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编 | 孙树发

选自《长白山民俗百怪》

关东满族孩子爱玩哈拉巴。

哈拉巴，是猪的上腿骨，呈扇形。

哈拉巴，是一种古老的儿童玩具。

腊月杀年猪的时候，小孩早早在杀猪案旁，跟爹爹要哈拉巴。

爹爹会说，猴急什么，给你哈拉巴就是了，一边玩去，别挡害。

东西不到手，孩子不会走。

绑猪、杀猪、吹气、烫猪、褪毛、掏下货，终于到剔骨的时候了。小孩眼盯着，一刀、两刀、三刀……剔完最后一刀，杀猪的把哈拉巴骨往骨头筐里一扔，小孩上去就抢哈拉巴，被在一旁的爹爹一巴掌把哈拉巴打掉说，烀完了再玩！

哈拉巴骨生的不能玩，因为有油。煮好后，把油烀出来，哈拉巴变得又轻又白，就可以玩了。

小小孩玩哈拉巴，拴个小绳当车或爬犁，在炕上捞着玩；有时在哈拉巴车上，放嘎拉哈小口袋、火石、火镰等物件，捞着满炕跑。

关东山住大炕，有弯子炕，有连二连三大炕，小小孩扎扎巴巴跑个来回，也得累个趴。歇够了又捞着哈拉巴车跑，累得晚上睡觉，保准尿炕。

半大孩子在屋外院子里、胡同里、大街上、野地里玩。

孩子们玩捞车、玩卖货、玩挖地、玩耍扇子等。

孩子们玩得最多的是打哈拉巴。

有单人打、对着打、集体打，打得哈拉巴达达达很有节奏，也挺动听的。

孩子打哈拉巴，都玩出花来了，前面打、后面打、头上打、胯下打、扔出手接住打、快打、慢打……真是一套套的。

孩子打哈拉巴，一边打，一边唱起了花子的《讨要歌》：

哈拉巴，打的快，

俺们二人进街来。

掌柜的，大发财，

你不发财我不来。

掌柜发财我高兴，

给点小钱行不行？

你要不给我不走，

给了不走是小狗。

小孩子打哈拉巴唱《讨要歌》是闹着玩，逗得大伙哈哈笑。

孩子唱的《讨要歌》，那是跟真正的花子学的。

关东唱讨要歌谣讨钱的有四种。

一种是打竹板唱讨要歌讨钱的。

二种是打哈拉巴唱讨要歌讨钱的。

三种是打烟袋杆唱讨要歌讨钱的。

四种是打高粱杆唱讨要歌讨钱的。

花子唱讨要歌，有进街歌、向店铺讨要歌、向路人讨要歌、向住户讨要歌、撂地讨要歌、唱大车店讨要歌、祝福贺喜歌、拜年讨要歌、放赖歌、骂人歌、逗趣歌等。

老关东时代，打哈拉巴唱讨要歌讨要的花子多，走了一拨又来一拨，小孩子记性好学的快，把花子讨要歌唱的滚瓜烂熟。

只要是一听到打起哈拉巴，就会听到孩子唱的讨要歌：

哈拉巴，打的快，

喜鹊领我贺喜来。

东家喜门大敞开，

三步四步走过来。

一拜东家福寿好，

二拜东家喜事来；

三拜东家发大财，

四拜天官赐福来。

接着有个孩子打着哈拉巴唱起来：

哈拉巴，响的快，

关东山，净些怪；

窗户纸，糊在外，

养活孩子吊起来；

二八姑娘叼烟袋，

家家都有篱笆寨；

全家睡觉脚朝里，

老头睡觉脚朝外；

冬天吃冰砸冰块，

五黄六月吃干菜；

脚上穿个乌拉头，

反穿皮袄毛朝外；

房子全是木头盖，

对面大炕住起来。

……

又有一个孩子唱起来《骂肉铺掌柜歌》：

哈拉巴，打不够，

看看掌柜卖猪肉。

人家猪肉是好肉，

三刀两刀割不透。

你这肉可是孬肉，

膘子薄来肉又瘦。

人家卖的五毛五，

你却卖的六毛六。

大秤小秤往里搂，

卖到来年六月六，

生了蛆也发了臭，

看你难受不难受！

这个小孩唱完，那个小孩又唱起《骂棺材铺老板歌》：

哎——

哈拉巴，声不住，

眼前来到棺材铺。

这棺材，做得好，

一头大来一头小。

是大是小都没事，

装上掌柜跑不了。

你不给，我就要，

要到天黑日头落。

要的那，狗儿咬鸡也叫，

叫你们王八兔子难睡觉！

一个接一个往下唱，谁都会唱几段。十几个小孩接着一劲唱，这么说吧，唱到天黑也不会唱掉地下接不住的。

太黑了，若不是大人喊回家吃饭，这些孩子还打哈拉巴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