个时候银行账户上的余额还是存在的，但只是个空空的数字，一分钱都动不了，实际能用的钱都在大股东那里。”大雕洗了洗手上残留的鸡毛，“据说早些日子涉嫌财务造假的ST康得也是这种状况。”
（图片来自檀香：朱彦清）
“想想也是，货币资金凭空被挪用，这种事也只有上市公司的控股股东才能做到。”蒙哥表示赞同，“不过大家对上市公司大股东的关注点，一般都在他质押了多少股份上；质押股份并不显眼，股民就觉得安全，不会再深究。”
“公开质押的信息大家都能看到，可是他要暗地里质押呢？”大雕就近坐了下来，“像辅仁集团在公告里被大股东质押的股票比例并不高，但现在却频繁被司法冻结，那肯定是私下拿股权去做了质押融资，没有披露，现在股价跌了，触发了警戒线和平仓线，问题就捂不住了！”
“可以从公告里看出，”蒙哥拨弄着手机，“辅仁药业从4月23日开始股价一路狂跌，也正是从5月份开始股份频繁被冻结，时间刚好对应，这个很明显嘛！”
虚假的钱从哪里来？无良的审计所
“你们聊得挺热火，”雷爷哼了一声，“意思是让那么多投资者都去学会了你们这个分析本事再来炒股？”
“这个肯定不现实，”蒙哥起身给雷爷续了杯茶，“投资是需要学习点东西，但是如果都要学到这么专业，那还要金融从业者干什么？”
“所以我们得告诉投资者，上市公司财报里一般哪几个地方会出问题。”大雕又是四平八稳地坐了下来，“看货币资金很难直接看出真伪，但是看看那些负债项，长短期借款、应付债券，再看看企业股份质押率，如果货币资金和这些负债项、质押率都是很高，也就是企业既有高存款又有高负债，这个显然不正常啊！”
“高存款说明企业非常有钱，并无对外融资的动因和需求；而高负债和高质押则是反映企业及股东相当缺钱，这个本身就存在着业务和财务逻辑的冲突。这个时候，最有可能的就是货币资金造假。”
“货币资金造假，看上去难度最高，因为基本上没有银行会配合企业去做假账，审计师在审计时也可以通过发询证函和直接去银行获取对账单来证实银行存款的真伪，白纸黑字一目了然。但正因为最安全的地方往往最危险，有些上市公司抓这个空子，这两年货币资金造假反而容易频发。”
“看上市公司报告时，最好去看年度报告，因为只有年度报告里有审计师的意见和具体的科目明细，”蒙哥补充道，“虽然瑞华事件让大家开始质疑审计事务所的公正性，但毕竟还有详细的原始数据让你参考。货币资金的明细里还列明了受限制的货币资金，最好结合公司的负债情况一起来看，因为是这些货币资金不但不能使用，还会对应一定规模的负债。如果这二者无法很好地匹配，那么就得当心了，这家公司有可能涉嫌财务造假。”
（图片来自檀香：陈胜超）
“除了负债，还可以对照利润表来看，”在汤锅冒起的腾腾热气中，大雕的神态熠熠生辉，“一个基本的逻辑，企业今年的营业收入，要么直接收进货款转化为现金，要么挂账记为应收账款；扣除新增预收账款之后，如果货币资金跟营业收入扣除应收账款后的数字有很大的差额，又没法在融资情况里得到解释，那么，不是收入造假就是货币资金造假！”
“你们说的都蛮好嘛，”雷爷活动了下肩膀，“我也同意你们的说法，比如这个辅仁药业，突然消失的17个亿要么就是让大股东给实时归集咯，要么就是提前在银行存款里做了虚增；不然，账上放着18个亿不用，单是长短期负债就有30个亿，不知道提前把贷款还了省点利息？上市公司造假，你审计所干什么吃的？是他自己傻还是当股民们傻啊？”
雷爷从汤锅里捞出条鸡腿，啃得咬牙切齿，“这帮审计所真是道德和智商双低！”
雷爷吐出一块骨头，又一脚踏了上去，活像踩着无量审计机构一般，“有空，你们再讲细点，把财报作假的法子都给讲明白咯，让大伙都知道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