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里,林黛玉出身于既是书香门第又是钟鸣鼎食之家的江南林家,自然是金尊玉贵的大家闺秀,她本是父母爱如珍宝的掌上明珠,每日读书识字,写诗赏花,过着无忧无虑的大小姐生活。
奈何母亲和父亲先后去世,只留得她一人在世,自幼娇弱,身体多病的她,深为外祖母所挂念,于是派来船只将她接去贾府住着,从此黛玉就成了寄人篱下的孤女。
那么,在贾府常住的林妹妹,作为闺阁千金,她最平常的一天,都会有哪些事呢?她的日常生活都是怎样的呢?我们不妨忽略季节轮回,将黛玉的几个日常,集于一日,看看她都会做些什么。
早上:自立花阴下,鹦哥唤汤药
自宝玉挨了打,黛玉哭的眼睛肿的桃儿一般,心里还只是放心不下,这日一大早就起来梳洗了,早早地来到怡红院外,心里要进去,又恐被人瞧见,一大早倒不好意思的,因而就站在离怡红院不远的一处花阴之下,远远地向院内望着。
不想却碰到了宝姐姐,黛玉本是个爱刻薄人的,看到宝钗像是刚哭过的样子,就心疑她是为宝玉挨打一事了,于是便想着打趣一番,没想宝钗却爱搭不理,黛玉也自觉没趣。待宝钗走后,独自一人,仍是朝怡红院悄悄张望。
不一时,只见李纨、迎春、探春、惜春并各项人等都去了怡红院,却没见王熙凤过来。黛玉本是多心之人,正在心里暗自盘算,又见一群人去了怡红院,原来是外祖母、大舅母、二舅母等人。再就是薛姨妈等人。
想到宝玉挨了打,有如此多的人关心呵护,上上下下当个宝似的,把他手心里捧着,而黛玉却是形单影只,孑然一身,想起人家有父母的好处,而自己却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儿,不免早又泪流满面。
黛玉一大早出去,迟迟不见回来,紫鹃担心姑娘身子,且又到了每日吃药时候,不敢耽搁,就朝着怡红院方向走来,喊黛玉回去吃药。黛玉本自伤感着,看到紫鹃来催,难免刻薄两句,终究口是心非,知道紫鹃一片真心为她,说着也便在紫鹃搀扶下,慢慢地回潇湘馆去。
林黛玉本是多愁善感之人,那一年又与宝玉共读西厢,一大早看到满院竹影参差,苔痕浓淡,不由得想起崔莺莺来,难免又是一顿伤感。好在这伤感,瞬间被廊上的鹦哥给打破了。
这鹦哥见姑娘来了,也学着紫鹃素日常说的话,说了一句“雪雁,快掀帘子,姑娘来了。”又仿着黛玉的口声,念了一句葬花词,倒把黛玉逗笑了。也是多亏了这鹦哥,不然林妹妹一大早如此伤感,怎能不令人心疼?
吃了药的黛玉,无可释闷,一大早便隔着纱窗调逗鹦哥作戏,又把素日自己所喜欢的诗词,念给它听。一会功夫,鹦哥又学会了一句李义山的“留得残荷听雨声”,紫鹃、雪雁看到姑娘难得一笑,在一旁递了个眼色,相视而笑,又各自做活。
上午:重拾针线包,难收面上珠
黛玉听到两人笑声,回头问道:你们两个,在那里笑什么?说着命紫鹃将方才看的《王摩诘全集》仍旧放回书架,紫鹃放下针线,替黛玉收起来。不防那鹦哥又说了一句“雪雁,姑娘累了,快服侍姑娘睡下。”
黛玉、紫鹃、雪雁听鹦哥如此说,都笑出声来。黛玉虽是有些乏累,看到紫鹃、雪雁都在做针线,忽而想起自己也有许多日子不动针线了,又想起那日与宝玉怄气,一恼之下便剪坏了她为宝玉的通灵玉所打的穗子,不免又伤感起来。
黛玉的小性儿紫鹃素日是深知的,看到姑娘又紧锁了眉头,知是又想起什么不好的来,一面命雪雁给姑娘倒茶,一面安慰黛玉道:“姑娘也读了半日的诗了,不妨床上躺一会子。宝二爷挨了打,想是这几日不得来了。”
黛玉道:“就你多嘴,我偏不歇,快去把我的针线包拿来。”说着一阵咳嗽上来,紫鹃一旁轻轻拍打着,好一阵子才缓过来。紫鹃道:“依我说,姑娘竟是先休息罢,那针线有我和雪雁呢。”说着要扶黛玉去床上休息。黛玉道:“你这小蹄子,偏会替我作主,我今儿定是要做针线的。”
紫鹃知拗不过她,只得拿出黛玉的针线包来。黛玉吃了茶,略觉精神好些,这茶还是上回琏二嫂子托人送来的暹罗茶,又想到凤姐的那句玩笑,黛玉不免又一阵脸红。幸而紫鹃、雪雁两丫头不曾看到,一面想着,一面便做起针线来。
约有一盏茶工夫,黛玉才做的不多,方想起大姐姐元春省亲前,也曾与宝玉闹过一场。她原以为宝玉将她做的荷包送了人,心里一时恼了,便找出针线包来,把一个还未做完的香囊早剪破了。这香囊十分精巧,费了她许多工夫呢。
想到伤心处,又不免落下泪来。紫鹃早看见了,忙放下针线来安慰。黛玉拿出手帕,扭过头去道:“你自做你的去,又来管我作什么?”紫鹃道:“我很知道姑娘的心,每每也想着替姑娘谋划,只未曾找到机会。”说着也不免伤感一番。
黛玉啐道:“谁又要你谋划了?你这小蹄子,越发放肆了。”紫鹃道:“我是一片真心为姑娘,虽不是打小跟着姑娘,但主仆间处了这么几年,我心里看着姑娘整日间愁眉不展,茶饭少进,也不由得担忧。”
黛玉听紫鹃如此说,想到寄人篱下的悲苦和孤单,想到与宝玉常常忽生气恼,又想到幸而有紫鹃这样一个知冷暖的贴心丫鬟,便更止不住伤悲,那眼泪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颗颗滚落下来。
紫鹃见姑娘认真伤心起来,少不得如往常般,一面把黛玉揽入怀中,一面说些好话劝慰,道是“是我放肆了,又引得姑娘不开心了。大家好好的,可不是好么?”
此时正值五月初夏时节,黛玉听得窗外凤尾森森,龙吟细细,却只觉得落叶萧萧,寒烟漠漠,一派萧索。
午间:沐浴潇湘馆,神游太虚境
黛玉正自悲戚,听得有人叩门,却是宝钗,说是哥哥薛蟠不知从哪里弄来了那么大的西瓜,已孝敬了姨妈,姨妈让大家都去她房里切西瓜吃呢。
黛玉免不得收起愁容,重整鬓发,再添妆容,并命紫鹃烧水,说是回来要洗澡的。随后同了宝钗一道去了王夫人房里,却见薛姨妈、王熙凤等人已在那里。凤姐道:“你们倒来迟了一步,西瓜都没了,只剩得西瓜皮了,你们快抱去啃了吧。”一席话说的众人大笑。
薛姨妈道:“两个丫头来的倒巧,这西瓜刚在水里湃了,且是清凉解暑呢,快些净了手来吃。”黛玉体弱,众人皆知有不足之症,虽是已进入暑天,却也不敢多吃的,只略略吃了一块,顿觉冰凉浸骨,却是极好的解渴降暑之物,比她前日吃的香薷饮解暑汤更觉好些。
众人吃完西瓜,又闲话了一回,宝钗见王夫人与母亲并凤姐有要紧话要说,便约黛玉往藕香榭去说话乘凉,顺道去闹四姑娘。黛玉因要回去洗澡,两人便各自散了。
回到院中,黛玉已娇喘微微,额上浸满了汗珠,紫鹃早迎出来,一面扶了黛玉进去,一面道:“姑娘倒去了好些时候,怕是乏了,洗澡水已备好了,我伺候姑娘沐浴吧。”黛玉“嗯”了一声,扶了紫鹃的手一同进去。
贾母深知黛玉之病,那日入府后,也曾着人配了几方草药,除日日着人煎了服用,也曾交代紫鹃,姑娘每沐浴之时,将药汤熬了拌于洗澡水中,或有奇效也未可知。怎奈黛玉身子不禁汤药之力,便也作罢。
紫鹃见黛玉更瘦似往常,素腰盈手可握,且行动都要有人扶持,每每嗽出血来,想到一朵娇花羸弱至此,不觉滴下泪来,只别过身去,不让黛玉看到。
她眼见得黛玉进了贾府,眼见得黛玉日日泪自不干,汤药不断,每每要为其谋划,怎奈她一个丫鬟,人微言轻,何处说去?
少顷,黛玉沐浴已毕。紫鹃正欲服侍黛玉午睡,却听得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继而听到门外之声:“林姐姐,快些开门,我们一起给袭人道喜去。”黛玉听出去湘云,道:“是云儿来了。”说着忙命紫鹃快去开门。
却说湘云约着黛玉来至怡红院中,却都静悄悄的,一些儿人声也没,湘云机灵,便撇下黛玉,独自去厢房找袭人,黛玉却来到宝玉窗外,隔着纱窗往里张望,却看到宝玉正在床上睡着,旁边坐的却不是袭人,正是宝钗,手里还做着针线呢。
黛玉自为捏到了宝钗的错处,不曾深想,捂着嘴儿一笑,身子随势躲了起来,唯恐被宝钗发觉。猛回头看到湘云走来,便招手叫湘云,湘云看到后,想到素日宝钗待她极好,便找了个借口把黛玉拉走。黛玉只冷笑了两声。随后两人散去。
回到潇湘馆,黛玉自觉浑身无力,雪雁倒了茶,黛玉吃了一口,紫鹃便服侍她宽衣躺下,黛玉本要再读两首诗的,不知何时,轻轻睡去。梦里到了一处所在,但见朱栏白石,绿树清溪,真是人迹希逢,飞尘不到。
转身遇见一个仙姑,不及黛玉开言,便道:“绛珠妹子,姊妹们早已等候多时,快随了我来。”说着,拉了黛玉,轻移莲步,到了一处水泮,旁有一座石桥,只见石桥一侧刻着“灵河桥”字样。
黛玉正字疑思这是怎样一处所在,仙姑却指引她道:“绛珠妹子,可曾记得此处?”黛玉正自出神,仙姑道:“是了,你已下凡历劫,昔日在我处挂号时,前世记忆俱已抹去,如今尘缘未满,自是不记得了。”黛玉顺着警幻所指方向,看到那岸边一株仙草,恰似人形,正随风舞动。
仙姑道:“绛珠妹子来的不巧,适才神瑛侍者亦来此处游玩,才去不远。”黛玉道:“神瑛侍者又是谁?”仙姑却不说破,只用手指在空中轻轻画了一个圈,黛玉面前立时出现了一面镜子,下有一柄,那镜柄上錾着“风月宝鉴”四字,清晰可见。
黛玉不解何意,也不见有任何形影出来,问警幻道:“姐姐,你莫不是把这铜镜弄反了,怎的让我看这反面?”警幻道:“妹子莫急,且请细看。”黛玉细看那镜子反面,却见有一公子日日以甘露灌溉那株仙草,从不曾间断。
黛玉看完,心下想道:“我不曾来过此处,亦未曾见过这些,怎的却又如此眼熟?”黛玉道:“姐姐,可否将镜子正面一观?”正说话间,镜子已消失不见。警幻道:“这正面,却是万万看不得的。”说着,牵了黛玉之手,一面走一面道:“姊妹们也都久候妹子芳魂,期盼一见呢,随我来罢。”
正虽仙姑走着,黛玉一个不防,脚下踩空,猛然惊醒,原是一场梦境。看看窗外,却是静的出奇。紫鹃见黛玉醒来,早一面命雪雁倒茶,一面服侍黛玉起来梳洗。
下午:偶聚秋爽斋,试才海棠诗
黛玉正自为方才梦境出神,理不出头绪,却不知光阴倏忽,时间飞快,眼看到了秋日。
却说这日,黛玉正自望着窗外发起呆来,却听得外面有脚步声,抬头猛见探春房里的丫鬟侍书走来,笑对紫鹃道:“懒丫头,你姑娘身体弱,外面风大,你也不知将院门关上。”
紫鹃笑回道:“我才是关了的,想是风悄悄吹开了。不想就把你吹来了。”黛玉笑问道:“可有什么事?敢是三姐姐找我吃酒?这却是不能的。”侍书说着递上帖子,道:“却不是这事,我们姑娘请林姑娘过去,说是要起什么诗社。宝姑娘,二姑娘和四姑娘都已到了呢。”
黛玉看了帖子,笑道:“果然三丫头好雅致,我就去的。”又道:“你们宝二爷可曾去了?”侍书道:“我们姑娘已使了翠墨给他送帖子去了,想必二爷早已到了呢。”黛玉点头笑道:“三妹妹想的果然周到。”说着命紫鹃服侍梳洗了,就随侍书往秋爽斋去了。
黛玉因思元春省亲时,不得大展诗才,心中很是不快意,平时虽则闲来亦曾偶成几首小诗,终究不曾被姊妹们看去,不想今日三妹妹偶结诗社,倒遂了一桩心事。一路上想着,早已到了秋爽斋。
众人见黛玉进来,都笑说“又来一个。”一番说笑后,便聚在一处,商量结社之事,别人还可,唯独一个宝玉,听闻三妹妹起诗社,最是活跃。
黛玉嘴上虽说“不敢”,心里却是要逞诗才的,她便建议,既然起社作诗,便都是诗翁了,不能再以姊妹称呼,都要起个别号才雅。于是众人便据居所各自取了诗号。
因黛玉用“蕉叶覆鹿”之典取笑探春“蕉下鹿”的雅号,探春便也毫不示弱,以娥皇女英之典,给黛玉取了“潇湘妃子”的雅号。因黛玉居住于潇湘馆,馆内亦有千百竿竹子,况她又是个爱哭的。大家听了,都拍手称妙。
黛玉听了这个雅号,正撞在心坎上,便低了头不言语。大家心知她是满意的了。
少顷,众人分好了工,李纨自任社长,迎春出题,惜春限韵,宝黛钗探四人作诗,便商量就以海棠为题,各自作起来。没想,却是探春最先完成,黛玉垫后。
宝玉唯恐黛玉落后,心生不快,便多次悄悄催她,黛玉却不理他,待众人都有了之后,她便一挥而就,掷与众人。她的那句“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引得众人喝彩。
黛玉自为这次能评得第一了,却没想拿了个第二,第一被宝钗得了。然宝钗于此倒无甚在意,黛玉却心里略有些不服之意。作诗已毕,众人略用些瓜果,俱各散去。黛玉便径自回了潇湘馆不题。
晚间:雨夜勤探望,抄检起风波
却说黛玉之病,渐成大势,每遇春分、秋分之际,必犯嗽疾,兼且日间与姊妹们一起吟诗作画,陪老太太太太闲话,未免劳神,夜里常是咳个不止,紫鹃深为担忧。
这日晚间,黛玉不过喝了两口稀粥,又是好一阵咳嗽,紫鹃只得服侍她歪在床上。隔着纱窗,黛玉听到竹林一片沙沙作响,早又下起秋雨来。
黛玉想着,日间宝姐姐曾应过晚上来陪她说话儿,如今下起了雨,想是不得来了,便随手拿起一本书,读了起来,却是《乐府杂稿》,有《秋闺怨》、《别离怨》等词。
秋风助着秋雨,秋雨亦增秋情,黛玉只觉神思恍惚,倍感凄清。想来古人再是不错的,这秋雨黄昏之际,不知又要吟成多少悲秋之句。想到此,黛玉忽然起了情思,便命紫鹃磨墨,顷刻间便成了一首《秋窗风雨夕》。
却说宝玉整日惦记林妹妹之病,一日倒去望候几次。见晚间落了雨,袭人等劝他早早睡下,若实是挂心,便派个婆子去看视亦是一样。一面说着一面已替他脱了外衣。
宝玉不听,执意命麝月取出斗笠蓑衣棠木屐,着两个老婆子前面打灯,两个小丫鬟后面撑伞,外衣也不曾穿上,便往潇湘馆方向去了。
黛玉写罢诗,方要安寝,却隐隐听得有敲门声,紫鹃笑道:“怕是宝二爷又来了。”果然,小丫鬟报说,宝玉来了。话音未落,宝玉已进了门。对黛玉不免又是一番嘘寒问暖。
黛玉深感宝玉日日探望之情,见宝玉今日又是冒雨前来,心情已是好了几分,两人不免又多聊了会子。不觉聊到戌末亥初时候,宝玉虽不舍,亦知黛玉体弱,未免伤神,不得不走的。
黛玉命紫鹃送二爷出门,宝玉走后,紫鹃正欲关门,却远远看到一片灯火由远及近,到了潇湘馆门口。未及细问,却看到琏二奶奶已先开了口道:“你家姑娘可曾睡下了?”
紫鹃看这阵势,不知发生了何事,正心中好一番疑猜。见凤姐说着话时,已进得门来,只得回道:“姑娘身子弱,又犯了病,已睡下了。”凤姐早已看出紫鹃担忧,一面只管走,一面道:“不妨事,院子里才刚丢了东西,各处查查,大家去疑。不会惊动你们姑娘,说话就走。”
说话间,已至黛玉房内,黛玉才刚睡下,早听到院外有人说话,又不得不起来支应。凤姐见黛玉满脸病容,有神无力,快一步坐到黛玉床边,安慰道:“不是什么大事,倒扰了你歇息。你且睡吧,我们各处看看就走的。”
凤姐转身递了个眼色,同行之人便去了丫鬟房里,各处查检起来,内中一个为首的老婆子,紫鹃是认得的,乃那房里大太太的陪房王善保家的。紫鹃心下想道:“平日并不曾招惹他们,便是这里的其他服侍的婆子丫鬟,也从未生过事,不知今日为的是什么。”
正思量间,众人拿了东西到凤姐跟前,说从紫鹃姑娘房中抄出了宝玉之物。凤姐心里明白,笑道:“宝玉自小和他们一处玩大的,纵有些旧物,这也不是什么罕事,再往别处去是正经。”王善保家的自为抓了把柄,听凤姐如此说,又兼黛玉乃老太太心尖上的人儿,只好作罢。
凤姐深知黛玉敏感,恐有疑心,落下病来,老祖宗面前倒不好交代的,因而不免又安慰一番,便带着一行人别处去了。众人刚一走开,黛玉便又嗽个不住。紫鹃忙一面搀扶,一面命雪雁倒茶来给姑娘漱口。
却说黛玉躺下后,再不能入睡,想到自己孤身一人,寄居在这偌大的府中,一草一纸一粥一饭皆不得自由,不若宝钗,尚有母兄可依凭,倒是云儿与自己一般命苦。想着,又流下泪来。
窗外秋雨已淅淅沥沥的下了多时,黛玉仍无困意,正思量间,隐约又听得一阵叩门声,此时,紫鹃等人却已睡下。黛玉少不得挣扎起来,披了衣服,亲去开门。
未知敲门者是谁,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