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冯玄一
1943年9月11日,报纸上报道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李士群中毒身亡。这个消息之所以令人震惊,在于死者的特殊身份。李士群是有名的大汉奸,上海76 号特工组织的主要头目,残害众多进步人士。
看到他的死,很多人都拍手称快。他的死亡原因,在当时众说纷纭。有传言说是病死的,有人说是被日本人毒杀的,也有人说是被戴笠下令暗杀的。可谓扑朔迷离。但是,随着日本投降、汪伪政府垮台,当时材料的披露,李士群的死因现在已经可以肯定,他死于一种叫"阿米巴菌"的病毒,是汉奸熊剑东和日本上海宪兵队特高科科长冈村中佐一起合谋毒杀了李士群,而熊剑东又是受周佛海和戴笠的直接指挥。
为什么日本人和军统都对李士群痛下杀手呢?这还得从李士群的所作所为说起。
01、汉奸李士群和他的76号魔窟
李士群生于1907年,老家在浙江遂昌。早年也曾是革命青年,还曾到苏联进行学习。1932年,李士群被中统特务逮捕,随后便叛变革命,投入到中统的怀抱。日本扩大侵华战争后,李士群又投降了日本人,成为汉奸。1938年,李士群和丁默邨受日本人指使建立特务组织,总部设在上海极司非而路76号。汪精卫叛变后,日本人便下令将这个特务组织并入到汪伪政权,后来成立了汪伪政权特务委员会,周佛海任委员会主任,丁默邨任副主任,李士群任秘书长。特务委员会下设特工总部,丁默邨为特工总部主任,李士群任副主任。
上海极司非而路76号是一栋豪华别墅,原本是安徽省主席陈调元的家,日本入侵上海,陈调元一家逃亡香港,这栋豪华别墅被日本人占领。日本人特地将这栋别墅拨给李士群,作为他们建立特务机关的大本营。李士群接手别墅后,曾在院内的门上悬挂了"天下为公"的牌匾。院子里是特务们的办公室,还有营房。当然这里最为令人胆寒的是看守所。在看守所内,各种可怕的刑具摆放整齐,屋内阴森恐怖,充斥着浓浓的血腥气味。76号魔窟以丧心病狂闻名,凡是被抓进 76 号的人,不死也得脱层皮。就在这里,多少革命志士和抗日英雄被打得皮破肉烂,受尽酷刑,直至死去。据统计,仅1939年至1943年,不足四年的时间 "76"号制造的暗杀、绑架事件竟多达三千余件,平均每年近一千起。其"丧心病狂"可见一斑。作为日寇的鹰犬,李士群真是血债累 累,罄竹难书。
02、李士群与周佛海
在汪伪政权中,周佛海是仅次于汪精卫的人物,不仅集中金融、财政大权于一身,而且凭借汪伪特务委员会主任委员的身份,使76号特工总部成了他的下属机构。他还兼任伪政权警政部长的职务。李士群作为76号特工总部的主任、警政部的次长,完全是周佛海的下属,但是,由于76号是李士群一手创办的,所以真正的实权掌握在李士群手里,且李士群深得日本人的信任和支持。所以在,李士群便不把上司周佛海放在眼里。
另外,周佛海和李士群的关系还夹杂着派系斗争。
周佛海并不想长期屈居在汪精卫手下,他的野心更大,他想取代汪精卫。为此,他一方面脚踩两只船,积极和戴笠联系,争取国民政府的支持。另一方面,积极培植自己的亲信。李士群便是他拉拢的重要对象。为了拉拢李士群,周佛海任命李士群为警政部长。但是他又不放心,决定安插一个自己的人来当警政部副部长,这个人是周佛海的亲信杨树屏。但是李士群丝毫不为所动,他直接把杨树屏支开,安排他自己的人担任警政部副部长。他还大言不惭地对别人说:"周佛海不漂亮,他既然把警政部长让给我,为什么又给我推 荐常务次长,这无疑是送给我一只蹄膀,又挖去一块肉!"
这件事让周佛海十分恼火。
汪精卫对李士群也重用有加,对他很器重。就这样,在汪精卫与周佛海的斗争过程中,李士群偏向了汪精卫一方。
由此,周佛海产生了除掉李士群的想法。
03、李士群与日本人
李士群和日本原本是亲密合作的好伙伴。但是,随着李士群羽翼丰满,日本人对他越来越忌惮。日本人担心李士群尾大不掉,难以控制。另外,日军在太平洋战争中接连失利,日本方面有意接近重庆国民政府,希望缓和中日矛盾。李士群杀了很多抗日人士,国民政府对他恨之入骨。所以日本人想借杀李士群以讨好重庆国民政府。
上文说过,周佛海脚踏两只船,既是汉奸,又暗中和重庆方面有所联系。重庆方面对李士群恨之入骨,得到蒋介石的首肯后,戴笠下令,让周佛海除掉李士群。周佛海得令后,喜出望外,这样既可以效忠重庆,又能除掉自己的眼中钉,一举两得。他自己当然不可能亲自动手,他便把这个任务交给了熊剑东和罗君强。这两人也和周佛海一样,是投敌叛变后又脚踏两只船的汉奸。熊剑东他们并不知道日本人也想除掉李士群。两人合计,要杀李士群,必先离间他和日本人的关系。否则杀了他得罪日本人,会惹大麻烦。
于是,熊剑东和罗君强不断搜集李士群"仇视"日本人、"不听指挥"的情报,并源源不断地将材料送到日宪兵队特高科科长冈村中佐那里。这些捕风捉影的材料,成了日本人决定除掉李士群的"催化剂"。岗村于是找到熊剑东,两人合计,决定毒杀李士群。
04、岗村中佐与熊剑东毒杀李士群
李士群经营特务机关多年,在各个角落都有他的势力,明里动手,多有不便。李士群曾经想拉拢熊剑东,让他为自己效命,但是熊剑东一直没有"上钩",两人关系一度恶化。这次,熊剑东和岗村合计后,决定利用李士群的这个心理,完成暗杀。岗村在家中设宴,邀请李士群和熊剑东二人赴宴,假意撮合两人联合,实则想在席间完成毒杀。
家宴的时间是1943年 9月 7日晚上。当天,李士群回到家中,决定拿着帖子前去赴宴。但是他的心腹、汪伪司法部次长汪曼云也在这天来到上海拜会李士群。得知李士群要到岗村家赴宴,汪曼云特意提醒李士群:我听说"日本人准备对你下手了!"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如果不必要,今晚就不要去了。此种说法,李士群也有所耳闻,但是他并不没有多想。那天晚上,他虽然也赴宴了,但是非常谨慎。赴宴时,他带了一队保镖。进岗村家,他让保镖守候在门外,两个小时后他没出来,说明是出事了,保镖们就冲进去救他。
熊剑东为了打消李士群的疑虑,还专门带了老婆。
宴席上,李士群保持高度警惕,不喝酒,只是偶尔夹一点菜。宴席上,岗村和熊剑东对他极力讨好。
冈村对熊剑东和李士群说:"你们都是有为的青年,大家正可以为国家和'大东亚'做许多事,前途无量啊,冤家宜解不宜结,两位都是我的好朋友,为了部下的事发生了误会,真是太遗憾了。为了国家和'大东亚',我今天略备薄酒,为两位和解。来,让我们为了友谊干一杯!"
说完,他和熊剑东一饮而尽,而李士群则只是客气地端了端杯子,没有喝。
一番试探之后,李士群渐渐打消了疑虑。他觉得岗村是真心调和他与熊剑东的关系。渐渐地,他放松了警惕,虽然仍旧不喝酒,但是他心里的弦已经不再那么紧了。当熊剑东说他想要开辟新的势力范围时,李士群表示愿意出资1000万。熊剑东"大为感动",立刻"拜倒"在李士群面前。李士群非常得意,以为就此拉拢了熊剑东。
不知不觉,两个小时快到了。他害怕屋外的保镖冲进来,便借机外出,告诉保镖们可以解除戒备了。折返酒桌,三人继续谈笑。
宴席进行到尾声,岗村都没有找到下毒的机会。眼看酒席将散,岗村命人端上甜点,是四杯冰淇淋。岗村说,我夫人仰慕李先生的英雄气概,特地按照日本人的传统,配制了冰淇淋,让李先生尝尝。李士群借口身体不舒服,拒绝吃。岗村和熊剑东都拿了,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此时,岗村夫人走了进来,亲自把冰淇淋递到李士群面前,让她一定要尝尝她手艺。他见其他人都吃了,便象征性地吃了一点,并夸赞味道很好。
放下冰淇淋,李士群起身告辞。岗村和熊剑东把他送到屋外。
宴席就这样结束了。
05、悔不该不听汪曼云
李士群回到家里,汪曼云还在等他。他急匆匆跑到厕所里,把在桌子上吃的东西全部呕吐出来,然后才和汪曼云吃饭。在桌子上,他对汪曼云说,熊剑东已经完全被他收买了。这顿饭,两人吃得很开心。
当晚,李士群并无不适。第二天,他前往苏州。当天下午便开始上吐下泻。卫士急忙将他送往医院,医生判断是中毒。但是至于中了什么毒,医生也说不出来。面对病情,医生束手无策。李士群则异常痛苦,临死前浑身收缩,抽得像个猴子。临咽气前,他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悔不该不听汪曼云的。"
原来,李士群吃的冰淇淋里被放了一种叫阿米巴病菌的毒药,这是一种从患有霍乱的老鼠的粪便中培植提取出来的一种剧毒病菌。只要吃进一点点,便会迅速扩大,36小时后,病菌就在人体内达到了饱和状态,此时病人突然发作,上吐下泻,无药可治。精明的李士群回到家中虽然及时把呕吐,但那时细菌早已经进入他的体内了。
李士群利用76号魔窟残害抗日人士,打击异己,作恶多端。他忠于日本人,最终却死在日本人手上。被日本人和军统以极其恶毒的方式暗杀,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这也算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吧。
参考资料:
黄国平:《汪伪特务头子李士群是怎样被毒杀的》
林涵之:《李士群被毒毙内幕》
曹峰竣:《汉奸李士群暴毙谜中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