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均19°C,被低估的大兴安岭的夏天

在和杨二聊大兴安岭的时候,

他正躺在满归的溪流边,眼前就是大兴安岭的落日和云彩。

我问他夏天一般气温如何,他说白天二十多°C,晚上甚至只有几°C。

与此同时,我打开了手机的天气预报。

广州如同蒸笼,而在河北的朋友告诉我们,石家庄昨天已经42°C,河南更是经历着罕见的干旱。

华北干旱,华南湿热。

我无比羡慕正在原始森林边缘的杨二。

从2014年开始,他开始常走大兴安岭,十年的时间,让他熟悉了这个美丽的地方。

他说他最爱的是大兴安岭的云朵。

01

没有什么比大兴安岭的云更美了

狄金森说,云是天空的奇想,他们是世间最伟大的诗人。

当然, 更不只是云朵,大兴安岭也不只是森林。

这里还有草原、有湿地、有小溪、有白桦林,还有驯鹿、温柔的鄂温克人和鄂伦春人,和边境小城里那些美好的旧时光。

从南线到北线,我也邀请他给大家规划出了一条自驾之旅。

从海拉尔出发,途径恩和、卡线、太平、白鹿岛,到满归、漠河、呼中,最后一站是加格达奇。

在他的朋友圈里,大家都艳羡着大兴安岭环线里,美丽迷人的夏日风光。

而在这个于大兴安岭结缘十年的人心里,这里最吸引的还是朴实的旧时光,小城里人们温暖如新的日常。

在建国初期,是大兴安岭的林业撑起了国家很大一部分经济。

只是如今,小城里的年轻人早已时时刻刻想着逃离。

但这片美丽又神秘的原始森林,还在。

由于风光绝美,很多人把这里比做宫崎骏动画里的实景。

但杨二说,若是宫崎骏出生在大兴安岭,那创作的东西,比现在还要美一百倍。

02

被低估的夏天

大兴安岭,从赤峰到漠河,横跨内蒙古与黑龙江两个省级行政区。

长约1400公里,是我国400毫米等降水量线的起点。

上小学时候,我们都学过一篇课文——《富饶的大兴安岭》。

确实是富饶。

大兴安岭支撑着东北与内蒙古工、农、牧、渔等产业的命脉,森林生态系统是松嫩平原和呼伦贝尔大草原的天然绿色屏障 ,是中国重要的林业基地之一。

而人们惯常会从海拉尔开始出发,途径恩和一路向北。

这里的夏天,极其开阔,且充满意境。

人们往往觉得冬日应该去东北看雪,殊不知,夏天才是这里最适合旅行的避暑天堂。

杨二随便发了两张照片,说这里是在天空呼啸的云,和像假草坪的麦田。

六月是大兴安岭的春夏之交,白桦和落叶松正从嫩绿走向翠绿,白云受到太平洋水汽的滋养逐渐变得丰厚,在天边翻滚成一座座城堡。

杨二曾自己写下:于大兴安岭的探索之中,包含着两个层面——

“一面是自然,包括原始森林、冻土湿地、植被、动物、山珍物产等等;

另一面是人文,包括生活在山林里的游猎民族及其历史,大兴安岭开发所诞生的那些旧时光感的小城以及串联它们穿行在森林中的铁路。”

在关于自然的感受力里,他提到了“亲切却不能亲近的原始森林”和“沁人心脾的空气”。

确实,此时六月,大兴安岭正生机勃勃的时刻,也正自由自在。

漫无边际的呼伦贝尔草原,是要穿越的。

不管是感受夏日草原的风和日丽,还是在草原与森林的边界行走,都是独一无二的视觉体验。

没有天花板?

不不,这里简直是没有边界线。

天苍苍野茫茫的具象感,在这里得以实现,漫山遍野的牛羊,是大自然的馈赠, 也是这里人们的日常。

逃离变成拥抱,梦想照进现实。

在这两年很火的恩和,能看到金发碧眼却讲着一口东北话的俄罗斯族。

中俄边境线额尔古纳河右岸,迟子建老师没写完的风情,都在这座小镇了。

远山、河流、草甸、森林、牧场。

普通话、东北话、俄语、蒙语。

千年流淌的额尔古纳河,在呼伦贝尔大草原迁回北上,给这个小镇带来了生命与活力。

多民族的魅力,也给予了我们除了自然风光以外,能感受的朴实和热情。

避开商业气氛浓厚的那条街,慢慢散步,路过木刻楞,可以在恩和看到美丽的日落和黄昏。

而在草原和森林交界处,尝试徒步,或是浅尝辄止去探索森林,还可以看到更丰富的自然景观。

除了辽阔,可以感受森林的细腻。

驯鹿吃的苔藓、野生蓝莓、野生蘑菇……

一个不会说出「松弛感」三个字的地方,却处处都是松弛感。

若有体力,可以路过白桦林。

去往额尔古纳河畔的最高峰——额尔古纳乌兰山。

从山下的公路到山上,各级观景平台,都可以一眼看两国,很美妙的体验。

卡线,呼伦贝尔一条极美的边防公路。

中俄边境,跨越蒙黑两省5000多公里,但对大多数人来说,卡线一般指的是指额尔古纳河右岸从黑山头镇到室韦这200多公里的沿途,包括7卡、8卡和9卡。

很多人自驾经过,也有很多人做了很美的形容。

但我觉得,一个叫做陶粲明的博主,说得最棒。

他写道——

如果,桌面上的光晕是乌拉盖草原,那么打开房间所有的日光灯就是呼伦贝尔,而当我炫耀般地拉开窗帘,让阳光汹涌而来,是的,这,就是卡线。

很贴切。

漫山遍野的油菜花、神秘的湖泊、开满鲜花的湿地,一个缓坡又一个缓坡的美景,在路上燃烧。

白鹿岛,传奇小岛。

位于莫尔道嘎国家森林公园的白鹿岛,仿佛镶嵌于森林的珍珠。

激流河注入额尔古纳河入河口上游处,白鹿岛和苍狼两个小岛,修长相依。

河水呈“S”形回环于两个小岛之间,岛上就能感受清凉的夏日绿野。

当然,不能忘了驯鹿。

去往森林深处去邂逅猎户们的驯鹿,是最意思的经历和体验。

6月下旬之后,鄂温克的人们,玛丽亚的后代们就会带着驯鹿走进森林,驯鹿们带着铃铛,寻找苔藓。

不比冬日里到处出租给各大北方城市的鹿们,在家乡的驯鹿更从容而温驯,也更自由。

是鄂温克族人们的宝贝,也是山间最珍贵的精灵。

在听杨二叙述着这些大兴安岭的点点滴滴时,我也在思考。

我们向往的,不仅仅是这些美好又浪漫的风光,当驯鹿的铃铛响起,就会发现,我们想要的, 是一种与城市截然相反的生活图景。

逃离42°C,拥抱19°C。

逃离城市写完数据的天花板,仰望云朵,然后,听驯鹿的铃铛歌唱。

迟子建在书里写——

“遥远的北境,原始的森林,驯鹿逐苔藓而栖,萨满在月光下起舞,人们在森林中相遇,也在森林中分离,人们在山野中获得,也在山野中失去。”

03

被遗忘的旧时光

大兴安岭夏日的美好,被低估。

而林间的小城们,却面临着被遗忘,那些又孤独又美好的建筑,从计划经济时代一直绵延至今。

有的还在,大多废弃。

沿着铁路,昔日的辉煌变成了如今的旧时光,杨二觉得很美,也觉得很遗憾。

莫尔道嘎、得耳布尔、阿龙山、金河、伊图里河、图里河、库都尔、乌尔旗汉……

满归,停下来的森林小镇。

位于大兴安岭的深处,绿皮火车可以抵达,安静,缓慢,森林里的秘境。

这些仿佛停留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小城,却有着自己的独特的魅力。

这里所有的居民很多都是林业局的职工,列车也都是慢车,很多人把此地当作是去根河或是漠河的中转站,但这里是真的奇妙。

它有那种林区才有的壮美。

等上凝翠山,风景全收眼底。

但走在小镇上,那种森林深处的孤独和缓慢,也像倒带的磁带,开始唱起悠长的旧日舞曲。

杨二中意这种感觉,坐最慢的绿皮火车,沿着火车向根河

或许可以满足你对国内外电影中美好森林之城的幻想。

这些小城由一条铁路串起,国内最原始的绿皮车就行驶在这条线上。

每一个小城的小火车站都保留着八九十年代的味道。

时代在发展。

这些小城因为森林开发的停止,时间也停止了。

年轻人们开始纷纷离开家乡,他们逃也似的离开自己的故土,穿越森林,走进城市里的写字楼。

于是,当我们看见袖珍的小火车站、颓败的招牌和建筑,有穿越时光之感,也有时代和城市之殇。

漠河,不止舞厅。

其实,若不是当年那首《漠河舞厅》,这座沉默着的边境也不会进入大众视野。

冬日里动辄零下几十度的温度,让一部分人兴奋前往, 也让大多数望而生畏。

这是中国地图上最北端的城市,人们对这里的印象:极度寒冷、偏僻。

因此,漠河拥有了各种“中国最北”的名号:

例如,最北乡政府、最北小学、最北邮局、最北人家、最北冷饮店、最北哨所,甚至还有中国最北端的厕所……

但夏日的漠河,蓝天白云,有着清澈的天空。

乌苏里江的江水,悠然而过。

在北极村,夏至前后,甚至可以看到美丽的北极光,即便需要一点幸运。

但最近太阳磁暴活跃,没准就能成为那个幸运的人。

文章中杨二的全名,其实叫杨二史密斯。

是我图省事,称他为杨二。

他说他夏天都会待在大兴安岭。

走森林,看日落,看驯鹿,以及铁路上一个小城与一个小城之间,度过漫长的旧时光。

尽管居住在大兴安岭里的人越来越少,他依旧笃定地觉得,这个美好的森林里,最可爱的,终究还是人。

有一直宣传家乡的本地大哥;

亦有漂在异乡乡 音未改的河南叔叔。

更有驯鹿的主人,鄂温克族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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