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巧合,年轻人“520”的第二天,妻子就踏上了去加拿大的航班,开启了异国他乡的陪读生涯。未曾想3个月不到的时间,生命中至爱的两个女人相继走出国门,我怅然却又无奈。说实在的,我向来不崇洋媚外、跟风赶潮,但于多年“甩手掌柜”的我来说,女儿的选择尽管一百个不情愿,可我必须尊重。只是妻子又做出了牺牲,依然犹如当年军嫂般注定的牺牲。
认识妻子芳,始于上世纪90年代末,也是我从上海空政院毕业回到安徽蚌埠空军某部待分配时。自此,经过3年相知相爱,2001年国庆节我们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凡见我们的人,第一感觉先是满脸疑惑,1米65身高的妻与三等残废的我个头不配,五官端正堪称美女的妻与其貌不扬的我长相不配,还有我年长妻几岁,所有的不对称化作“鲜花插在牛粪上”、“老牛啃嫩草”类的玩笑话,就连我的女儿长大后也跟风拍马屁说“老爸有眼光”。在一一收获戏谑中自我解嘲“命好”。
都说军嫂您也是长城一块砖,“军功章有你的一半”,世间美好军嫂的词汇于妻都是一个美丽的谎言,于我则是深深的愧疚。新婚一个月后,我便随接兵团赴河南接新兵,留下妻独守空房,归队后即任新兵连指导员在市郊新机场带新兵,同城两地就是3个月。03年底部队整建制划归济南军区空军,次年2月我被选调到济空机关组织处,女儿当时才1岁,妻独自扮演了爹妈的角色。05年8月我又正式调到上海空军某部机关,直到06年3月妻随军落户上海,才结束了聚少离多的日子。可好景不长,09年职务调整时,机关没有编制,一纸命令我又调到下属单位南京某部任职,无奈妻先是单位请假,继而放弃了心爱的某研究所工作,全身心投入女儿的上学接送、功课辅导等居家琐事中,转瞬即是9年,美其名曰“全职太太”,其实就是居家“保姆”。人生最美的芳华妻选择了牺牲、选择了奉献,只为我安心工作,女儿有个照顾。
妻聪明能干,是过日子的一把好手。曾在蚌埠的业余时间,从未接触过脚踏老式缝纫机的妻,居然承接了邻居阿姨缝纫劳保手套赚取零用钱,且针线纹路还像模像样。家里购买个小家俱类,对照说明书,她会很快比划拼凑起来,这不家里安装窗帘、擦拭玻璃、地板等爬高上低的活儿,她知道指望不上我的同时,也看不上我干的活,有如众多军嫂样的特殊“通病”。当都市上海钟点工已流行时,生性要强的妻却是小区内几乎不用钟点工的“女汉纸”,其实“女汉纸”亦有小资女人的浪漫情调,家中卧室半面墙壁装饰的玫瑰花瓣,还有那家中最贵的大圆床足见“女汉纸”万般柔情下的居家匠心。
妻善良热情,待人接物实心实意,我总是冠以她“热心大嫂”、“楼长”的称谓。家中常年亲戚朋友来往不断,有不少人强调要吃住在家里,缘于妻烧的一手好菜,家总是被妻收拾的干净整洁,他(她)们总能找到“家”的感觉。有时大别山农村出身的我,难免“小农意识”时,她总是不“拖后腿”,这也是我得以在部队辗转调动,她的一贯支持。每年春节,如果家中老人不来沪过年的话,妻总是随我到大别山乡下过年,从未与我“理论”过今年去我家、明年到她娘家过年,更多则是妻没有城里人的娇气与嫌弃,入乡随俗简单快乐,这种溶入骨子里的亲情总让邻里乡亲交口称赞、羡慕不已。
妻傻大脾气,典型的直来直去的“炮筒子”,也许祖籍山东的渊源,秉承了梁山好汉风风火火、爱憎分明的性格,虽与人好处,却不善中庸与自保。最大的毛病与缺点是火爆脾气却又霸道,明明是错的在她这里也是对的,其实也就家人买“她的账”。妻于我最大的幽怨,是最生气时数落最多,也确是我一生最深的遗憾最大的愧疚,上苍捉弄人,出乎意料的两次人流手术,我因部队任务在身,她独自打车来回完成的。未曾想7月从加拿大回国的一次手术,我却因单位负责创城迎检任务,又是妻完成手术代签字,午饭是我同事打包送去的。就在手术前,我犹豫不决是否再续请一天假时,妻笑着打消我的顾虑,没有责难、没有抱怨。我真的惊叹共产党神奇之处就是让昔日的军嫂深入骨髓、已然习惯了丈夫的工作,其实我如哽在喉、内心针扎般难受。
“未觉池塘春草梦,阶前梧叶已秋声”,慨叹古人朱熹咏春光之易逝,不觉与妻相识至今已20个年头,步入中年的夫妻,没有了年轻人的花前月下、浪漫波折,更多是彼此的关心惦念,共同应对现实生活的柴米油盐、人情来往,培养女儿的琐碎寻常,平淡知足享受着个中滋味。“你在他乡还好吗?”、“你那里下雪了吗?”、“相思本是无凭语,莫向花笺费泪行”,世间所有唯美的歌曲、最美的情话,只能是经典传唱化作声声叮咛,异国他乡的陪读之路仍需妻负重前行,祈愿安好。