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一位叫做阎雷的法国摄影师来到云南的一处偏远山区。马上就被当地独特的地理地貌,以及人文风俗所吸引,于是在这里一待就是大半年,并且拍摄了很多当地的照片,以及一部以当地哈尼族巫师为主人公的纪录片——《山的雕刻家》。
而这部纪录片在1994年一经放映就引起了全世界的一个小小轰动,更有欧洲媒体将之誉为“1993年度世界新发现的七大人文景观”之一,这里就是云南红河州的元阳哈尼梯田。
上个世纪的八九十年代,中国虽然已经改革开放,经济正蓬勃发展,但是旅游业还的发展还只是萌芽阶段。当时的元阳梯田虽已名声大噪,但是却并没有多少中国游客特意前去参观,倒是会有不少欧美的游客会专程来到中国跋山涉水去到偏远的云南红河一睹这神奇的梯田景观。
经过这些年的发展,今天的元阳哈尼梯田已经成为了国家4A景区,每年吸引无数海内外的游客前去参观。并且还在2013年成为了入选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世界文化遗产名录,这是世界上海拔跨度最大,规模最广阔的稻作文化景观之一。并且也是中国唯一入选世界文化遗产的农业文化景观。
事实上,受限于地理条件,在云贵高原之中,梯田是最为常见的耕作方式,也是当地农民世世代代的生活方式。但是云南红河哈尼梯田的落差之大,规模之巨是其他所有地方的梯田都无法比拟的,所以众多的梯田之中也就只有哈尼梯田能够入选世界遗产了。
哈尼梯田的落差之大,凡是到过元阳哈尼的人都会深有感受。去哈尼梯田景区通常都会经过元阳县城,而元阳县城整体位于山谷之中,海拔只有255米,夏季的气温基本上都会保持在35度以上,随随便便就会奔着40度而去。但是你如果从元阳县城,开车向30多公里外的梯田景区出发,走一个小时的盘山路之后你就会觉得无比凉爽,甚至还会有点冷,因为这里的海拔基本已经超过了1500米,最高的地方甚至超过2000米。
就在这两千多米的山地落差之中,我们能看到的几乎都是一节一节的梯田,犹如楼梯般拾阶而上,确是难得一见的神奇景观。
因为这神奇,因为这独特,因为这壮观的人文景观,当年的很多西方媒体就将这里视作是大地艺术。这是一门独属于中国西南山区的艺术,同时,这也是当地人几千年的生活哲学,那就是尽其所能,为我所用的生活哲学。
要知道,即使是在科技如此发达的今天,云贵高原的生存条件也是相对比较恶劣的。而在没有任何机械的古代就更不言而喻了。正常来说,这里是非常不适合人类生存发展,尤其是农耕文明发展的地方。可当地人并没有被这恶劣的地理条件所屈服,而是用独特的智慧征服了这艰难的地理条件。
人类文明发展至今,所有辉煌璀璨的农业文明皆是因地制宜,要么在河谷要么在平原的开阔地带。而在这样落差超过两千米的山地之中发展出来的农耕文明是非常非常罕见的。
从空中俯瞰,这里的梯田驻阶而下,一块连着一块,每一块的面积都不大,最小的梯田只有几十平米,十几平米,甚至几平米。
这样的梯田景观除了壮观之外,其实在另一个层面来说也是让人有一些感动的。这里虽然是哈尼族和彝族等少数民族的居住地,但是这其实反应的是我们整个农耕民族的精神信仰,那就是土地。土地就是希望,土地就是生存条件,只要有一块土地就能延续一支血脉。我们可以将荒野变成土地,可以将丛林变成土地,甚至也可以将陡峭的山坡变成土地。
农业文明要想发展,土地是基本条件,而除了土地之外,最重要的条件就是水源。当土地能够大面积大范围种植的时候,就必须要有一个相相对应的灌溉系统。没有水泵的古代,不能打井的山地,梯田的灌溉系统也是因地制宜的。
梯田最主要的水源是来自于山上的泉水和溪流,以及夏季的雨水。每一块梯田其实既是一块水稻田,同时也可以视作是一座小型水坝。每一块梯田的外围都有泥土垒起来的围墙,将引流下来的山泉水或者雨水积蓄起来,然后在一定的高度开一个出水口,让多余的水流出去,流入下面的梯田,就这样一阶一阶引流、蓄水、放水,最后让所有的梯田都能够有足够的水源,并且还有一定的防洪作用。
当春天的水稻栽种完毕,夏季来临,梯田里面积蓄了足够的水源之后,当地农民还会在水田之中投放一些小鱼来饲养,这样既能保证水稻的健康生长,又能增加稻田的效益。收稻的时候一边割稻子,一边抓鱼,何乐而不为。当然, 为了防止稻田里的鱼顺着水流游入下面的梯田里,放了鱼之后的梯田都得在排水口加一个小小的栅栏。
梯田在山地上,人们的房子自然也就依山而建,在连成片的梯田里可以看到一座又一座的村庄。农民守护着自己的梯田,梯田养育着当地的农民。
在九十年代之前,当地人大部分都是住在茅草屋,随着现在国家经济的发展,以及当地旅游业的发展,以及很少能看到原来的茅草屋了,基本家家户户都住上了砖瓦的自建楼房。大部分村庄的景象也是一派山水田园的景象,还颇有几分诗情画意,令城里人羡慕。
当然,云南哈尼梯田能够成为受世人瞩目的世界文化遗产,除了壮观的梯田景观之外,当地人与梯田紧密相连的生活方式,以及哈尼族、彝族文化习俗也是世界文化遗产重要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