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5月18日中国演出行业协会网络表演(直播)分会发布的《2020年中国网络表演(直播)行业发展报告》,2020年网络直播用户规模达到6.17亿人,占中国网民整体的62.4%。截至2020年末,我国网络表演(直播)行业主播账号累计超1.3亿。
伴随着以抖音、快手为代表的短视频平台崛起,各行各业都开始入驻短视频平台以谋求更大的发展空间,顺势推出了直播功能。眼下,网络直播早已成为一种主流的娱乐方式。
然而,在如此大的用户规模、主播体量之下,直播行业发展还存在一系列的问题,例如“存在包括网络诈骗在内的黑灰产业”、“直播内容同质化严重”、“从业者缺乏培训与长线规划”等。
那么,存在于直播平台的诈骗行为具体是如何实施的?平台与公安是如何协作来打击这些行为的?随着主播变得更加职业化,如何跳出“吃青春饭”的刻板印象?未成年人打赏问题又是谁的责任?
黑灰产业向直播行业渗透
5月19日,虎牙公司(NYSE:HUYA)安全事务副总经理杨志航在中国演出行业协会网络表演(直播)分会举办的《构建清朗网络直播生态研讨会》上介绍道:“整个网络直播的用户目前大概在6.17亿,黑灰产也是看中这一块利益,慢慢往整个直播行业渗透。”
“从内容生态管理的角度来讲,因为直播参与人数多、实时性、互动性强、直播产生的数据多流量大和利益链条长而且复杂等,导致监管无法产生穿透性效果,存在监管甚至平台管理死角的现象。”中国传媒大学人类命运共同体研究院副院长王四新分析道。
黑灰产业的溢价能力和渠道资源就决定了产业该受益的丰厚程度。杨志航认为,目前,网络直播平台的黑灰产业已经形成了具有上中下游的完整产业链。“从上游来看,属于物料的环节,在这个环节包括从卡商等渠道获取居民的身份信息,手机黑卡,银行卡,完成物料准备。中游行为就是在平台直接实施诈骗或者是从事引流的活动,通过工具进行刷卡刷量,让用户被他信任,通过这个角度实施相应的诈骗。下游行为是比较核心的环节,下游协助上游将非法获取的资金变现。”
那么,中游的引流、诈骗行为究竟是如何实施的呢?
映客集团(03700.HK)的副总裁总编辑梁山向澎湃新闻介绍道:“根据目前直播平台常见骗术特征,我们把诈骗类型分为以下几种。第一种是情感杀猪盘诈骗(如赌博彩票、理财投资、转账汇款等),第二种是涉及色情淫秽的诈骗(如卖淫招嫖、裸聊敲诈等),除此之外还有属于第三种的如网络兼职、酒托等。”
而对于网络诈骗的特点,梁山分析道:“他们会进行多工种协作。多链条协作,而各链条端的人是不见面,所以链条是断的,防止公安机关打击。此外,他们还会进行多空域切换,如国外网站进行诈骗,国内进行提现。目前,诈骗犯罪大类有十几项,小类约58类。不仅如此,犯罪分子在诈骗过程通常涉及多个平台与网站(如微信、qq、米聊、联信、易信等),利用各个平台的监管漏洞实施诈骗,使得用户完整的受骗证据难以收集。
面对层出不穷的网络诈骗手段,各直播平台也有一系列反诈骗的方法。例如映客直播的风控系统,搭建了基础的账号检测能力,系统会根据账号自身的特征(如设备异常、ip变化、注册聚集等)进行分级处理。此外,还会根据诈骗画像等对平台发生的诈骗案件中的诈骗过程、受害人特征、嫌疑人特征进行整理分析,给活跃于本平台的黑产创建画像,深入分析骗术和话术特征,了解什么样的人会被骗,会被什么类型的骗子骗,怎么骗。虎牙研发了AI“天眼”智能内容安全监管系统,涵盖涉黄、涉暴恐等数十种算法模型、数百种内容标签、上千种物体检测技术,提高了涉黑灰产类信息的识别、拦截和处置能力。
在打击黑灰产业时,平台与公安的协作也尤为重要。据国家反诈中心一级警长单威在研讨会上透露:“2020年,全国共破获电信网络诈骗33.2万起,同比分别上升了60.8%和121.2%,拦截了诈骗电话4亿余次,短信是6.3亿余条,封堵诈骗网站5000万个,止付冻结涉案资金2722亿元。870万名群众免于被骗,累计挽回损失1876亿余元。”
主播“吃青春饭”,缺乏培训与长线规划
《2020年中国网络表演(直播)行业发展报告》显示,网络直播经历过一个野蛮生长的时期,由于当时从业人员的素质参差不齐、行业管理规则尚未完善、平台审核机制不够健全,所以出现了许多行业负面事件,网络直播行业“标签化”严重,特别是主播社会认同感偏低,进而导致其缺乏长期从业意愿。
不过,2020年7月15日,国家发改委等13部门发布的《关于支持新业态新模式健康发展激活消费市场带动扩大就业的意见》明确鼓励发展新个体经济,支持微商电商、网络直播等多样化的自主就业、分时就业。
中国演出行业协会网络表演(直播)分会秘书长瞿涛认为,通过这一系列的政策加持,社会对直播和主播的印象也在逐步改善。
但是,瞿涛坦言:“从当前的情况来看,社会负面印象还是会长期存在,因为这个行业它的用户的范围广,而且网络直播的一举一动还是会受到社会的广泛关注,那所以说负面事件一旦爆发,它马上引起社会组织与人们的关注,那么负面标签化长期存在无法避免。”
瞿涛指出了当下大部分主播面临的共同问题——许多主播还是没有长期的职业规划,大家还是吃青春饭。“但是从未来的直播行业来看,价值经济和内容垂直和专业的内容肯定是未来的用户需求。所以,主播的职业化地培养就特别重要。”他表示。
瞿涛进一步指出,主播的职业化培养主要分为四方面。具体来说,职业化培养第一个是主播对基本的法律法规、从业要求的提升,这是底线,这是“准入标准”;第二个就是专业素养,譬如声音形体,互动沟通,艺术特长等;第三就是要不断拓展知识和业务能力的边界;第四个方面就是职业规划。
而中国演出行业协会网络表演(直播)分会在最近一年多的时间,已经陆续联合抖音、快手、酷狗等平台,建立了各自的培训学院。
值得一提的是,随着主播这种职业逐渐变得主流,社会对其行为的关注度也在升高。
就在不久前的5月14日,中国演出行业协会网络表演(直播)分会发布了第八批网络表演(直播)行业主播警示名单,李某等40名主播涉嫌从事违法违规的网络表演活动,列入主播警示名单,警示期限为24个月;也有更甚者被列入主播警示名单,警示期限为长期。警示期限内,各网络音视频平台会员企业不得为其提供各类网络直播服务。
瞿涛认为:“当前,行业对于主播违法违规行为惩戒的反应也越来越迅速,随着主播警示名单公布的常态化,社会对行业治理保持更加积极的心态。作为主播,不仅仅只是直播间,其在社会活动中,也应当规范自己的言行,欲戴其冠必承其重,否则就会一处违规处处受限。”
中国艺术研究院副研究员孙佳山认为:“主播作为职业,正在逐渐变得主流。作为职业主播就应该对主流社会负责,要有与自身行业体量和影响相匹配的自律意识。主播享受了行业的红利,也应该承担相应的责任。”
未成年人打赏需家长和平台共同监督
95年之后出生的青少年,通常被称为“互联网的原住民”,未成年人触网已成普遍现象。近几年,未成年人“一掷千金”打赏的新闻屡见不鲜,未成年人高额打赏的问题备受关注。
中国传媒大学人类命运共同体研究院副院长王四新则认为:“在青少年用网的在线时间在成长过程中时间占比越来越长、精力投入在网上的时间越来越大的情况下,在直播成为围绕青少年身边的‘空气’的情况下,不良的网络生态对未成年人健康成长也产生了实质性危害,未成年人无法养成良好的用网习惯,也迫切需要全社会,尤其是家长们共同努力。”
关于未成年人保护问题,孙佳山认为,这需要平台和家长等全社会的方方面面共同努力。“不能把责任全推给平台,家长作为公民同样也需要尽到自身应尽的责任和义务,所有监护人都必须履行自身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2021年2月9日,国家七部门联合印发《关于加强网络直播规范管理工作的指导意见》,意见指出,网络直播平台要依法依规引导和规范用户合理消费、理性打赏;依法依规留存直播图像、互动留言、充值打赏等记录;不得向未成年人提供充值打赏服务;建立未成年人专属客服团队,优先受理、及时处置涉未成年人的相关投诉和纠纷,对未成年人冒用成年人账号打赏的,核查属实后须按规定办理退款。
2021年3月2日,最高法人民法院官方微博发布的消息提及,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未经其监护人同意,参与网络付费游戏或者网络直播平台“打赏”等方式支出与其年龄、智力不相适应的款项,监护人请求网络服务提供者返还该款项的,人民法院应予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