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年底，北京城市副中心图书馆即将完工。

虽然目前还未开放，但从安装第一块玻璃到结构封顶，它的每个新动态都伴随着巨大的争议。

图书馆位于通州六环公园附近，造价约11.8亿元，可谓相当大手笔。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独特的造型。上百根立柱犹如树干，顶端长出一片片“银杏叶”，组成错落有致的“树冠屋顶”，把图书馆变成了森林。

高达16米的玻璃幕墙，让建筑和周围的绿化完全融为一体。

惊艳是真的惊艳，但质疑声也随之而来。有人提出，这种玻璃结构造价高、维护难，公共设施有必要搞得这么奢侈吗？

而抛开成本不谈，更多的问题集中在，夏天会不会晒？北京风沙大，玻璃会不会脏？以及更为致命的：鸟类撞击。

01

颜值即正义

美就完事了

北京副中心图书馆，又被称为“森林书苑”。从目前已有的设计图来看，它的确是名副其实。

看到它的第一眼，你很难不感叹一句：这是什么神仙般的看书环境。

图书馆占地面积7.5万平方米。顶棚的灵感来自中国特有的古老树种——银杏，层层堆叠，像覆盖整个建筑的森林伞盖。

其实这种设计并非首创，普利兹克奖得主伊东丰雄就曾为台湾大学社科院图书馆设计了一个极为类似的屋顶。但在高度上，北京副中心图书馆的空间会更加开阔。

台湾大学社科院图书馆

除了树冠般的顶棚，森林书苑中央还有一个阶梯式休憩区，如同大地上绵延起伏的山丘。

想象一下，坐在这里看书，阳光从头顶的“树叶”缝隙中洒落，的确会产生在山间树下阅读的错觉。

看累了放下书，喝杯咖啡或是放空发呆。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坐着不说话也十分美好。

为了让我们更有被自然包围的体验，图书馆采用276块超大玻璃打造外立面，窗外就是一大片树林。

而且没有安装窗框破坏美感，完全是玻璃撑着玻璃。真正的一览无余、通透到底。

设计它的是国际知名建筑事务所Snøhetta，来自挪威，曾多次斩获建筑界的重磅大奖，包括世界建筑节（WAF）和美国建筑师协会 (AIA) 颁发的奖项。

它在世界各地打造了不少网红代表作。之前刷屏了朋友圈的挪威Under水下餐厅就出自它手，刚开张就吸引了7000多名顾客预约用餐。

这家事务所的作品一直以敢想甚至疯狂著称。这些年，你只要在网上看到“最值得期待的建筑”、“北欧之光”等词，打开很可能就是Snøhetta的链接。

这次由它操刀的北京副中心图书馆，更是未开先火。等完全建成后，多半也会成为热门打卡地标。

不过，要达到这样的效果，对玻璃的承重能力会是极大的考验。

图书馆的276块玻璃中，最大的高度将近16米，总厚度为133毫米，单块玻璃就重达10吨。

像这样超大的自承重式的全玻璃结构，在国际上尚无先例。因此，一旦建成，对于整个建筑行业，也具有填补空白、甚至推动玻璃加工技术的意义。

当然，对我们普通人来说：颜值即正义，美就完事了。

02

玻璃花费过亿

比苹果店更奢侈

自图书馆的设计方案揭幕以来，围绕着它的争议就从没断过。

虽然外观足够惊艳，但很多人都敏感地察觉到了它一定造价不菲。

敢如此奢侈地采用全玻璃结构的建筑，外滩君第一个想到的是财大气粗的苹果零售店。

苹果杭州西湖店

苹果在世界各地的门店都可谓是把玻璃用到了极致。不仅外墙是玻璃，连采光顶、楼梯都是玻璃，形成了它标志性的风格——现代又贵气。

而好看往往都是钱砸出来的。比如苹果杭州西湖店，全玻璃外墙高14.5米，11片玻璃的造价超过1000多万人民币。

位于美国纽约第五大道的苹果旗舰店，15片玻璃耗费约670万美元。2014年初，它的玻璃门被扫雪车撞坏，光是赔偿一块玻璃，就要45万美元。

位于纽约第五大道的苹果旗舰店

把北京副中心图书馆和苹果店相提并论，其实并非空穴来风。负责苹果园区和副中心图书馆玻璃生产的，正是同一家公司北玻集团。

而副中心图书馆的规模，又超过了绝大多数的苹果店。它的材料费用可想而知，大概是只高不低的。

图书馆毕竟和品牌门店不同，属于公共建筑。11.8亿的造价，难免会引来是否太浪费钱的质疑。

工人正在安装北京副中心图书馆的玻璃

03

夏天太晒

可能打伞看书？

除了浪费钱，还有不少人提出了更现实的问题：夏天在这种全玻璃房子里看书，不晒吗？

这样的担心不无道理，被深圳图书馆伤害过的朋友都懂。自深圳图书馆建成以来，几乎每年8月都会出现“读者打伞看书”的新闻。

阳光透过6层楼高的超大玻璃幕墙，照得大家避无可避，不得不在座位上撑起伞。

工作人员尝试过加装窗帘，但玻璃幕墙是三维的，比较难遮掩，始终没什么有效的解决方法。

不过，北京副中心图书馆大概吸取了这些经验，已经做出了改变：它用的是一种叫做“双银LOW-E”的玻璃，可以降低太阳辐射。

因此，关于晒不晒的问题，很大可能是会解决的。

04

是鸟类杀手

还是城市名片？

在所有的争议中，最容易被人忽视、却也最“致命”的问题，是鸟类很可能会因撞击玻璃而丧命。

别说鸟了，连我们人都有过被玻璃撞头的经验。大片的、通透的玻璃，的确很容易被当成空气，直接闯过去。

在美国，每年有10亿只鸟因为撞击玻璃而亡。比起人类，它们的判断力还要再差一些。玻璃上反射出的植物、风景或天空，都会被它们当作真实世界。

不仅如此，玻璃幕墙还会在晚上透出室内的光线，影响鸟类在夜间对方向的判断，也会导致撞击。

说到这里，又不得不提“玻璃大户”苹果公司了。这几年，苹果店屡屡成为野生动物保护组织攻击的对象，指责它的玻璃幕墙是鸟类杀手。

2017年，美国芝加哥苹果旗舰店开幕后，很多人反映看到了鸟撞事件，甚至在商店发现了鸟类尸体。最后，苹果店不得不采取对策，在夜间降低灯光亮度，以免让鸟类迷失方向。

至于白天如何驱散鸟类，目前可能也只有像机场一样，采取声波干扰的形式，但效果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背负了这么多骂名，北京副中心图书馆，似乎渐渐在舆论中成了一个“除了漂亮，一无是处”的建筑。

其实，这座图书馆并不是独立规划的，而是属于通州的“三大建筑”之一。除了这座“森林书苑”，还有“文化粮仓”北京城市副中心剧院和“运河之舟”首都博物馆（东馆），共同组成通州配套设施的一部分。

通州地处北京郊县，此前一直被调侃为“睡城”，因为很多居住在这里的人只是晚上回来睡个觉，白天都在北京市区工作生活。

为了将通州打造成真正宜居的地方，对这三栋建筑进行巨资投入，也就合情合理了。

北京副中心剧院效果图

不过，这场争议倒是很真实地反映了我们在评价建筑时的态度转变。

对于城市公共建筑，我们越来越不在意它能否成为一张带来荣耀感的名片，而是希望它真正实用、解决人的需求和问题。毕竟，这才是它存在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