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漫漫的历史长河中,“度心术”已经上升为一种人生技能、社会竞争的利器,被斗智名利场中的人们所推崇。
纵观古今,凡成大事者,大都享有“御人大师”的美誉。
他们谙熟人心,利用人心,善于说服人、引导人、控制人、让人心甘情愿地为其效劳,颇具“登高一呼,应者云集”的人格魅力和感召力。
《度心术》作者,唐代李义府。
其虽出身于一个小官宦之家,却凭“方寸之间的智慧”——“度心术”玩转人事与世事,曾在唐高宗李治时两度为相。
他从度心、御心、擒心、纵心、夺心,诛心等十个方面,
将看似繁琐深奥的“度心之术”,变得简单明了,从而具有了很强的可操作性。
度心第一
吏者,能也,治之非易焉。仁者,鲜也,御之弗厚焉。志大不朝,欲寡眷野。才高不羁,德薄善诈。民之所畏,吏无惧矣。狡吏恃智,其勇必缺,迫之可也。悍吏少谋,其行多疏,挟之可也。廉吏固傲,其心系名,誉之可也。治吏治心,明主不弃背己之人也。知人知欲,智者善使败德之人焉。
【译文】:
能当上官员的大都是具有一定才能,管理起他们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些所谓“官员”之中,除了有才能,又兼具有道德高尚品质的人,这种人却是很稀少的,所以治理官吏不能宽厚。
志向大的人不会入朝为官,因为他们不会为权力场上的名利欲望所束缚,所以会逍遥于乡野山村。
有才能的人大都会桀骜不训,不容易驾驭。
而品德低下的人却善于使奸耍诈。
庶民不敢做的事,官吏不会害怕。
狡诈的官吏会倚仗他的聪明,大凡聪明的官吏,勇气一定是缺乏的,强迫他可以将他制住。
凶狠鲁莽的官吏往往智力不足,他们的行为多有疏忽之处,抓住一点疏忽可以令他屈服。
正直的官吏会孤傲,他的身心会被名声所累,赞誉他就可以役使他。
管理官吏要研究他们的内心,明智的君主不会抛弃曾背叛自己的人,因为懂得“人心”的易变性。
认识一个人,要先了解他的欲望,有智慧的人善于驾驭德行有亏的人,有缺点才能有把柄在手,方便可以管理控制住人。
御心第二
民所求者,生也;君所畏者,乱也。无生则乱,仁厚则安。民心所向,善用者王也。人忌吏贪,示廉者智也。众怨不积,惩恶勿纵。不礼于士,国之害也,治国固厚士焉。士子娇纵,非民之福,有国者患之。士不怨上,民心堪定矣。严刑峻法,秦之亡也,三代盛典,德之化也。权重勿恃,名高勿寄,树威以信也。
【译文】
基层百姓所追求的,是能够生存,上位的人所畏惧的是不受控制的动乱。
百姓无法生存就会骚动不安,产生动乱,用仁政使其安居乐业,就可使天下安定。
民心所向往的事就是能够安居乐业,善于利用这一点的,就可以成就王者之业。
人们最忌讳当官的贪污,显示自己廉洁的人,才算聪明的为官之道。
众人心中的怨恨不能让它积累,应该尽快化解,否则会爆发产生意想不到的后果。
惩治恶人恶行不要姑息放纵。
对知识分子不尊敬,是国家的灾难,治理国家一定要优待读书人,因为他们懂得道理多。
读书人的傲慢和放荡,最容易煽动民意,对百姓并没有好处,治理国家的人对这些人要警惕。
读书人不埋怨上位,各安其分,百姓的内心就可以安定。
施行严酷的刑法,是秦朝灭亡的原因,上古三代圣君,尧、舜、禹能实现长治久安,就是因为施行了仁政啊。
地位高的人不可以做事自倚无恐,因为权力大,意味着责任,大风险也大啊,
名望高的人不可以持名无忌,因为盛名不可持久,久则谤。
树立权威要讲究信用,奖罚分明,言行如一。
擒心第三
德不悦上,上赏其才也。才不服下,下敬其恕也。才高不堪贱用,贱则失之。能微莫付权贵,贵则毁己。才大无忠者,用之祸烈也。人不乏其能,贤者不拒小智。智或存其失,明者或弃大谋。不患无才,患无用焉。技显莫敌禄厚,堕志也。情坚无及义重,败心矣。
【译文】:
有德而无才,并不能让君主高兴,君主欣赏的是有为其办事的才能。
本领大的领导人,并不能让属下真正心悦诚服,因为本领大会给属下产生距离上的压力,属下尊敬的是其在做人做事上的关怀包容之心。
本领大的人不能让他们从事低贱的事务,否则,让其感觉受到了轻视,你就会失去人材。
能力不足的人不能让他们放在重要的岗位上,否则他们就会带来无穷的麻烦。
有才无德之人,重用他们会招致很大的祸患。
每个人都有一定的才能,德行好的人不会疏远本领低的人。
智计有时会存在失当之处,明智的人知道有时处理小事情时,无须用到大的谋划。
一位著名的心理学教授到疯人院参观,了解疯子的生活状态。一天下来,觉得这些人疯疯癫癫,行事出人意料,可算大开眼界。想不到准备返回时,发现自己的车胎被人下掉了。“一定是哪个疯子干的!”教授这样愤愤地想道,动手拿备胎准备装上。事情严重了。下车胎的人居然将螺丝也都下掉。没有螺丝有备胎也上不去啊!教授很难过,想自己堂堂一个高级知识分子,竟然也会有一筹莫展的时候。在他着急万分的时候,一个疯子蹦蹦跳跳地过来了,嘴里唱着不知名的欢乐歌曲。他发现了困境中的教授,停下来问发生了什么事。教授懒得理他,但出于礼貌还是告诉了他。疯子哈哈大笑说:“我有办法!很简单啊,你从每个轮胎上面下了一个螺丝,这样就拿到三个螺丝将备胎装了上去。“教授惊奇感激之余,大为好奇:“请问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疯子嘻嘻哈哈地笑道:“我是疯子,可我不是呆子啊!”
不用担心这个世上没有人才,担忧是自己该如何使用他们。
本领大也无法抵挡金钱名利的诱惑,纸醉金迷能够腐蚀人的意志。
私人感情深厚比不上大义的重要性,大义凛然可以打败人的私心。
欺心第四
愚人难教,欺而有功也。智者亦俗,敬而增益也。自知者明,人莫说之。身危者骇,人勿责之。无信者疑,人休蔽之。诡不惑圣,其心静焉。正不屈敌,其意谲(jue)焉。诚不悦人,其神媚焉。自欺少忧,醒而愁剧也。人欺不怒,忿而再失矣。
【译文】:
愚笨之人,难以明白高深的道理,有时候无须讲理,直接让其按指令行事或更有效果。
聪明之人,也会有俗气的一面,给其面子,敬其高明,则大有益处。
上等人,自知之明,无须多言,点到为止。
中等人,后知后觉,醒后方知,规范使用。
下等人,无知无觉,顽石不化,自行其事,多败亡。
犯大错之人,心理会惊恐受怕,事已发生,多指责已无意义,安慰才是上策。
对人敏感的人,生性多疑,做事光明正大方可以打消其顾虑。
欺诈之术,并不能迷惑圣人,其心静下来可以辨别真假虚实。
正义并不能让对方自动屈服,因为对方是有意的欺骗。
良药苦口,忠言逆耳,每个人都是有缺陷的,指出其缺点,并不能使人愉悦,因为人们骨子里,是喜欢听到别人美妙的恭维赞叹之词,哪怕是假的谎言,也愿意爱听。
自我欺骗,或可减少忧愁,但是清醒之后,痛苦更甚,一切如初。
被人欺骗,不要发怒,发怒只会心乱,心乱则出错,稍有闪失,就会失去更多。
纵心第五
国盛势衰,纵其强损焉。 人贵势弱,骄其志折焉。 功高者抑其权,不抑其位。 名显者重其德,不重其名。 败寇者纵之远,不纵之近。 君子勿拘,其心无拘也。 小人纵欲,其心惟欲也。利己纵之,利人束之,莫以情易耳。心可纵,言勿滥也。 行可偏,名固正也。
【译文】:
一个国家强盛的势头无法一直保持住,逆势而为只会加速衰落。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四季变化的客观事实,是恒古不变的轮回定律。
人贵低调谦虚,使其势不尽,是为明哲保身之道,志趣骄横之人,纵势而为,必过早折损。
对有大功劳的人要限制他们的权力,否则会失控。但不要降低他们的地位和奖赏,否则会让人寒心。
对待名声显赫之人,要看重他的德品是否配其位,以验名符其实之真假。
(如拜师学习,明师是为德配其位,名师可能是虚有其名,不可不察。)
对击败的敌人,要将其驱逐得远远的,切不可留在身边,以防伺机反扑。
对待君子,不要有太多的限制,懂得抓大放小,因为其志向远大。
对待小人,不要有太多的限制,多纵其欲,使之欲饵,可以制之。
有利于自己控制的,就可以放纵他,不受控制的就要限制约束他,这个原则不会因个人喜好而改变。
(历史上的很多君主帝王,一贯用人的原则,莫不过如此,例赵构为何不用岳飞?宋真宗为何不用寇准?)
有想法可以保留,但话不可乱说。
正所谓:“有些事,可做不可说”,“有些事,可说不可做”。前者如夫妻二人私密之事,说出来就会让人笑话,后者如酒后疯言乱语般的承诺,当真你就输了。
行为上可以不拘小节,但在大是大非原则问题上切不可违反。
构心第六
富贵乃争,人相构也。 生死乃命,心相忌也。 构人以短,莫毁其长。 伤人于窘,勿击其强。 敌之不觉,吾必隐真矣。 贬之非贬,君子之谋也。 誉之非誉,小人之术也。 主臣相疑,其后谤成焉。 人害者众,弃利者免患也。 无妒者稀,容人者释忿哉。
【译文】:
富贵之位的资源是有限的,竞争也很激烈,所以人们互相构陷,以达到其目的。
人的一生,除了投胎与死亡是无法自由选择的,其它的一切人们都想一较长短,正所谓“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
用他人的短处来构陷他,不要诋毁他的长处。
在他人失势的时候打击他,不要在其得势的时候拂其锋芒。
若想让人不能识破自己,自己一定要懂得虚实进退之道。
君子自我贬损,并非真正受到了贬损,而是一种的高深的谋略。
有时候故意犯低级错误也能保护好自己,因为人性爱妒。善于学会示弱,也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曾国藩带领湘军镇压太平天国运动后,一时权倾朝野,不仅封侯,门生也多为总督、巡抚、提督、总兵等重权显位。为防功高震主,引起满人朝廷的猜忌,一向谨慎自律的曾国藩做了很多看似违反廉政修身原则的荒唐事,比如娶小妾、收人礼品等,甚至其在直隶总督任上还贪污了20万银两,而这些都被御史写成凑章上报朝廷要求弹劾,但是,这个御史后来证明是湘系自己的人,很明显故意弹劾自己。
小人自我贴金,炒作名誉度,并非名如其人,而是一种包装的手法,最后的结果,只能是“羸弱的瘦马,怎么能日行千里呢?”力竭而亡。
只有先离间君主与臣下的关系,这之后才能诽谤成功。(牵一发而动全身。)
天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舍弃大家都想争夺的钱财,方可以免除过患。
能受天磨是真汉,不遭人嫉是庸才。两难之下,只有容人之心,才可以释解别人的不平之气。
清朝安徽桐城有条“六尺巷”,据说是与雍正年间宰相张廷玉有关,当时,其家中土地被邻人盖墙侵占了三尺,家人通报在京中的宰相。宰相并没有去向地方官吏打招呼,而是回一首诗给家人:
万里修书只为墙 ,让他三尺又何妨, 长城万里今何在, 谁见当年秦始皇。
这事被邻人知道了,就还他三尺地,又再退让三尺,所以就成了条六尺宽的巷子。
(上卷完,敬请期待下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