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总统乔·拜登：“20年过去了，我们花了一万亿美元去训练和武装数十万阿富汗国防部队士兵。我不会继续往阿富汗地区输送美军了，因为取得战争胜利的可能渺茫。”

2021年7月，位于巴格拉姆的美国军事行动指挥中心迅速撤离。阿富汗政府军被打得溃不成军，很多部队不战而降。2021年08月19日，阿富汗塔利班宣布成立“阿富汗伊斯兰酋长国”。

曾在阿富汗服役的美国老兵们对此深感震撼。为什么这场胶着数十年的战争会以这样的方式突然结束？美国的二十年阿富汗驻军意义何在？

这场战争无休无止

阿富汗战争退伍军人杰森·登普西：我们能轻易地全歼他们，他们是最容易对付和战胜的敌人。但我们从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还要来参战？

阿富汗战争退伍军人 杰森·登普西

杰森·登普西是一名前陆军少校，曾在阿富汗服役两年。2009年服役期间，他在阿富汗东部的库纳尔、瓦尔达克、霍斯特和帕克蒂亚省，与塔利班作战。

杰森·登普西：打击塔利班最困难的事情是，他们是阿富汗人的兄弟、表亲、叔叔，远房亲戚......有着相同背景和种族。我们把他们当作敌人，不是那种可以谈判、可以合作、或者可以拉入同一阵营里的敌人，而是必须消灭的敌人。正是这种执念，让我们陷入了一场真正漫长的战争。

杰森·登普西：2009年在阿富汗的时候，我们非常擅长瞄准、追捕和杀戮。但提到这场战争的立场，我们一点也不清楚。我们到底在和谁作战？这场战争会是怎样的结局？

阿富汗前总统阿什拉夫·加尼画像

阿富汗前总统阿什拉夫·加尼的政府长期存在的腐败和管理不善等问题，这在与塔利班的对抗中暴露无遗。每年有超过3亿美元用于支付阿富汗国防部队中虚设人员的工资。一项调查发现，当首都喀布尔落入塔利班手中时，阿富汗政府军只剩区区五万人。

阿富汗战争退伍军人 杰森·登普西

杰森·登普西：当我们指责阿富汗人的贪污腐败时，不觉得有点自大吗？我们在同等情况下就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了吗？人都是一样的。这曾是我们对美国优越主义理解的一部分。现在，美国优越主义就是一种幻想。幻想着我们正过着一种完美生活，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像下指令一样，输出这种生活方式。

阿富汗战争是美国持续时间最长的海外战争，它不仅影响了阿富汗人民的生活，也深刻地改变了参战的美国士兵。

以鲜血为代价

自2001年美国开始“反恐战争”以来，已有超过3万名老兵自杀。这个数字是实际战斗中死亡人数的四倍。自杀在退伍军人群体和他们的家庭中尤其常见。

“战争的代价”项目特约作者托马斯·本·苏伊特：自杀人数是惊人的。每年有6,000到6,400名的退伍军人死于自杀，也就是说每天有17名退伍军人自杀。

阿富汗战争退伍军人 怀利·格雷

2008年，怀利·格雷作为海军陆战队上士在阿富汗赫尔曼德省担任了9个月的军火总管。他在两次支援阿富汗的战争中幸存下来，却患上了急性创伤应激障碍。

怀利·格雷：我记得有一次我拿着祖父的手枪，那是一把点38特别版，它现在就在楼上，仍然在我手里。我当时决定要自杀，我不想活了，我已经受够了战争，我已经承受了太多的痛苦，我想我受够了。而我记得当得出这个结论时，整个人轻快了很多。我记得心里那种“就这样吧”的解脱感。这场战争很快就要结束了。

阿富汗战争退伍军人 怀利·格雷

怀利·格雷：一开始我以为我在做一些爱国的事情，直到我抵达了阿富汗的那一刻，我意识到这些人对美国并不构成威胁。这些人几乎是一无所有。我们为什么要在阿富汗和伊拉克打仗？谁能解释一下？我已经问这个问题了很多年了。这就是个骗局，战争就是用鲜血为代价的骗局。

回家后仍要打的一场仗

“反恐战争”给退伍美军的身体也带来了深深的伤疤。有近350万名服役人员和勒罗伊·托雷斯一样，深受“焚烧坑“毒害。

伊拉克战争退伍军人 勒罗伊·托雷斯

伊拉克战争退伍军人勒罗伊·托雷斯：巴拉德有伊拉克战场上最大的焚烧坑。它的直径约为十英亩。所有废弃物都在那儿处理，用JP-8燃料（一种飞机使用的燃料）浇灌再烧掉。包括巴拉德医院的塑料瓶、泡沫塑料这些。医疗废物、尸体、医疗设备，任何东西，只要你想得到，一切都在这里被烧毁。这真的造成了很严重的伤害。

2010年，勒罗伊·托雷斯回到了德克萨斯州。他被诊断出收缩性支气管炎，一种慢性肺病。2018年，他被诊断出中毒性脑损伤。

勒罗伊·托雷斯：我的伤残退休申请被拒绝了。我从未想过自己会经历这样的折磨，我曾担心会被枪击，可能会失去一部分肢体，或者被炸伤，但从未想过面对的是一个无形的敌人。这是我回家后仍要打的一场仗。

与焚烧物合影的美国士兵

美国伊拉克和阿富汗退伍军人协会执行副会长汤姆·波特：这些有毒物质有很多种。比如在喀布尔有超过一百万人，但那里没有现代化的下水道系统。所以空气中到处是粪便产生的化学物质，而你在其中呼吸。这就是我每天呼吸的东西。还有那些柴油发电机，为我们的所有行动提供动力，它们摆在可能只有这个房间一半大小的地方，不断冒着黑烟，服役人员每天都在吸入这些黑烟。

或因焚烧坑导致的疾病，让85,000名退伍军人寻求相关治疗，但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据估计接触过焚烧坑的有320万军人。

迄今为止，近75%的退伍军人的“焚烧坑”索赔被驳回。

焚烧垃圾

2021年5月，焚烧坑受害者们在华盛顿特区游行。他们要求将23种呼吸道疾病列入退伍军人福利和医疗服务的疾病清单。

尽管美军已经撤离，但战争的伤痛仍在持续。大量阿富汗平民被无辜卷入，数十万人死于战争双方之手，数百万人无家可归。

9·11事件、福岛第一核电站事故、2004年印尼海啸灾害、大韩航空858号班机空难、东京地铁沙林毒气事件，那一瞬间这些突发事件改变了当地社会，也改变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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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天一刻——突发事件日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