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病毒”还是“美国病毒”,有意义吗?

随着疫情在全球的蔓延,越来越多的不和谐声音在网上活跃起来,最近吵得最凶的,就要数中美之间关于“中国病毒”的争论。

在疫情发展之初,美国部分高官、媒体就已经使用“中国病毒”来称呼新冠肺炎,美国国务卿蓬佩奥更是公开将新冠病毒称作“武汉冠状病毒”。当疫情在美国爆发,美国的防疫工作一塌糊涂,却没有人想承担责任。于是美国从总统到两党议员再到技术官僚开始集体甩锅:川普甩给奥巴马和中国,共和党甩给民主党和中国,民主党甩给共和党和中国。川普在部署防疫工作的电视讲话上一上来就攻击中国,特意强调新冠病毒“源自中国,传播世界”。美国国家安全顾问奥布莱恩更是大言不惭的说是中国隐瞒疫情,耽误了美国两个月的时间,中国要对美国的大爆发负主要责任。

此言一出,世界媒体一片哗然,就连一向并不友好的台湾媒体都跳着脚的骂美国不要脸。在此背景下,3月12日,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赵立坚在他的个人推特上,用中英双语连发5条推文,对所谓新冠肺炎起源于中国的说法强力反击,质问美国是否才是新冠肺炎的发源地。赵立坚用最川普的方式,将这场争论推向了高潮,气急败坏的美国国务院为此特别召见我国驻美大使,提出“措辞严厉的抗议”。这个剧本何其熟悉,只是甲乙双方默默完成了换位。

面对特朗普在推特里一口一个的“Chinese Virus”,有人可能会问,在全球防治疫情形势如此严峻的今天,争论到底是“中国病毒”还是“美国病毒”真的有意义么?美国又为什么非要纠结这一点呢?

有意义,太有意义了,美国政府也必须揪着这一点牢牢不放,大做文章。

首先我们得知道,以前人们确实会以第一次发现病原体的位置为病毒命名,比如让人类闻风丧胆的埃博拉病毒,就是因为1976年第一次在苏丹南部的埃博拉河地区发现而得名的。

但也有一些国家明显是背锅了,最典型的例子,就是20世界初席卷全球,让第一次世界大战提前结束的“西班牙流感”。这场流感导致全球约5亿人感染,约5000万人丧生,要知道当时的世界人口也只有约17亿。传播范围遍布全球,从阿拉斯加的爱斯基摩部落到太平洋中央的萨摩亚岛无一幸免,只有亚马孙河口的马拉若岛,成为了世界上唯一没有感染报告的人类聚集地。

这场流感源自西班牙么?不是。事实上这场疫情的发源地就是美国,“零号病人”来自美国德克萨斯州的哈斯克尔军营,随后蔓延至整个美军,进而随着美军参与一战走向世界。

这场流感最严重的地区是西班牙么?也不是。1918年6月29日,当西班牙卫生总监马丁·萨拉查站在马德里皇家医学院前,不无尴尬的宣称:肆虐该国的流感疾病在欧洲其他地方没有出现时。他并不知道,这一疾病其实早已让英国、法国、美国遭受了数周的痛苦。

那这场流感为何被后世称为“西班牙流感”呢?这是因为,当一战进入第四个年头的时候,无论是协约国还是同盟国,都不希望任何坏消息影响战争的结果,这其中当然包括这场必将引起恐慌的流感。因此,欧洲大部分国家都采取了最严格的宣传管控,来控制流感肆虐的消息。

在欧洲的主要大国中,只有一个国家不必担心影响士气,那就是中立国——西班牙。当西班牙媒体连篇累牍的报道国内800万人民感染病毒,甚至国王阿方索十三世也未能幸免的时候,欧洲人全都知道西班牙遭受了重大流感的侵袭。其他国家当然也很乐意把锅甩到西班牙人头上,于是,夏天还没结束,西班牙流感的名字就不胫而走,这场瘟疫也以“西班牙大流感”的名字永载史册。

这次新冠肺炎的全球蔓延中,也有倒霉的背锅侠。因为新冠病毒的英文全称“novel coronavirus”里,“冠状”(corona)一词和世界知名的墨西哥啤酒品牌科罗娜(Corona)一样,都来自拉丁语“皇冠”一词。38%的美国人误以为这个病毒和 科罗娜啤酒有关,表示不会再喝 科罗娜啤酒。

如果说西班牙和 科罗娜只是无奈的背锅,那美国政府此次不断提及“中国病毒”的行为,就必须称为甩锅了。自1995年国际病毒命名委员会第六次报告,补充修改《国际病毒分类与命名规则》以来,国际卫生组织就要求以更加中性和去政治化的方式命名病毒,就是为了避免以地名和国名命名病毒带来的不公正影响。美国政府为何反其道而行之,一定要甩锅给中国呢?这是因为此次疫情给美国带来的影响之巨大,需要美国政府找一个转嫁的对象。

无论你关不关注金融市场,都会知道美国股市最近遭遇了百年难遇的三次熔断,一个月来跌幅超过了30%,这是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大萧条、若干次金融危机的美国股市从未发生的状况。疫情让美国经济遭受了重创。

除此之外,疫情对于美国人来讲,也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次疫情在美国的发酵,和之前美国遭遇的恐怖袭击、战争、金融危机都不同,这次疫情意味着美国政府必须对国内实施管制。美国政府难道不是管理美国的么?还真不全是。美国联邦政府成立之初的任务,其实是各州的建国精英们“雇来”,负责外交和国防的。内部事务都是各州自己的事情,不是联邦政府应该操心的。在很多美国人眼里,如果不让联邦政府出去搞事情,那白宫 就会把手伸向各州,插手州的事务。这是想自由自在自己干自己事情的美国民众不愿意看到的。

但新冠肺炎改变了这一切,联邦政府需要美国人让渡个人权利才能抑制疫情的蔓延,美国人可能会被隔离,可能会被军事管制,可能会被限制人身自由。这意味着联邦政府有足够的理由来介入民众的个人生活,这给美国人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挑战的是美国人自建国以来深入人心的价值体系。当然,这种心理活动不会表现出来,因为它极其矛盾:一方面希望政府有所作为,另一方面又担心造成更大的“后患”。

除了心理层面,疫情对于美国人生活的影响更是毁灭性的。

当我们感叹着“没有比赛了,没有比赛了”的时候,我们损失的只是每天上午在屏幕前的两个半小时,美国人损失的却是支撑生活的所有乐趣。文化娱乐产业是美国的经济支柱。在美国高达20万亿美元的GDP总额里(日本的4倍,中国的1.5倍),文化与娱乐产业贡献了超过8万亿美元,占比超过40%。相比之下,文化娱乐产业占中国GDP的比重不到5%。

而这次疫情影响最大的无疑就是文化娱乐产业。NBA等赛事全部停摆、迪斯尼全球关门、拉斯维加斯赌场停业、电影院关闭、《黑寡妇》《花木兰》等电影纷纷撤档,禁止50人以上的聚会,向全球发布旅行禁令。这些措施都是对文化娱乐产业毁灭性的打击。

对于美国人来说,这更是绝对的灾难。毫不夸张地说,停掉这一切,对于一些美国人来说,可能就失去了生活的全部意义。不能开趴、不看比赛、不看电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中国人自己动手研发香河肉饼的快乐,美国人永远也体会不了。

疫情带来的这些伤害,是金融危机,恐怖袭击,乃至发动战争都无法比拟的。在美国参与阿富汗、伊拉克战争期间,美国人的生活和消费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很多人连阿富汗在哪儿都不知道。就算2008年的金融危机,资本家纷纷跳楼,也没有终止美国人的休闲活动。

这次则完全不同。

美国人民现在经历的,是心理、金钱、生活三方面的立体打压。美国政府也就特别需要通过转嫁舆论的方式,降低国内民众的诸多怨气。这也是特朗普在推特上用“中国病毒”阐述疫情对美国经济影响的原因。

其实,我们不用担心吵架方面谁更占理,这样做反而会上了美国的圈套,毕竟白宫本身的主要职责就是对外吵架,不管我们怎么回应,人家还是会不停放炮。中美真正的大博弈,不是在嘴上,而是在于真正做了什么。谁真的能在全球抗击疫情的行动中发挥更大的作用,谁又能在必将到来的春天里做好恢复工作。

西方的《旧约》说:以牙还牙。

中国的《论语》说:以直报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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