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年轻人而言，电子烟比新冠肺炎的危害要更大。

马库斯（应受访者要求隐去姓氏）回忆道：“我觉得我的肺快不行了，当我呼吸的时候，我的肺部很痛。” 最初，马库斯感到有些呼吸困难，大约一周后，他开始剧烈呕吐，食不下咽。去年10月，这场痛苦的磨难让这位原本健康的18岁男孩住进了ICU。

谁才是罪魁祸首？

美国犹他州普洛佛犹他谷医院的医生发现，马库斯的血氧水平陡降至80多（正常人的血氧水平在95以上），CT显示，他的肺部有模糊的磨玻璃影和白点，新冠患者的CT上也经常呈现出这些特征。新冠疫情肆虐时，医生为马库斯做了三次核酸检测，结果发现马库斯并没有感染新冠病毒。马库斯自己怀疑，罪魁祸首是他使用电子烟时吸入了一些有害物质。

■ 电子烟内含有的粒径和沉积随着设备功率、烟液成分和吸烟方式而变化 / 美国化学学会

他的预感是正确的。马库斯被诊断为自 2019 年以来被认为危及生命的疾病：电子烟烟液产品使用引起的肺损伤。2019年6月，威斯康星州出现了第一例病患。随后，美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收到了来自50个州关于这种奇怪疾病的报告。到了2020年2月中旬，2800人因此住院，68人死亡。三分之二患上这种疾病的人为男性，大多数都是年轻人。

幸运的是，这次疾病发生后不久就有了科学结论。2019年10月初，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发现这些病例与含四氢大麻酚的电子烟烟液产品相关，四氢大麻酚是大麻主要的精神活性成分。

随后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警示公众避免使用相关产品。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调查员开始抽样含四氢大麻酚的电子烟烟液产品，他们发现其中一半产品都含有维生素E醋酸盐，该物质常被商业公司用作护肤霜的增稠剂。维生素E醋酸盐一旦被吸入后，就不能被人体排出。

■ THC为大麻精神活性物质 / Growmart.cz

美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的研究团队抽查了51个病患的肺部液体样本，发现48人的肺部有维生素E醋酸盐这种物质。流行病学专家布雷恩·金表示：“这有助于我们将病患肺部的成分与电子烟产品所含的成分联系起来。” 布雷恩·金曾协助领导了美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有关此事件的应急反应团队，同时他也作为联名作者在《新英格兰医学期刊》就此研究发布过一篇报告。

那么问题来了，是否其他电子烟烟液成分也会导致同样的疾病？相关的小白鼠实验已经开展。加利福尼亚大学圣迭戈分校研究电子烟肺损伤的肺病专家劳拉·克罗蒂·亚历山大表示：“几组研究中的小白鼠吸入了纯维生素E醋酸盐，绝大多数几天后就出现了肺部损伤。”

■ 利用小鼠模型研究表明电子烟会带来肺损伤 / The 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

在公共卫生领域权威正努力遏制全球危机时，让人们知道他们的付出起到什么作用，是件有益的事。像马库斯这样的电子烟肺损伤病例不断出现，但在找到病症原因后，相关病例数量大幅下降。流行病学专家布雷恩·金表示：“2019年9月，电子烟肺损伤病例数量到达了顶峰，随后便开始下降。”布雷恩和其他专家相信公共警示提高了公众的意识，敦使含四氢大麻酚电子烟产品生产商停止使用维他命来增加产品量以获取更多利润。

电子烟带来更多肺部疾病

电子烟相关肺损伤包括至少三种由电子烟产品引起的疾病。电子烟烟液所含的二乙酰会导致肺部布满细小的气囊，俗称“爆米花肺”，因为人们会在爆米花中添加这种物质；尼古丁会引发一种肺炎。克罗蒂·亚历山大表示：“很多人都觉得电子烟雾总体上是安全的，但其实为了口味、为了口感、为了能够吞吐时产生云一般的烟雾，电子烟中添加了数千种化学物质”。大多数添加物的风险是未知的。

2019年，大约有27.5%的美国高中生表示他们会使用电子烟，目前这一比例已下降至20%。这一比例的下降大多可能是因为联邦管理行为，如将购买烟草产品的最低年龄从18岁提高到21岁，禁止使用水果味、糖果味的烟弹吸引年轻使用者。但是管理含四氢大麻酚的电子烟产品是非常困难的，克罗蒂·亚历山大表示，因为这些产品基本都是小型非正规生产商制造的，是否合法在州与州之间也没有统一结论。

■ 美国高中生吸烟和吸电子烟的频率及经历调查表 / THE LANCET Public Health

她目前正在与其他专家一起调查电子烟肺损伤的长期不良后果。大多数像马库斯这样的病人依托类固醇和氧气支持恢复得不错。克罗蒂·亚历山大坦言：“幸好在新冠疫情暴发之前，电子烟相关肺损伤就已经被诊断出来了。”否则这种危险肺部疾病的信号在疫情的干扰中可能就被丢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