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打“灵魂社交”的Soul递表港交所，试图成为继陌陌之后下一个进入资本市场的陌生人社交平台。
在招股书里，Soul自称“社交元宇宙”，表示“我们的游乐园由虚拟但真诚的人际关系、植根于但超越日常生活的丰富内容以及去中心化但充满活力的社区组成，我们设计算法以减少社交贴和人像贴，不推崇基于地理位置的交友服务，以确保Souler（Soul对用户的称呼）按真正的兴趣及性格进行互动；我们修订推荐算法以平等推送每名Souler的贴文，使所有用户均可获得水平相若的参与及互动”。
事实真是如此吗？这个生态圈的参与者，都是什么样的人？
“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Soul的最终愿景是“让天下没有孤独的人”，但这件事可能它说了不算。
进入Soul的第一步，是完成APP提供的“灵魂测试”。初阶的测试包括6个简单的“二极管”问题，例如题目是“你更喜欢被认为是一个坚决的、不轻易心软的人还是心肠软的人”，完成初步测试后用户将会被分配进五个“星球”之一，如艺术家、思想家等；在完成包括26道题的进阶测试后，用户则会被更进一步地分配至更精细化的25个“星球”当中，如“温暖甜心”“低调学霸”“细致精英”“多元领袖”等。
Soul的核心功能之一，则是“灵魂匹配”。开启“灵魂匹配”后，用户能像捞漂流瓶一样随机遇到其他人并展开对话，对话框会显示对方的标签、双方的匹配度及系统建议的聊天破冰话题。通常对话显示的“匹配度”会在90%以上，但“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日抛”甚至“句抛”式聊天也并不少见。“有时候我会疑惑，我和这个人的95%匹配度是因为系统觉得我们俩都是人类吗？”某使用Soul超过600天的“95后”女性用户表示。
Soul的对话界面 图源：招股书
APP首页中占据位置更大的则是“语音派对房间”。除了相亲交友、K歌唠嗑等常见项目之外，Soul还自豪地在招股书里列出了一些“独特及独立的人类互动宇宙”，比如营造自习室、图书馆氛围的“学习房间”，再比如令人瞠目结舌的“模拟情侣争执房间”——年龄稍大的人可能无法想象，为什么工作日的下午三点，会有超过30个人在网上听一男一女声嘶力竭地吵架。通常，主持人会给出一个模拟情景，一男一女两位选手则将自身代入情景中据理力争，观众可以通过点击男女双方头像下的“支持”按钮进行投票，从而判定输赢。
Soul的“模拟情侣争执房间” 图源：Soul
而令Soul将自己称作“元宇宙”的一个重要标志，则是虚拟的形象与身份，甚至配套的宠物。用户可以通过平台的avatar编辑器创建身份，也就是俗称的“捏脸”，而Soul将其称之为用户“于财务及情感方面拥有及投资的宝贵社交数字资产”——想要创造出一个满意的形象，不仅得投入精力，可能还得花钱。用户也能在个人空间中领养宠物，比如布偶猫、独角兽或者柴犬，用户可以喂养、打扮自己的宠物，还能和其他用户一起“遛”宠物。某位未曾使用过Soul的“90后”看了之后对银柿财经记者表示：“这不就是当年的QQ秀和QQ宠物吗？'灵魂社交’也要花钱打扮自个儿？”
Soul的虚拟形象构建与虚拟宠物 图源：Soul
不过就Soul的运营数据来看，“Z世代”相当吃这一套。2019年至2021年，Soul的月活用户规模从1150万扩大到了3160万，年复合增长率超过40%；日活用户从330万增长到了930万，而业界通常用来衡量用户粘性的DAU/MAU指标始终保持在28%~29%的水平，并未出现下降；付费用户数则从26.9万增至165.5万，扩大了足足6倍，付费率从2.34%提升到了5.24%，单用户付费值到2021年达到了60.5元，是2019年的3倍。公司称，2021年月活跃用户中，有74.9%为“Z世代”，也就是1995年之后出生的人群。
变质了？
但是，远至知乎，近至B站，小众应用“破圈”之后，都会出现“变味儿”的苦恼。
“这个事情你避免不了的，用户体量和社群质量往往是矛盾的。”某传媒互联网分析师对银柿财经记者表示。Soul用户规模的迅速增长，证明呈指数级增长的营销费用没有白花，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社群的风格也由小众兴趣交流迅速切换成了相亲交友。
尽管Soul嘴上说着“设计算法以减少社交贴和人像贴”，但身体很诚实——打开Soul的“广场”频道，随处可见摆出身高体重职业年收入等条件表示“单身可撩”的用户，“人均帅哥美女”则是标配条件。某位通过“灵魂匹配”而来的用户对银柿财经记者表示，他是因为“岁数大了对象不好找，所以来碰碰运气”“太无聊才会用一用”。当被问到“如果有了女朋友是否还会用Soul”时，该用户表示“不会”。
Soul广场上的相亲贴 图源：Soul
用户量暴涨之后，不少早年注册的老用户都选择留下一句“Soul变味儿了”然后头也不回地投奔其他小众社交平台的怀抱，“用脚投票”。相亲择偶婚恋交友，或者仅仅是找个陌生异性聊聊天，排遣一下无处安放的荷尔蒙，前者顾虑的是网络平台的虚拟，后者则与陌陌、探探等应用的主打功能无异。另一位系统匹配的用户开场第一句话就向记者索要“肉丝”，即穿肉色丝袜的照片。
记者在Soul遇到的索要“肉丝”照片的用户 图源：Soul
如何在保持社群质量的同时扩大用户规模、刺激用户付费，是Soul亟需解决的问题。“两性关系确实是陌生人社交的流量密码，但一是可能会改变社区氛围，二是用户在找到一个合适的人之后可能就会脱离平台转到微信上去了，三是与这方面有关的婚恋‘杀猪盘’可能也会越来越多。”上述传媒互联网分析师表示。
2019年至2021年，Soul分别实现营收7070.7万元、4.98亿元与12.81亿元，增值服务收入占比90%以上，期内经调整净亏损分别为2.92亿元、4.66亿元与9.89亿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