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格先生去世了。
这是他今年5月份最后一次出现在奥马哈伯克希尔年会上的照片。
向芒格学习的真正乐趣,并不仅仅在于能够了解大量关于价值投资的知识,更在于通过听取他的教导,更加深刻地理解人类的本性、世界的现状、如何理性思考,以及最重要的,如何过上一种正直、幸福、善良的生活。
很多人读过他的书,并从他的书中学以致用。
一千个人心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今天大家都在悼念他,但详细陈述自己为什么悼念他的却不多。
今天这篇文章,笔者想就自己从芒格先生那里学习运用知识的一些心得,和大家简单交流。
你们喜欢玩纸牌吗?掼蛋、双升、斗地主等都是笔者常玩的博弈游戏。但笔者最最擅长的是一款叫“空档接龙”的纸牌游戏——这是一款非博弈性的游戏(任天堂的传奇社长岩田先生也曾写过,最长久最可持续的游戏是非博弈性的;人生也大致是非博弈性的)。
笔者对“空档接龙”已经熟练,计算机任意发牌,目前没有搞不定的,平均5分钟内能胜一局。我在游戏中的体会,恰好与芒格先生的有些经典箴言不谋而合:
(1)不要盯住A。
一上来玩这个游戏的人,往往拼命盯住A,想尽快把A翻出来,挪到回收框里去。这往往欲速则不达。
我们要盯住的,是能按照顺序摞在一起的牌。专心摞牌(接龙),摞到整个牌局不能摞为止。接下来再去想挪牌到可用框里去。而挪张牌到可用框里?选牌标准并不在于挪哪张能尽快回收A,而在于思考挪哪张之后剩下的牌能反复交叉接龙。
当玩家的重点放在接龙上,在恰当的时间,四个花色的A会自己跳到回收框里去。
投资也是如此。思考的重点不应是一时的涨跌,而是投资对象的发展和成长。
人生挣钱很重要。但最需要重视的却不是挣钱。始终思考如何挣钱的人,往往难以享受“挣钱”的过程。要把你的眼睛从钱上挪开,挪到“搬砖”上。一旦定下目标后,埋头“搬砖”做事,思考如何成事。往往事做成了,钱就来了。
做事要优先于挣钱。倘若不是专业从事投资的人,更是不能把投资变成自己生命中的主题,正直、幸福、善良的生活更重要。如果你已经有了正直、幸福、善良的生活,投不投资影响都不大。
人生好比往瓶子里塞东西,要想清楚那些重要的事情,先把最重要的“大石子”塞到瓶子里,做对这一步,那就是差不多的了,基本可以跑赢60%的人。
芒格先生劝诫年轻人,“反过来想”,要想想怎么过上一个痛苦的人生。吸毒、赌博、酒驾、不系安全带、不遵纪守法,就大概率会有痛苦的人生。避免这一切,就大概率会有幸福的人生了。
刚才说了,投资也是一样,要想有收获,要想想怎么当好一颗韭菜。赌博心态、加杠杆、跟风炒作、听“大师”荐股、买垃圾股、和股票谈恋爱,都可以让你成为一颗完美的韭菜。如果不想当韭菜,就该如何做呢?
(2)四个可用框,该填满时要勇于填满。
一般新手上来,初生牛犊不怕虎,切瓜砍菜一顿猛操作,就把四个可用框填了三个,接下来会发现自己往往陷入了无牌可挪动的僵局,缴械投降。
如果想进一步提升技能,去网上查找攻略,一些空档接龙的《秘籍》会告诉你,“可用框只能用两个”。
这一条确实很重要,而且当你熟练了,在“可用框只用两个”的情况下,基本上可以cover计算机发出的90%的牌局。
所以对于段位进阶的玩家而言,轻易不敢四个可用框全填满。
但剩余的10%的局要想解,玩家必须在看准的同时下手狠,将四个框填满,只给自己动一张牌的空间,置之死地而后生。而这“一张牌”是非常关键之所在,一子挪,全盘皆活。
很多投资者不敢下重注,往往买许多只股票,美名其曰“分散风险”。
这不是芒格先生所赞同的。他给年轻人的忠告是,要敢于下重注。尤其是刚起步、资金量很小的年轻人,更是要下重注。分散风险的同时超高收益也会远离。因为正是因为资金量少,所以要珍惜每一次出手的机会。看准了就应该全下。
他建议大学生们拿一张白卡纸,每一次出手就打一个孔。这张纸最多只能打20次孔,一生中最多只有20次出手机会。他说,如果你们能做到的话,你们的收益率会比一般的基金经理好很多。
投资者不敢下重注,与玩家不敢“置之死地而后生”类似。后者是因为看不准牵一发动全局的这“一张牌”,前者是因为看不准企业的核心竞争力、也即其无可替代的优势在哪里。
价值投资最重要的是安全边际,安全边际建立在壁垒高、估值不贵的基础的。芒格先生是绝不赞成所谓的题材投资的。而对于我们常所谓的“赛道行情”,他也不会赞成。
赛道行情从长期来看也是无效的,因为行业前景远大,并不代表上市公司的远期市值一定会大。本质上,盈利能力由供给端决定,而非需求端决定。需求端驱动的赛道投资,是资金推动的中短期行情,未来盈利能力一旦被证伪,都会跌回本来形状。
(3)碰到“雷”局。
同花色的中间数字(10、9、8等)被压在队列底部。这种牌局很头疼。因为在接龙的过程中需要用到中间牌,而两张同色中间牌都死死地压在队列底部一直用不到,玩家就会很被动。每逢计算机发到了这种牌,大概率是“雷”局。
之所以称“雷”局,就是因为难度比较大,只能按照一定的步骤来,一不小心就会踩雷,且哪怕走错一步都没有救手。
类似这种“雷”局,在投资过程中也偶尔会遇到,比如去年1月至10月,以及今年上半年的港股。恒生指数单边下跌,股票泥沙俱下,好票跌个膝盖斩、脚踝斩也并不稀奇。这种情境下,正面消息、负面消息都是夺命消息,在哪个板块下脚都很难安稳。
空档接龙“雷”局的破局关键在于,咬定了先翻出这两张中间牌,跟下象棋“三步出車”一样,集中所有的空间,把这两张动起来再说。
而投资中的“雷”局,破局关键是要“踩点”。芒格也在《穷查理宝典》中提到,威廉姆斯的77格击球区。他说,“有性格的人才能拿着现金坐在那里什么事也不做。” 你什么都不要做,只需要等待,踩到击球区的那个点。
到今天为止,笔者在投资切实践行了芒格先生的一些做法。目前卡牌只打了四个孔,尚是一个小雪球。小雪球既然不太可能凭空蒸发,那就不可能亏损,只要还在滚,想象空间还是有的。这个过程比较愉快,不用每天看消息和一些似是而非的分析文章,也不用时时刻刻盯盘。
芒格先生确实是少有的智慧圆满的人,他给了我有用的启发。芒格先生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