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有约 | 塔木:黑暗不过尔尔,熬过了便有光

再绵延的隧道总会离开

再难熬的等待也会到达尽头

朗读 / 塔木

我看过他的眉

塔 木

在风起的日子

才想起,我

看过他的眉

头发扬起,伺机作乱

煮玉米的雾气

迷了谁的眼

敲不开

绿色的铁皮门

裹着棉被的水果小贩

睡得正沉

在月光弥散的午后

风,伴我游荡在

陌生的小巷

要把我推向哪?

无名的风。

我已坦诚告知,曾看过

他的眉

却执意隐瞒,早已走失

回去的路

我看过他的眉

文 /

塔木

火车上的风景,是幻灯片,踏着节奏,一片一片划过眼前。有时是兀自走着的行人,让人忍不住回味那些一闪而过的面孔,视线追随他们来去的方向;有时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分割得整整齐齐的阡陌上偶尔长出一栋白色的房子,眨着眼睛,四处张望。天空的红晕渐渐褪去,远处的几抹青山也融化在晚霞的柔情里。

这种时候最恼人的,莫过于偶有的隧道。蓦然间,黑压压的阴影笼罩下来,原本清丽无限的风光瞬间被吸入黑洞,只剩下车厢内忽明忽暗的灯光。仿佛方才的一切美好只是海市蜃楼。侧耳数着“轰隆——轰隆——轰隆——”一声、两声、三声,喧哗的色彩重归宁静,黑色总是沉默的。

无声中的人们都迫切地等待着什么,却故作镇定地翻起杂志,或是眯起眼歪头靠向椅背,似乎对周遭的一切漠不关心。唯有他们的眼神不时瞟向窗外。分明是在等待什么。可究竟是什么,大抵各人心中自晓。

再绵延的隧道总会有离开的时候,再难熬的等待也会到达尽头。在那重见光明的刹那陡觉此刻身上的阳光如此珍贵。回过头去,已抛得老远的隧道还站在原地,逐渐变小,这才叹息其实它不过如此。原来隧道中漫长的等待,只是为了在离开它的瞬间品尝阳光施与的刺痛。

前段时间和先生一起坐火车赴沪,有一处山丘众多,隧道频繁。在黑暗车厢的颠簸中,总能感受到一道温柔的目光,注视着我。在离开隧道的陡亮中,我看到先生眼中转瞬的波光。他的眉眼最是好看,眉毛浓密直挺,大眼含情。不知怎的让我想起这首十余年前写就的诗。年少时执迷不悟的欢喜与惆怅,如今忆起似乎只剩下模糊的影子与煮玉米的香甜气息。

如若人生是一场戏,坐火车便是看戏,无法触碰却实实在在的感受那些或悲或喜又稍纵即逝的感情。看台上的人或许还记得隧道的风,可别的早已随风消散。但重见光明的那一瞬间刺眼的光,却留了下来。

黑暗不过尔尔,熬过了,便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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