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北京电影学院受到疫情的影响,编导类专业当中仅剩导演系还坚持艺考校考,3800多人报名的北电导演系,仅仅招收18个名额,录取率仅有0.4%。为这个名校艺考几乎最高难度的光环专业埋下一场鏖战。
高考后捷报传来,薪火学员丛希文斩获北电导演系全国第4名,周梓桐斩获北电导演系全国第6名,张天成斩获北电导演系全国第7名,黄郁苒斩获北电导演系全国第12名,陈鑫斩获北电导演系全国第16名,最为艰难的导演系全国前18名里,薪火学员拿下5个珍贵席位。
所谓最难艺考年,其实哪年不艰难,每一届的少年总能用他们的乐观与潇洒应战,他们的尊严与意气光彩照人。
小煸本期邀请了北电导演系2020年全国第6名,薪火学员周梓桐,第一年艺考失利,生活的思考,北电的感召,在冥冥中让她积聚力量杀出重围,迷茫、凝望、困惑、对峙、犹豫、坚定,身边人的鼓励与压强,这些都是最真实的艺考感受。在艺考的路上,有过多少次崩溃和重建,只有走过的人知道…
周梓桐
薪火2019-2020学年2期学员
▲北京电影学院戏剧影视导演全国第6名
0.序
在薪火小煸找我之前我就决定好要拒绝写这篇约稿了,但当小煸又真的找来的时候我又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下来。结果攒了三四天的气却还是憋不出个屁,又打算放弃。小煸苦哈哈地来催稿,我又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写。(小煸表示超级感谢!)写着写着发现自己废话太多早就超了约定好的字数太多——我写了一千多字了还在讲我第一年艺考的事儿,挺崩溃的。
写这篇“艺考回忆录”是一件如此困难的事,因为艺考于我而言绝不仅仅意味着考学,它更类似于故事的一条暗线,在此之上生出各种意义与比喻,而它长达2年的周期辐射了我目前所经历的人生中最混乱的时间,要回溯这段过往已经耗费了我诸多气力。但把这些东西事无巨细地写出来对屏幕前的你意义不大,所以我会挑几件事写。这大概是你接下来要看到的东西的逻辑。
01. 第一年:北京会是你的城邦
我第一年艺考的时候屁也不懂,稀里糊涂就去了一个教省统考的机构。那个机构里大半都是湖北省各个我从来没听说过的地方的学生,抱着“学了传媒就能考上本科”的目的来学习。我在还有3个月就要校考的时候知道了薪火,才知道还是有挺多人和我一样是因为真的想干这事儿,觉得自己合适才决定来艺考的。后悔对于当时的我而言已经是日常情绪的基底。一天晚上,我正在路边买鸡排,我的好友小红突然给我发消息告诉我说,她一个学美术的好朋友猝死了。武汉夜晚的街上总是热火朝天的,即便是在冬季也依然如此。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过了几天,小红写了一篇文章,她写:“我从前读书,读到’从今以后,活在世界上,将永远像丧子的人逛游乐园’,觉得读不懂。现在我能明白了,是你领着我明白了它。”我从那一刻开始决定重新审视一下艺考于我而言的意义,因为这看起来好似很慎重的选择也是一次太脆弱的机会。于是我和我唯一的一个伙伴一起结伴上京。没敢报北电导演系,因为听说它是最难考的学校里最难考的专业,我想有学上;把重点放在了中传,因为听说三大院校里它的校考最好考。
北京的冬天真的很难熬,冷倒没有武汉冷,只是你的周围太空旷,又太逼仄。我在考前去了趟故宫旁边的公园(崇祯吊死的那棵树也在那),从最高点俯瞰故宫。我跟小红说,好像是故宫里的树打动了我,它们好像都很自由,浑然地立在故宫的每个角落里。小红跟我说,北京会是你的城邦。
02. 第二年:一种玄而又玄的直觉
那一年我哪儿都没考上。
四月份中传成绩出了后,我就决定复读了,高考都没去考。5月1号薪火开放报名的当晚就交了报名费。在八月底我去到薪火之前,我都能感觉到我在慢慢地失掉力气,可是没有办法,我至少还有路可走,于是就继续走下去了。
▲薪火电影工坊杀青当晚是我的19岁生日
只是在我稀里糊涂去考北电广电编的时候,我站在北电“歪门邪道”的校园里,整个学校都是灰色的建筑,用了很多玻璃,我突然感觉我应该去的地方是这里,一种玄而又玄的直觉。
▲798艺术区ucca看毕加索的展
没有拍照 出来拍了张喜欢的涂鸦
八月和九月,我在薪火度过了一个最无法被取消价值的夏天,其实我不愿意在这一段多加赘述。毛毛兔,almond,即使又一年夏天了,“结局”好像和我们想的都不太一样,也没关系。
▲和almond一起点的外卖
本来要打的是:都不加葱。
03. 导演系周梓桐妈妈
早上老妈刚刚加了一个什么“北京电影学院新生家长交流群”,我觉得挺好玩,进去看了一眼。我妈的备注是“武汉导演系周梓桐妈妈”,我好笑地把这个备注念了出来,我妈笑着说:“我都没有自己的名字了。”
确实,在这两年里,或者不如说,在我的人生中,我妈一直都没有自己的名字,她一直都是“周梓桐妈妈”。不过我也不想给这事儿强加一个什么价值,只是我妈确实在艺考期间一直陪着我,在我的人生中一直陪着我,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前天晚上老妈以复读学校班主任前来祝贺的消息为契机,又和我聊起了艺考。她说:“好快呀,这样就考完啦,就有学上啦?”我也恍惚了一下,确实很快。
七月份的某一个早晨,导演系线上艺考,我对着我的手机考完了文常,中途大概有二十来分钟的休息时间,我让我妈暂时去外面等我一会儿,家里有人我怕紧张影响发挥。五分钟看题,我选择了《后会有期》;五分钟讲,我讲了三分多钟就结提前结束了。10分钟过去,我打开家门,看见我妈手机也没拿(她的手机在辅助我进行线上考试),一个人趴在楼道的窗户前,一开门就看向我,欲言又止的。我就笑了下说:“我觉得没问题。”
自此,我长达两年的艺考生涯就杀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