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件红色羊毛衣。桂花针的翻领,菱形的图案,花瓣纹的红色玻璃纽扣镶嵌在毛衣的前襟上,里里外外都透着一团火热。
这件红毛衣来源于陈惠芬,一个就职于上海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撰有《永难忘怀的爱》《丁玲年谱长编》的开创性和启示意义等与丁玲相关学术研究文章的丁玲迷。那么,她和丁玲有着怎样的关联?我们一起跟着时间的脉络去探寻……
1980年6月,丁玲做完乳腺癌手术之后准备去庐山疗养,途中先到上海拜访了巴金。据她的秘书王增如回忆,那次丁玲来上海,看完巴金后,70多岁的她还特地跑到华东师大看望了当时还在那里就读的陈惠芬等人。
王增如说,这是丁玲对年轻人的一种感情。不是因为对方研究她、写她才这么对她。丁玲是一个热心肠的人。陈惠芬生病后,她为了帮陈惠芬治病想了好多办法。这不光是对陈惠芬个人,是她对有作为、有志气青年的一些希望。出于感激,后来陈惠芬给丁玲买了两件毛衣,其中一件就是这件红色羊毛衣,老太太收到之后很喜欢。
丁玲收到这件红毛衣时,曾穿起来让王增如看,王增如追忆:说心里话,当时我觉得,这件毛衣穿在她这位80岁的老太太身上,是太花哨、太鲜艳、太不协调了。但丁玲却非常喜欢这件毛衣,常穿在身上。后来我看习惯了,觉得老太太穿着这件毛衣,确实遮去了不少岁月的年轮,显得很潇洒,很有风度。现在我懂了,当她穿着这色彩鲜艳、式样别致的大毛衣去出席国宴时;去见美国总统夫人时;去参加各种聚会时;去看她的亲朋好友时,她心里一定感觉很美,很年轻。由此可知,丁玲骨子里就是一个性情似火、坚韧豁达、不服老的人。
晚年的丁玲总爱穿这件红色毛衣。红得醒目,远看、近看,都是一团火。这团燃烧旺盛的火焰忙碌地奔波在文学和文艺事业的一线。她穿着这件红毛衣参加“雪峰研究”“史沫特莱在中国”,以及参加《中国》创刊招待会、第四次作协代表大会等诸多会议,与左联老同志楼适夷,波兰裔作家伊斯雷尔·爱泼斯坦,老作家舒群、魏巍、雷加、曾克等人热切讨论。
1984年7月4日下午,丁玲因糖尿病、肾病住进首都医院。此时,中组部送来《关于为丁玲同志恢复名誉的通知》征求意见。丁玲穿着这件红色毛衣坐在病床上,提出几点修改意见,笑逐颜开地说:“这下我可以死了!40年沉冤,这次大白了。”
这件红毛衣可以说是丁玲文学与革命生活的一个缩影,它不仅见证了丁玲与青年一代之间的情谊,见证了她团结新老作家的风姿,见证了她出席各种文学活动的风采,也见证了她作为中共党员着眼国家命运、不计个人得失的情怀,为后辈们树立了勤勉务实、甘于奉献、忠诚担当的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